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慕香 第十五章·古鎮屯兵 6
    廷素派了兩個人保護慕香,兩個兵士就守在院子裡,其實是限制慕香外出。慕香覺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袁府,被養在了金絲籠裡,供人觀賞。

    廷素有些形色匆匆,張刀和李劍早已在練武場上等。

    皇上,飛鴿傳書,沈南山趁著大軍各自操練,領著海盜劫掠了我們海邊的一個鎮子,搶去十箱金銀。

    沈南山?就是南海上那個海盜?

    正是此人。南海上本來就是海盜四起之地,海盜多是一些刁民,甚至有扶桑的浪人和倭寇。以沈南山和林碧川為首的一支,尤為強大,兵士和船隻眾多,財力雄厚,橫行南海。沈南山為人生性殘暴,嗜食人心,幾乎無人敢與之交鋒。此人在南海上出沒頻繁,到處劫掠沿海城鎮和漁船。尤其是當下,天下大亂,官府無力剿匪,這些海盜便更加猖狂。

    沈南山?我倒要會會此人。張將軍,放出話去,就說我們為沈南山備下了十箱足色金銀,百名絕色美女,問沈南山敢不敢來取。

    皇上的意思是?

    不必多問,到時候你自會知道。

    是,末將明白。另外,末將已下令斬殺了守護碼頭的幾個失職的小將。

    你做得很好,賞罰並重,才能穩住軍心。命沿海的城鎮加強防守,防止海盜再次侵犯。尤其要將金銀藏好。

    是,皇上。還有一事,江南紅袖傳來消息,說運給我們的金銀已經放在了指定位置,讓我們盡快去取。

    很好。江南紅袖可知道我已經到了古鎮?

    沒有,按照皇上的吩咐,聯絡江南紅袖時,只說我們是叛軍。而且也沒有告知我們具體的所在,只是說在南海一帶活動。

    很好。派些精明的兵士去取回來,要喬裝打扮,小心被江南紅袖跟蹤。

    是,末將明白。

    這些金銀對我們至關重要,我們需要壯大我們的勢力。江南紅袖,哼,當真是唯恐天下不亂。除了我們,她們還為其他幾隻叛軍提供金銀,她們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些。

    這些淫婦,也妄圖分天下一杯羹,我當初真是小瞧了她們。

    南海上波濤洶湧。

    浪濤翻滾起來,如同一條一條發狂的蛟龍。

    一隻船隊在大海上漂流,每一艘大船都像是嵌入浪濤之上,儘管波濤洶湧,這些大船卻如同海中的鯊魚,游刃有餘。

    船隊中中間是一艘極大的戰船,巨大的風帆如同大鵬的翅膀。傳說,用北冥的鯤魚魚骨做成風帆的欄杆,船就永遠不會沉沒。可是,直到現在,仍然沒有人發現《莊子》中提到的這種鯤魚。

    所以南海海底仍有無數的沉船,那裡凝結著水手的冤魂。

    那是沈南山的戰船。

    沒有人能真正佔領海上的疆域,大海發起狂來,天地也為之失色。人力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幾乎不值得一提。

    入海的人都崇信海神,即使是彪炳逆天而行的海盜,他們依然需要神祇,海神是他們第二個寄托,第一個是金銀。

    船隊中的每一艘船上,都懸掛著同樣的旗幟,白色的底子,上面是一條黑龍。黑龍是邪惡的象徵,海盜是海上的黑龍。這也是對商船和漁船的威懾。凡是遠航的漁民,幾乎都遭到過海盜的襲擊。然而,幸運的話,海盜會放走他們的船,只留下打上來的魚或者是金銀。

    漁民們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遠航時都會帶上一點金銀。在遇上海盜的時候,丟卒保帥。海盜也很少會傷害這些漁民,除非是那些嗜血的海盜。聰明一點的海盜都明白這樣一個道理,漁民打魚,而海盜打漁民,漁民就是海盜的魚。沒有了漁民,海盜的日子會艱辛起來,他們其實是共生的關係,至少海盜是這麼認為的。

    淡水在海上極為匱乏,即使是在沿海的城鎮,淡水也是寶貝。因為,幾乎所有的水井打上來的都是鹹水,喝下去會全身浮腫。城鎮裡有限的幾口水井,每家每戶都只有一定的份量。到了船上,淡水更少,水手們飢渴難耐時,只有打上魚來,擠出汁液,那就是他們的瓊漿玉液。

    大多數海盜都是被逼無奈才成為海盜,因為海上的生活並不快活,缺衣少食,命懸一線,而且寂寞成了他們最大的死敵。能在船上活下去,並一直呆在船上的女人太少,幾乎絕了種。除了一些特別堅硬的,沒有女人能在船上成為水手。

    沈南山下海之時,自己只有兩條漁船。後來有了數十隻漁船,再後來慢慢發跡,有了一整只艦隊,成為南海上的惡靈。這中間發生了多少事,除了沈南山,沒有人知道。海盜們都看到了現在的沈南山,沒有人知道以前的沈南山是誰。誰又在乎這些?那原本其實就是兩個人。

    沈南山在海上的外號叫做黑龍,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海盜旗是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而且,沈南山生來異於常人,身上長滿了烏黑濃密的毛髮,即使臉上也全是毛髮,只露出寬厚的嘴唇和一雙充滿殺氣的眼睛。沈南山瞧不上在山上落草為寇的強人,他們太過草莽,沒有見識過大海,就敢彪炳替天行道。沈南山的標榜是逆天而行,他們唯一的忌憚就是身下的大海。大海與天,對他們來說,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存在。

    沈南山上過縣裡的私塾,知道幾乎所有的皇帝都有一個非凡的身世,都是真命天子。漢高祖劉邦只是個亭長,無意中殺了一條指頭一樣粗的小蛇,於是便給了一個老嫗二兩銀子,自己便編造了一個故事:老嫗在一個下雨天在路上哭,劉邦的同僚正好遇見,問老嫗所為何事,老嫗按照事先劉邦吩咐的,說赤帝子斬殺我白帝子。於是就有了漢高祖斬白蛇起義的典故,說白了其實就是個故事。

    沈南山發跡之後,也給自己編了一個故事,說有一日,天上打雷下雨,海上波濤怒吼,自己懷孕的母親正在家做飯,突然一條黑龍從半空中闖了進來,不由分說,一頭鑽進了母親的肚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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