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放~浪的聲音根本沒有走遠,卻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厚重。
男人的喘~息聲,女人的呻~吟,就在那一扇門板外愈演愈烈……
林霄凡渾身上下止不住地發抖,緊緊環抱著自己的肩,也控制不了那就要癲~狂的抖動。她扯過棉被,將自己深深埋在裡面,一層層包裹住自己的頭,再死命掩住自己的耳朵……可是,那鬼魅般的聲音,仍舊刺~穿了自己的耳膜,讓她的頭痛得就要炸開。
不要……歐克宇……不要……求求你,停下來……饒了我,饒了我吧……
即使你真的有必須要我離開的理由,也請你靜靜告訴我……不要這麼折磨我……求求你……我就快要死掉了……痛的快要死掉……
「啊……啊……克宇!」門外的聲響銳利得毫無遮掩,直到一聲強烈的吟~哦~過後,終歸於平靜。
虛軟地順著牆壁跌坐在地毯上的潘雅熙大口地喘著氣,那個將自己抵在牆上就要了的男人,已經離開進入了自己的臥室。那一個絕然而走的背影,真的讓她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火與冰的交界,竟翻天覆地這麼明顯,這個落差讓她有些心驚。
落目看到腳下的一片乳~白~液體,她的心更低落了。什麼時候,他才能毫不克制地釋放在她身體裡,什麼時候,他不會在要完之後,立刻抽身離開。她做夢都在想著,有那麼一天,他能在激~情之後,再擁她入眠,讓她能夠在他臂彎裡睡醒……可這,似乎永遠是個夢。
平穩了自己的氣息,潘雅熙起身整理好衣裙,跟著進了歐克宇的臥室。
歐克宇已經整裝坐在落地窗前的圓角沙發上,筆記本電腦放在自己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看。
潘雅熙上前輕輕由背後摟住他的脖頸:「克宇,我能在這裡住一晚嗎?你能不能陪我睡一晚啊?」
歐克宇沒有抬頭,也沒有拉開她,只是淡淡的:「要麼就回家,要麼就自己去床上睡吧。」
「克宇……」
「雅熙……」歐克宇抬手拍拍自己頸上她的手臂:「你該找一個愛你的男人了。」
潘雅熙戰~栗了一下,轉身蹲在沙發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什麼愛我的男人!那麼你呢?」
歐克宇平靜極了:「你瞭解,就不該有期望。」
「為什麼,為什麼是現在?我一直在你身邊,過得很好啊,為什麼你突然要這麼說?」
「很好?真的很好嗎?」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歐克宇突然有史以來,第一次用心為她著想了。也許是自己剛剛的利用,讓心底不由得生出了一絲歉疚。和潘雅熙的三年多關係,自己從來沒有主動索~要過,惟獨這一次。如果說,以前的所有,都沒必要負責的話,今天,他不得不考慮到自己的責任。
而自己對她永遠不可能負起她想要的責任,那麼,就放她走吧——這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實際的一件事。
可是,這也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尤其是這個時候!在他剛剛要完她之後,她的背被他抵在冰冷的牆上,現在還隱隱作痛,他卻說要自己離開,去重新找個愛人——這,她怎麼可能接受!
「克宇,你明知道我愛你。」
「我是說,去找一個愛你的男人。」
他的意思是說,他根本不愛她,而且也將不會愛她!
「克宇……」
「你是個聰明人。」只再說了這麼一句話,他轉眼不再理會她,繼續關注著筆記本屏幕。
潘雅熙顫巍巍地站起身,一步步向後退去,看著他,繼續看著他,她還想要永遠一直看著他,所以,她怎麼能甘心就這樣被他草草打發……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就是自己的結果!
羞憤交加的她轉身疾步走出房間,一路下了樓梯,離開了這個自己永遠不能長久駐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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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龍沛聽到了凌亂的敲門聲,起身開門後,果不其然,看到了萎靡懶散的潘雅熙,還有她身上的酒氣。
他沒有多說話,伸手握著她的腕子,將她拉進來:「今天又喝了多少?」
「沒多少。」
他們的對話竟能這麼自然而習慣。就連潘雅熙自己認真想想時,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可是,她多數時候,是不願意去認真想的。
龍沛將她一直牽到衛生間門口:「去洗洗。」
「睡衣給我,我今天不想走了。」她倚靠在門邊,眼神有些迷~離。
龍沛轉身很快就拿了一套乾淨的睡衣塞給她,然後替她關了門,獨自坐在沙發上。
是的,潘雅熙不是第一次在他這裡過夜了,但是,卻僅僅是單純的過夜而已。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想來就來了,不想走也就不走了。龍沛總會將客房準備得整齊而溫暖,像是隨時恭候著她。
很快,等潘雅熙洗了澡,進了客房,龍沛也回到自己的臥室,坐在床上,隨手翻看著手邊的書。就和過去的很多次一樣。
然而,不同的是,沒過多久,臥室的門就被推開:「龍沛,今天被子好冷。」
龍沛沒有吭聲,抬眼看看她,摸不清她的意圖。
「我要睡這兒。」還不待他反應,她已經擠進了他寬大的棉被。
她,果然很冷。龍沛只有這一個感覺。
「你……那我讓給你睡好了。」
「摟我睡。」看著他好像要起身,潘雅熙終還是說出聲:「我想你摟著我睡,不行嗎?」
龍沛放下手中的書,沒有拒絕,手臂一攬,就將她冰涼的身子摟在了懷裡。
龍沛的懷,無疑是溫暖的,一如他的人一樣,永遠是這種恆溫的感覺,讓人沒有那種會怕失去的驚恐。潘雅熙合目向他臂彎裡再靠近一些,只是近於貪婪地享受著這樣的溫暖,倍感安心。
她甚至邪惡地想要將此刻這個懷抱想像成那個男人的,那麼,這一晚所有的缺失,就會得到彌補了吧。可是,她發現,自己竟然做不到。
這分明是一個陌生而熟悉的懷抱。說它陌生,是因為他們從沒有這樣擁抱過,說它熟悉,卻真的因為自己在醉得不省人事時,被他抱走過無數次。
「龍沛,你知不知道,你是個大傻瓜。」她呢喃著,沒有睜開眼。
龍沛輕聲笑笑:「是嗎?你說是,就是吧。」
「你知道嗎?他……不要我了。」
龍沛想得到這一天,可是,沒想到這一天到來時,她能這麼平靜。
「你這個傻瓜,他一不要我,我就來找你,你怎麼還能不把我趕出去。」
「呵,你只是來這兒休息,我為什麼要趕你。」
「嗯……休息……」
許久許久,她不再說話,只是手指有意無意地在他胸膛上畫著圈。聽得到他的心跳依舊沉穩,潘雅熙微微睜開眼眸,透過長長的睫毛看著他的臉:「龍沛,你真的愛我嗎?」
龍沛也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如果你愛我,怎麼對我沒有反應?」這個疑問一說出口,更叫潘雅熙認真起來:「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一直有很多機會的,為什麼對我沒有反應?」
這樣的問題,讓龍沛如何回答?難道她是懷疑自己~性~冷淡?
可是,她似乎不打算放過這個話題,本觸動著他的指尖,索性放下來,用掌心撫~上了他的胸膛,她更靠近他的臉:「你就這麼不在意我和他發生那些事情嗎?還是你……」說著,她的手竟順著他的身體一路往下……
見鬼!難道,她真的就不當他是個男人?
伸手倏然捉住那只意圖不軌的小手,龍沛不知道是氣惱或是別的什麼原因,喘~息變得有些粗~重。潘雅熙唇角一挑,露出一抹極其嫵~媚的笑:「龍沛……你,好可愛……」
纖巧的身體起身湊上去,她緊緊吻住他的唇,更近乎於挑~逗地探出醇香的舌~尖,直衝而來。
這個女人,想要玩火嗎?難道她不知道,玩火勢必自焚!
就在她更貼近他時,龍沛突然一個翻身,將她狠狠甩在自己身下,引得她一聲驚~喘。還沒有分辨清楚事態的發展,卻全然沒有機會。他的唇已經落下,溫柔中透著一股狂~野,席捲了她所有的感官,立刻讓她揮發出淋漓的妖~嬈,與他徹底糾~纏,毫無牽絆……
這個男人,起碼會滿足她想要的吧……會摟著她,任她在他懷裡沉沉睡去,在他臂彎裡悄悄醒來……她今夜,真的只想要找一個這樣的懷抱,不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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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又是一夜無眠,天亮時,朦朧倚靠在沙發背上的歐克宇聽到了悄然的開門聲,輕微的腳步聲,接著,是遠遠而來的厚重的門頁關閉聲……然後,一切歸於無聲……
她……走了吧……
點燃一支香煙,捻在指間,他沒有去吸,只是任它燃燒著。那絲絲忽明忽暗的紅光將金色的煙絲化作灰白,再零零飄落在羊絨毯上,直到它幾乎燙到指端,他才麻木地將它掐滅在煙缸裡成堆的煙蒂中,緩緩起身。僵直一夜的雙腿差點沒有平穩住自己歪斜的身體,伸手撐住沙發,才轉身向門口走去。
推開客房虛掩的門,那裡暖軟的淡香依然繚繞,讓他想要深深吸取,可是他又拚力地屏住了呼吸,只怕那氣息沁入肺腑,讓自己崩潰掉。
頹廢地跌坐在床沿,四周靜謐地讓人窒息,他的手指不經意地滑過綿軟的床褥,似乎皮膚和織物的摩擦聲,都絲絲入耳。指尖敏感地碰到了一根長長的發,低頭拈起,一圈圈纏繞在食指上,再一圈圈散開……再纏繞……再散開……
直到視線一片迷糊……看不清那髮絲了,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手指……只有手背上突然的一滴冰涼,讓身體觸電般地顫動了一下……
見鬼!歐克宇猛吸著自己的鼻端,卻排遣不掉那一陣陣氾濫上來的酸楚,連忙仰頭向上,卻發覺縷縷濕潤根本不受控制地順著眼角滑入耳邊。
如果伸手去擦,倒像是承認了它的存在,索性睜著眼睛,隨它去吧……就這樣……靜靜的,隨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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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凡坐在一望無際的海灘上,面對著浪潮洶湧的大海,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更是乾澀——那裡已經流乾了所有的淚水,只剩下了空洞。
她並沒有拿走自己的行李,只是,覺得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做完,她獨自摸索到了海濱別墅區附近,看著海水許久許久……慢慢覺得,自己的心竟然平靜下來,從沒有過的平靜,讓她淡漠了許多。
也許,很多事情是沒有答案的吧,就像為什麼海水是藍色,為什麼太陽總是東昇西落……人總要有經歷的,有經歷的人生才會有值得去紀念的回憶。
那麼,就將這所有都當做回憶吧,在將來的某一天,記起有這麼一個男人,帶給了自己快樂,讓自己知道了,什麼是渴望,什麼是悸動……什麼是傷痛……什麼是……愛情……
起身向遠處的別墅而去,林霄凡想要去看看歐克宇的母親。
對於那個無比堅強的女人,她從心底裡敬重。尤其是這樣一個備受傷害的母親,還能用這樣平和的溫暖,盡力想要兒子幸福,這,讓她不能不崇敬。
她能感覺到,歐夫人對自己是抱有期望的,她甚至那麼直覺地給予她一種托付,想將自己兒子的幸福繫於她的身上。而今看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麼,總覺得自己有一份責任,需要對這位母親表示歉意。
就當做,以此來做一個最終的告別吧。
剛剛走到別墅門口,就見到劉姐正開啟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