「皇上說得是,」蕭榐說道。
蕭若雨又瞧了一眼那「小藍」,便徑直朝苑中所建之石亭走去,石亭建在苑中的中心,四個角度均可看清整個苑內的景象,想是這閒暇之時,來此賞花飲茶小憩,自是別有一番風味。
「七皇叔,既是出門在外,就不必如此拘謹,總是皇上皇上的叫,這樣顯得極為生分,不若您喊我若雨,我喊您七叔好了,這樣反倒是親近幾分,都是自家人,就不用要那些繁文縟節的稱呼了,」蕭若雨笑道,「我老聽七叔您皇上皇上的喊,覺得極不自在,總覺得哪不對勁,這會倒是覺出來了,這般可不像您本人了,您那隨性的性子呀,全都被掩埋。」
蕭榐聽他這麼一說,回頭想想,不免覺得好笑,他一向散漫慣了,何時竟會注重這些了,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我自己也覺得怪怪的來著,經你這麼一提,倒是發現了,肯定是給你帶的,不然我也不會這般了。」
說完,走進亭內,沒有去坐那石凳,反倒是倚著那欄杆坐了下來,又是一副閒散的模樣,這倒是像他那性子。
蕭若雨看著他那模樣,亦是歡喜的笑了起來:「這樣才像我那風流不羈的七叔。」
「若雨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呢?」蕭榐笑罵道,雙眼卻是看向那開得艷麗的藍色花朵。
聽著蕭榐這樣喊他,蕭若雨心中閃過一抹熟悉的感覺,溫暖湧上心頭,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許久沒有人這般喊他了,以前母妃在世的時候,她會若雨若雨的喊,他父皇在世的時候亦會這般喊他,可是,昔人已逝不復從前了。
想到這裡,深如寒潭的雙眼之中泛起絲絲哀傷之意,高處不勝寒,他已然體會得到了,自己至親之人都已離開他,連聲親切的呼喚都難以聽見,思及此,竟覺得有一絲可悲。
蕭榐看著那朵朵藍色的花,竟是有一絲恍惚出神,他栽種這藍色花朵是為了一個人,給它取名為小藍亦是為了紀念一個人,一個一直停駐在他心中的人,一個只能想念不能得到的人。
想他一個堂堂廉親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獨這婚姻之事難由自己掌控,即便是他真正愛上了一個女人,如若他父皇不同意,或是被皇上看中了,他也只能忍痛割愛,不能有絲毫的怨言。
有些人注定會讓一人如此的記憶深刻,如此的難以忘懷,這麼些年了,他時刻想要忘卻她,卻怎麼也忘不掉,時常想起她的模樣,她在他心中的印跡也越發的深了。
更重要的是,也許再過不久他就能與她相守共度餘生了,這曾是他的期盼,也許是上天垂憐他的一片癡心,終是要成全他了。
兩人各懷心思,竟是各自呆愣起來,片刻之後蕭若雨回過神來,他看著嘴角帶著柔柔的笑意的蕭榐,那種從眼底流出的輕柔的笑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是那藍色的花朵,想是蕭榐喜極了這花朵,能種出這樣的花朵也難免有些驕傲得意了,如同珍寶一般珍視之。
「七叔,許久未見綺兒妹妹,近來她可好?」蕭若雨想起那個古靈精怪的堂妹,不由得問了一聲。
蕭綺乃是蕭榐的正王妃胡氏所生,生得水靈的模樣,卻是一精靈古怪,調皮搗蛋之人,卻也深得蕭榐的寵愛。蕭綺另有一姐,乃是側妃劉氏所生,名為蕭珮,樣貌嬌好,是個嫻靜的女子,由他指婚,嫁給曾若輝大將軍的二兒子為妻。另有側妃甑氏所生之子,名為蕭紜,不幸的是竟被人下了藥害得他從小雙目失明,蕭紜長得俊俏不已,難免讓人惋惜了些,這也成為蕭榐的一大憾事。
蕭榐被蕭若雨這麼一問,回了神來,笑著說道:「綺兒那丫頭怎麼閒得住,這會兒不知道又溜到哪裡玩去了,待她回來了,定當好生教訓一番才是。」言語之中不乏有責備之意,卻也帶著寵愛之情。
「呵呵,綺兒還小,待到大了自然就會好些,」蕭若雨一臉高興的笑容,想起綺兒那丫頭琴棋書畫學不會,可這爬樹、練武倒是一點就通,這點倒是像極了蕭榐小時候那個調皮搗蛋的模樣,難怪蕭榐如此寵愛她,事事遷就她。
「她若有珮珮一半的模樣我倒是不擔心了,只怕她日後還是這個模樣就該嫁不出去了,」蕭榐說道。
蕭若雨只是淺笑不語,說起蕭珮的婚事實乃他作主賜了婚,如今想來竟不知道當時所做的決定到底對不對。
蕭珮的夫君曾開乃將門之後,其爺爺乃是鎮國公,立過不少功勞,其父乃是當朝大將軍曾若輝,亦是蕭若雨的舅舅,三年前,因其剿滅準人的進攻,平定了戰亂,被封為鎮南王。曾開亦曾隨父上陣殺敵,立過不少汗馬功勞,封為鎮國將軍,與驃騎將軍呂觶皆是聞名於世的年少將軍。
蕭若雨抬眼看了看蕭榐那滿是柔情與寵溺的笑容,竟覺得有一絲恍惚,不由心生感歎,平靜的日子如若真能這般平靜下去就好了。
暖煦的陽光照耀滿園,靜謐的氛圍之中只餘淡淡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