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藍心知處理完藍家的事,回到了冠蘭湖畔。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而整個別墅都沒有開燈,她不知道拓跋野有沒有回家,她走到了客廳裡,坐在了沙發上。
整個廳裡,只有瀰漫著淡淡的雪茄味。
而這種味道,一直都沒有散去。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坐著的姿勢一動也沒有動過。
房間很靜很靜,靜得連心跳聲都越來越小聲。
忽然黑夜之中,有一雙大手從後面抱住了她的腰,她此時聞到了雪茄味和龍涎香的混合體。
她知道,是他。
那麼,他一直都在黑暗裡,等她回來嗎?
應該是吧!
她的背靠著他的胸膛,她沒有動,這樣的姿勢讓人又暖又痛。
「心知……」他低啞著嗓音喚了她一聲。
藍心知沒有應他。
「心知……」拓跋野抱著她小腰的小手又緊了一分。
藍心知忽然有種流淚的衝動,可她依然像一具小小的木雕一樣動也不動。
「咳咳咳……」他忽然低低的咳嗽,然後是抑制不住的重重的咳了起來,他放開了她,然後低身一直咳咳咳……
她轉過身,看著黑暗中的男人,他究竟抽了多少煙,他是不是也在後悔當時招惹了藍心晴,才釀成了今天的慘劇?
可是,後悔?有用嗎?
看著他咳得非常難受,她伸出手,輕輕的撫了撫他的背,幫他順著氣。
「野……」她說,「少抽一點吧!對身體不好。」
「我煩……」他勉強止住了咳嗽聲,聲音越來越啞。
藍心知一怔,「抽煙能解決煩惱嗎?」
「……」拓跋野沒有答她。
誰都知道抽煙是不能解決煩惱的,可是他還是會抽。
就像誰都知道愛情總是會讓人受傷,可是還是有很多人去愛。
這些道理人人都會說,可是卻沒有幾人會去做。
因為這個世界上,說永遠比做要容易得多。
藍心知站起身:「你公司生意上的事好一點了沒有?」
「……」拓跋野覺得她今晚很奇怪。
她以為他不想再提,於是道:「你去樓上洗澡,我去廚房給你煲一碗羅漢果水。」
「心知……」對於她沒有一句責備的話,反而是如此溫柔的照顧他,拓跋野愈來愈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她沒有應他,而是直接去了廚房,敲碎羅漢果,放進鍋裡,打開液化氣,過了十多分鐘,她端著一碗羅漢果水出來,打開了客廳裡的燈,獨自坐在沙發裡。
當拓跋野洗去一身的煙味,隨意的穿著一件睡袍,從樓上走下來。
看著她靜靜的坐在茶几旁的沙發裡,他在樓梯間只看到她的側臉,臉上慘白而無一絲血色,幾縷碎發垂落在潔白如玉的耳旁,白嫩而細滑的頸項,像玉石一樣的光潔,卻也有著絲絲的悲涼。
如果說上一次她遭受藍心晴的毒蛇傷害而失去了孩子,那一次的傷心是自閉是自我懲罰的話,那麼這一次藍凌霄的離開,對她而言,則不僅僅是自我懲罰這麼簡單了。
她似乎有著什麼樣的想法,她這一次不哭不鬧,也不對他大吼大叫,她像是在一夜之間成熟了一樣。
他很少這樣認真仔細的看過她,只是在兩人歡愛時,與她面對面。看著她傾國傾城的美麗,認為她的美貌是女人中的極品。
而此刻,她的身上透露出點點滴滴的悲涼。
這一種悲涼,讓他的心也寒到了幾千米以下的海底。
藍心知摸了摸碗,感覺羅漢果水已經開始涼了,她向著臥室的方向一望,卻看到拓跋野一直倚在樓梯的中間沒有動。
「快來喝啊!都快涼了,涼了就不好喝了。」
拓跋野邁著沉重的步伐,緩慢的走到了她的身邊。
藍心知端了起來,遞到了他的手上。「快喝吧!」
「謝謝。」忽然之間,兩人又生疏了起來,他知道,羅漢果水是潤肺止咳,對於抽煙的人的身體有很大的幫助。
藍心知看著他,輕輕的綻開一個美麗至極的笑容。
拓跋野知道她笑在臉上,痛在了他的心上,他只是默默的端起了碗,正準備放在嘴邊時。
「你不怕我在湯裡下毒啊?」她忽然說。
拓跋野一怔,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能為他洗手煲湯,他只會覺得那是一個家的溫馨,那是他作為男人的榮耀。
「你會下毒嗎?」他啞聲反問。
藍心知沒有說話,只是揚起她那傾國傾城的笑容,美麗的杏眸一眨也不眨的望著他,似乎在這一眼,就要將他看到了心裡去,永遠看進心裡一樣。
拓跋野也不等她的回答,只是再次端起碗,沒有絲毫猶豫的就要喝下去。
忽然「砰」的一聲響。
拓跋野和藍心知都驚呆了。
藍心知沒有想到在這最後的關頭,她會出手拍掉這碗羅漢果水。
而拓跋野也沒有想到,藍心知第一次為自己煲湯,卻是要毒死自己。
地上的碗還在不斷的翻滾,而深咖啡色的羅漢果水卻撒了一地,甚至濺到了兩人的腳旁。
拓跋野在黑暗之中的所有內疚都因為這一碗有毒的羅漢果水而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暴發出來的所有怒氣。
「藍心知!」
他看著她默然不作聲的小臉,用盡最大的力氣吼叫了她的名字。
藍心知被他這一聲吼叫,嚇得身體一顫抖,她自然知道自己將他激怒得有多厲害。
她低著頭,看著地上的湯汁,在潔白光亮的地板上蜿蜒而流,如果不是她這一掌拍翻了碗,現在倒在這裡就是拓跋野,而不是這些羅漢果水了。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她到最後還是下不了手?
拓跋野一把扯過藍心知的長髮,逼她抬頭看著自己,他凶狠的狼眸狠狠的狠狠的瞪著她,他一直以為她是善良的,她卻「善良」的用毒藥來殺死他!
「早知如此有今天,我早就讓你獨自死在山上,和毒蛇作伴,我為什麼要拿我身體裡的血來救你?」他低啞著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