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愛你媽媽嗎？」
「我那時那麼小，怎麼知道啊。只知道爸爸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給我和媽媽帶回來，媽媽的臉上總是笑著，祥叔祥嬸他們都說，他們很恩愛。」
攬著她肩頭的手，不經意地勾起了她頸間的項鏈，那顆別緻而精巧的紅寶石墜子輕輕被他的指尖挑開，露出中心一枚小小的照片。照片裡的女人，散發著純美而優雅的氣質，尤其是一雙翦水眸子，透著輕靈的光彩……
「你媽媽的眼睛，怎麼會……」
「不知道。」
「不知道？」歐克宇轉過頭看看她。
「從我記事起，就知道媽媽是盲的。是很早以前生過眼病導致的。」
這算是天理報應嗎？歐克宇並沒有感到那種該有的快感。自己的媽媽沒有了雙腿二十多年，也差點沒有了眼睛，而徐依夢瞎了二十多年。這兩者之間，對等嗎？
不！不對等！
自己的母親所受到的傷害，是拜徐依夢一手所賜，而這個女人，只是普通的疾病傷害而已。這兩種傷害，是絕對無法相提並論的。
就比如，她雖然瞎了，但仍擁有一個充滿溫情的家庭。這就是最大的得到。如果真的是在林霄凡記事之前就瞎了，這麼多年，她的爸爸還能對她媽媽這麼好，還能接受一個介入過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並給予她一個溫暖的家，真的不簡單。
「你爸爸，很不容易。」
「嗯，是啊，原先都是靠爸爸支撐這個家的。可是爸爸出事之後，最不容易的就是媽媽了。爸爸本就是個孤兒，那之後，家裡就只有媽媽和我。她眼睛看不見，只能用自己醃製各種海產品的手藝，換來一些收入。我工作以後，就不讓媽媽再辛苦了。可是她在家裡又閒不住，每天都收拾整理房間，要不，也不會摔傷了腿。」
「你真是個……幸福的小孩。」
林霄凡抬頭看看他，那麼……他不幸福嗎？歐伯母的不幸遭遇，一定也影響到他的生活了吧。而且，他似乎對他的父親很冷淡……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覺得不該自己去多嘴探問的，也就沒有開口。
或許，即使物質條件再好的他，也有著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煩悶和憂愁吧。最起碼，以前的他，應該沒有什麼機會像現在這樣盤腿仰望夜空。這樣的歐克宇，那種與生俱來的肅然似乎消散了，悠悠的，像一縷青煙，柔柔的，像一捧清水。
林霄凡不再想逃開，而是挪著身子更向他肩窩裡靠了靠，倚在他胸前找了一個更舒適的位置，不用費勁抬頭，也能看到月光。
「克宇……」
「嗯？」
「不回去了，好嗎？」
他聽得出她那如同夢囈般的聲音，是在說著他們兩個人的事。她是想和他一起的吧，只是，不想回到那樣一個環境。那裡，有著她不想面對的事情吧。他的手指纏繞著她的髮絲，一下下地把玩著：「你不喜歡那裡的什麼？如果是覺得工作辛苦，我可以換輕鬆的給你，或者不用再去工作。」
她在他懷裡搖搖頭，卻更像是只小貓在撒嬌磨蹭。
歐克宇忍不住低頭輕吻一下她的額頭：「如果是你不喜歡什麼人，我可以讓他消失。」
他是以為她在說陳天偉嗎？他真的不明白，陳天偉之於她來說，沒有愛了，又哪來的恨。也許當初的，就算不上是「愛」，那麼，她不想要回去，怎麼會是因為他。
「沒有不喜歡什麼人……只是……想待在這裡。」她第一次主動伸出手臂，將他的腰輕輕抱住。歐克宇，你難道沒有想過，如果在這裡，起碼，我可以感覺得到，你是我一個人的，你時時刻刻，會為了我笑，為了我氣，甚至為了我使壞耍賴……這所有的一切，如果回去了，就全變了。你身邊的女人會一個個冒出來，還會有源源不斷的新鮮的女人。那麼，我很快就會成為你的過去了吧……如果要做夢，就讓這個夢再長點吧。我真的已經有企圖了，想要你的回報了，可是，你給不起。我做不到像莊思晨那樣瀟灑放手，做不到像駱雨薇那樣視而不見，做不到像潘雅熙那樣自信驕傲……那麼，我為什麼要去自取其辱啊……
在這裡如同和風細雨一樣的你，回去後，又會變成什麼樣？我還能夠承受得住你再爆發一次反覆無常的怒氣嗎？你的怒氣，通常是不需要理由的，你可以莫名其妙地將我羞辱的遍體鱗傷，然後又突然像沒事一樣找來卿卿我我。好像我要是開口去質問你，反倒是自己小氣一樣。這所有的一切，我都害怕再去承受……
「如果……我是真的想要你在身邊呢？」他說的有點艱難，這樣的話，他可以反覆地在心裡想著，卻很難說出口。他覺得她該知道的，他如果不是這麼想，怎麼會一路追她來這裡，怎麼會一待這麼多天，怎麼會一直要她跟他回去。難道，她以為他真的是缺少一個秘書？
「我現在就在你身邊啊。」
「那如果我明天離開了呢？」
「那也就該我們各自回到各自生活軌跡了吧。」
歐克宇使了些力氣抱緊了她，林霄凡沒有抗拒地偎著，閉上了眼睛，似乎想要將這個懷抱的感受更真實地記住。
歐克宇能感覺到，她甚至是想要他留在這裡陪著她的。可這，怎麼可能。即使是放掉公司的所有事務不再管，他又怎麼可能去面對一個讓自己恨了二十六年的人。他以為，最該抗拒，最該矛盾的是他才對。卻為什麼她表現的如此？她不是因為工作，不是因為陳天偉，那麼，該不會是因為其他那些女人吧。難道，他沒有告訴過她，他只想要她嗎？他真的想要對她好，她就感覺不到嗎？
「霄凡……也許我在做一件天大的錯事，更或許，我應該馬上走，然後就當從來沒有碰到過你……那麼，我以後某一天，也就不會傷害到你……可是，我放不開手，抓著你，就想要抓緊你，不讓你溜開一點點。你可能不信吧，就連我自己也不信……歐克宇會有這麼一天，想要和一個女人，糾纏……一輩子。這讓我想要當其它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都不存在……讓我想要以後，就只有你和我……霄凡……我不許你說什麼回到各自的生活軌跡，我不允許你再離開我半步……」他不知道自己說的這些，她能不能全聽得懂，可是，他不信她還聽不出，他只想要她的這個最真實的想法。她要是再懷疑，再矛盾的話，他就要抓狂了！
「霄凡……」他喚她，可她仍舊不搭聲。他低頭去尋她的眼睛，可是……她竟睡著了！安詳地靠在他的胸口，呼吸平穩……
該死的！別說我剛剛說了那麼多話，你一個字都沒聽到！
那可是窮極他畢生的勇氣，才能說得出那些話來，真的多一個字都會要了他的命，可是，她竟完全沒聽到！
歐克宇差點就要暴跳起來，將這個該死的女人拎在手裡甩醒，可是林霄凡竟還不知死活地更往他懷裡鑽了鑽。
我……怎麼就是對你無計可施呢！
他俯身將她輕輕抱起，放在身後的床鋪上。這幾天在醫院，真的是沒休息好吧。忍了，忍了要將她搖醒來痛斥一頓的衝動，也忍了想要將她再吃~光~抹~淨的欲~望，他側身躺在她旁邊，攬她在懷裡……這個女人，只顧著自己睡得舒服，卻不知道他這麼抱著她的煎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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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碰到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不知不覺地睡著，又糊里糊塗地醒來，才發現自己所處的，是不該在的地方。
這次，雖然是她自己的臥室……可是，她明明是讓給歐克宇住了啊，怎麼自己也在這裡睡了一晚？而這小小的閣樓，仍是那麼熟悉，那麼靜謐，就好像和每一天自己醒來時一模一樣，就好像……從來沒有他那個人。
林霄凡猛地起身，的確沒有看到歐克宇的影子，她甚至懷疑自己這所有的一切，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這個時候才剛剛醒來。
這個感覺讓她的心空得發慌，而不經意地，看到了枕邊放的衣服，仍是自己昨天晚上拿上來的，紋絲未動。他不在……什麼也沒有帶著，就消失了嗎？
她突然想起了他說的話：「如果我明天離開了呢？」原來，他已經做好打算要走了……那麼他們也就從現在開始，真的各自回到各自生活軌跡了啊……
他就那麼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就那麼突然闖入她的生活，又突然消失了……是該像自己說的那樣，本就是兩條平行線，怎麼能有交點。可為什麼……心裡好痛……
你既然要這麼走，就不該再追到這裡來，我已經捱了那麼多天，正在塵封的心，非要這樣再被你挖出來，等你將他捂熱了，又一把甩開，讓我再從頭開始捱……混蛋！歐克宇！你真混蛋！
可是……也許，他在樓下……對，是自己睡得太久了，他就下樓了……
林霄凡顧不上整理凌亂的髮絲，慌張地跑下閣樓。小客廳裡，空空如也，小庭院裡，也沒有人影，可是，她看到，大門分明微微開啟了些。她緊張地跑到徐依夢的臥房：「媽……媽，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徐依夢聽得出女兒焦急的聲音，也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我聽到清早的時候，出門的腳步聲。」
話音剛落，林霄凡已經向門外衝了出去。他真的走了！就連一聲招呼都沒有！
歐克宇，你把這裡當什麼地方，把我當什麼人了？隨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要我陪你的時候，我就必須要待在你身邊，不想要的時候，就把這一切當糞土了嗎？憑什麼，憑什麼這麼欺負人！
林霄凡咒罵著，心裡的痛卻更深了。她想要追上他，可是，去哪裡追？跑出門，才覺得自己竟漫無目的。他要走，已經走了，她還要怎麼去追？她為什麼還要追啊？追上了，又想要幹什麼？
不可以，林霄凡，你這樣只能更顯得自己一錢不值！說好不再有關係，何必還放不開啊……為什麼越是罵他的名字，自己反而越痛，痛地喘不上氣來。
浩渺的大海澎湃洶湧，幾乎要將她的飄渺完全淹沒。是啊，林霄凡原本就是這麼渺小，就像這海灘上的一粒沙子，任海水拍打，任海浪將它捲到天邊去，也沒有自己反抗的權利……
「歐克宇！你滾吧！永遠不要讓我見到你！」用盡所有力氣，她將胸口滿滿的憤懣對著大海呼喊，即使再大的聲音，也被吞沒在海濤裡，即使隨即而出的淚水，也像海水那麼鹹……
「瘋女人，你又在發什麼瘋？」
聲音不大，卻如雷鳴般讓林霄凡驚秫之極。她驚恐地轉過身，正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高大頎長的身影，他的灰色襯衣閒散地搭在修長的休閒褲外面，兩隻手~插~在褲兜，正一臉玩味的看著自己。海風將那額角的髮絲吹亂了點，半遮半掩著那一如深海的眸子……
「你……你怎麼……在這兒？」
「不然你以為我在哪？」
「你，不是走了嗎？」
「所以你跑到這裡哭鼻子？」
直到這時，她才察覺到自己滿臉的淚水，慌亂地用力抹去一把，抬眼看他，卻剎那間又模糊在了水霧裡。朦朦朧朧之間，只看到他好像張開了長長的手臂，對著她站定……她再抹去眼中的氤氳，真的是他對她敞開的懷沒有錯……
林霄凡再也無法控制地撲了過去，深深埋在那寬闊的懷裡，什麼也不想去想了，只知道，她想要抱著他，想要再也不鬆開……
歐克宇收緊雙臂，感受到了她的真實，就連她狂亂的心跳，也感受得清清楚楚。他緊緊抱著她，幾乎想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他知道，她就是嘴上再強硬，原來竟也是這麼脆弱的……
「蠢女人……你要等到我真的走了，才肯難過嗎？」
「你走！你儘管走好了！誰在難過啊！」她無力地捶打著他的肩膀，控訴著滿心的委屈。他並沒有躲閃，卻更像在享受著她的嗔怪，埋頭下來，吻著她粉~嫩的頸子，將她幽然的香氣深深汲取，突然有一種認定感……是的，認定了……
他的唇輕滑上她的面頰，將那鹹澀的淚啜入口中：「你是離不開我的……別再騙自己了……」
「不……」
「你是愛我的，回答我……」
「不……」
「你是我的……」
「不……」
碰上這個倔強的女人，他認了。你喜歡說「不」就去說吧，反正你再也不可能逃得開了！他低頭堵住了她不服輸的唇瓣，毫不吝嗇地投注自己所有的渴~望，用力地吸~吮~住……當他的舌抵住她的貝~齒，真切地感覺到了她為他的開啟，隨即而來的，是她醇香的舌~尖，乖巧地主動纏~繞住他的，如同燦然綻放的焰火，讓彼此的熱情，飛昇到更美妙的境界……
「你是我的……」
「克宇……」她已經說不出否定，剛剛出聲，旋即又落入他的口中。
他再吻著她，含~著她的柔唇，喃喃著：「和我走……霄凡……和我走……」
「克宇……我……」她吃力地躲開他的吻，喘息連連地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透著無比的堅定和勢在必得的霸氣，火熱地燃燒著她本就動搖閃爍的眸。她知道，她的心怕是躲不開了……
「你……和我有仇嗎？」
他的眼神倏然躲閃一下，立刻又定定地看著她，沒有作聲。
「你一定是和我有仇，才會招惹上我，你就是想要毀了我……」
「我就是……想要你。」如果不是這麼想要你，也許就會簡單很多。也許我就真的會將你毀得徹徹底底，而自己連眼都不眨一下。可是……現在的我，卻做不到了。不想讓你哭，不想讓你痛，只想讓你在我身邊笑著……越是這樣，心底深埋的另一個念頭，就越是鞭笞著自己，拷問著自己。
他就是在與之抗衡著，一直沒有放鬆，否則，他會被擊垮吧，會翻天覆地地懷疑自己現在所做的，是不是也是當初計劃的一部分……難道是這樣嗎？不，不該是這樣，一定不是！他難以想像，如果將來某一天，在她最快樂，最甜蜜的時候，一把甩開她，那種場面，自己是能承受的嗎？
難以想像，不再去想……他奮力地將那個陰暗的念頭再往心底埋下去，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它夢魘般地鑽出來作祟。
他蹙眉再抱緊她，用力吸取著她的氣味，似乎她的真實的存在感，真的能夠幫助他壓抑住那灰色的暗影。
「霄凡……和我回去吧。」他呵疼地撫著她有些凌亂的髮絲，將它們一一理順：「你是會和我走的，是不是？」
林霄凡微微抬起頭，看著他已經透出的近似於祈求的眼神，終於咬咬唇：「放我假的是龍沛，本來就和你沒關係，我要銷假也該去找他才對。」
歐克宇只愣了零點一秒，就立刻一把抱起她的腰，將她高高抬起到胸前，如同收穫了一件最珍貴的寶物，興奮地旋了幾個轉，惹得她驚叫連連。
「歐克宇……放我下來……」
「不放……現在就跟我走！」
「不行！不行！」難道他這就要扛著自己直接離開嗎？天哪，怎麼行！
「為什麼不行！不許反悔！」
「不是要反悔……可是不能就這樣走啊……你真霸道！龍沛都說回去的時間由我自己說了算的！」
歐克宇鬆開雙臂，作勢要一把將她扔在沙灘上，但又立刻扶穩她，將她拽到自己面前：「女人，我警告你，不許再跟龍沛打情罵俏。」
「呃？」打情罵俏？和龍沛？林霄凡好笑地白他一眼：「我們哪有……就算有，也不關你的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你是我的！」他有些惱了，將她鉗制地更緊。
即使知道他的不快，可是，她卻莫名地開心，這個人在緊張她，在吃飛醋吧……這讓她覺得自己對他的價值，是實實在在的。
「還有……還有……」
「什麼？」歐克宇支支吾吾的時候，真的是少見，林霄凡奇怪地盯著他。
「不許再見陳天偉！」
林霄凡鄭重地看著他：「我們已經分手了，但我們分手並不是你的關係，所以，我們即使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
「我不許。」
「你沒這個權利！」
「還做什麼朋友！叫他再去你房間換衣服？誰能保證他下回會不會放過你！」歐克宇不假思索地破口而出，終於還是洩露了自己曾經的懷疑和誤會。
「你說什麼？你說你看到了他去我房間？」
歐克宇卡了殼，眼光有點躲閃。
「我想起來了……」她思忖了一瞬間就將事情全想清楚了：「那天，是你敲開了房間門對嗎？你以為……我和陳天偉……」
「誰看到那樣子，都會那麼想。」他嘴硬地想將自己的過錯矇混過關。
「原來你根本一直就認為我是那麼隨便的女人！然後你連問都不問我，就狠狠地羞辱我！」林霄凡使力推開他，不得不氣悶地想要走開。
歐克宇只覺得自己頭皮都有些發麻，他上前攔住她，雙手扶起她的有些漲紅的臉頰：「霄凡……我……是我的錯，我後來都知道了，不然，我不會立刻去找你。」
「你找我……可你給我說了嗎？你還是那麼凶巴巴地對我呼來喝去……」
歐克宇伸手緊緊抱她在懷裡，制止她的掙扎，真的怕一鬆手，就丟了她：「我錯了，我錯了……我以為，你是去和那個該死的陳天偉結婚……我、真的昏頭了……」
「歐克宇……你真混蛋……」
「我是混蛋……是混蛋……你儘管要打我罵我、咬我都可以……」他幾乎是慌亂地落下一個個吻在她的臉龐、耳畔：「只是……別從我身邊再消失了……」
他近似於哀求的聲音虛軟了她所有的抗議，林霄凡看著他瑩瑩閃動的眼眸，一時說不出話來。
「霄凡，我知道是我的不對，我來找你就是知道我錯了。你已經答應和我回去了，你不會要反悔吧。」
「我……」他一臉的緊張和乞求，是她從未看到過的表情。她是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一個人留在這裡的，她就是那麼沒出息地離不開他了……她沒想要反悔。是的，他曾經的誤會真的很讓人氣惱……可是，轉念一想，原來，他對她的羞辱，並不是空穴來風，莫名其妙的。他之所以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並不是真的就那麼輕賤她。這一點，反而讓她安心了……林霄凡看著他那誠惶誠恐的樣子，刻意隱藏起自己的踏實，嘟嘟嘴巴，顯得很不樂意：「我再考慮考慮吧，至少，我也不能這就走。」
「那你說，什麼時候？」
「我媽媽的腿還不方便活動，我要照顧好她。」
「好。我等著。」
「還有，在這裡你要聽我的。」
「好，聽你的。」
林霄凡忍住唇角的笑意：「那麼走吧，幫我去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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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在機場出關大廳時，林霄凡已經不同於第一次踏入這座城市時一樣了。前方半步仍是那抹高大的背影，可是，卻被他牢牢牽著手。他一點也不覺得這麼大的人，還手拉著手，是多麼的怪異，可不把她一路這麼抓著，就覺得好像會隨時消失掉。
黑色的賓利已經等在外面，開車的是老羅。
坐在汽車後座，歐克宇才放開了她的手，卻轉做攬住了她的腰際。哎，怎麼會有這麼黏人的男人啊。林霄凡睨他一眼，也不敢做出大的動作，只怕前面的老羅會看到，更顯得不好意思。
歐克宇卻極自然地向後靠了靠，拿出手機，撥通電話：「龍沛，公司沒事情吧。」
「一切正常。」
「我們已經回來了。」他刻意說出「我們」兩個字。
「呵呵……碰釘子了吧，竟耗了這麼久，真想聽聽你的遭遇。」
林霄凡並聽不到龍沛的聲音，但看歐克宇不經意地將眼光轉向自己，別有意味地看了一下，她就知道，他們一定在說自己。
說話間，車子已經滑到了歐克宇所住的高級公寓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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