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慕香 第十二章·帝王不壽 第十三章·江南紅袖(1)
    江南紅袖絕對不是一個善意的表徵。

    此後的很多年,亦無人知曉,這所謂的江南紅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她像是一株默默生長的植物,明艷帶毒,卻永遠只盛開在暗處,連香味也無。

    民間的街頭巷議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附庸的時機,於是,江南紅袖成為說書先生最為津津樂道的一個話題,說得永遠是恰如親歷,絲絲入扣。

    在說書先生的話本裡,江南紅袖是一群不可方物的妖孽,她們生長的絕美精巧,是人間尤物,單單是一個眉眼便足以使得定力淺薄的男子,口鼻流血,頭暈目眩。她們永遠隱身在暗處,青樓,街巷,官宦門第,甚至是宮廷裡,她們幕後操縱,決勝千里,搾取能遇到的一切男子的財富與精血。她們富可敵國,動輒打撒銀錢,修建青樓也修建廟宇,她們豢養男寵幼女,救濟貧苦卻又草菅人命。她們原本就是世道崩卒的百千道戾氣,生來即為敗壞天下,腐蝕經濟。她們鑿天煮海,意圖將人間化作煉獄,她們是生成人形的妖物,從極天極地而來,無人見過她們,因為見過她們的人都留在了地獄……

    自古以來,京城鼎盛,商賈往來不絕。其時,朝廷已與波斯、東羅馬通商日久,京城各處青樓、酒肆波斯商人往來不絕,人們大多見怪不怪。京城中許多家境厚實的商人,已經常與胡商往來貿易,通過他們將絲綢瓷器販運到波斯、東羅馬等地。據史料記載,早在漢代,便有波斯商人進入中原地區,利用掏空的竹杖私運蠶卵。

    直到當下,天下不如以前太平,京城胡商的數量有所減少。尤其是在幾次小規模的農民起義之後,由於叛軍劫掠商旅,凡碰上胡商,不由分說,殺人越貨。於是,很多胡商都回了國,京城的繁華也一度衰落。

    但是,在京城的胡商之中,有一隊波斯商人格外神秘,他們人數眾多,財力雄厚,所到之處大肆揮霍,多以金銀付賬。他們兜售香料,換取金銀和絲綢等,據說還向朝廷進獻過珍禽異獸。京城城的諸多權貴與這些商人多有結交,往來密切;同時,他們更是酒肆、青樓的貴客,揮金如土。即使在這兵荒馬亂的時節,他們仍舊活躍在西域與京城之間,往來不絕。

    京城十二坊是江南紅袖的產業,收到江南紅袖的直接控制,人們也大多是從十二坊知道了江南紅袖。京城十二坊是江南紅袖聯絡一切事務的中心,但是此前江南紅袖一直隱身在暗處,直到這些日子才慢慢露出頭來。

    女市之後,十二坊依然門庭若市。客人少的時候,姑娘們會有片刻的安寧。

    又是京城雨夜,一場暖雨施施然的揮灑下來。城中眾生各自忙碌:汲汲餘生者,貪財好色;生來富貴者,極盡縱慾之態。雖然是京城城中,天子腳下,可是卻無人真正理會那座皇城裡究竟在發生什麼。人們大都只對自己身邊的事仔仔細細,斤斤計較。

    十二坊。

    水兒鋪好床,聽著簾外的雨聲,有些說不清緣由的傷懷。她是暖玉坊新晉的姑娘,不諳青樓情事。原本只是陪小姐的丫頭,後來那戶人家家境衰落,遣返下人,自己便到暖玉坊裡謀了份差事。開始只是端茶倒水,後來被姐姐們看重,作了暖玉坊的姑娘,如今依然完璧。

    連廊上門鈴響,水兒知道是有客人到了。水兒一陣心驚,正想著略微梳理一下,卻已經聽見有人仄仄仄的上樓來。

    下人引著那客人,畢恭畢敬,水兒顧不得其它,踩著鞋子迎了出來。卻見那位客人,足足比下人高了半個身子,鬚髮長而濃密,長面碧眼,竟然是個胡人。水兒來不及多想,不敢怠慢,忙欠身行禮,辭了下人,自己將那胡人迎進房內。

    簾外雨聲陡然加急,樹枝上一直找不到巢穴的寒鴉受了驚嚇,撲稜一聲,飛身而去。

    水兒端茶倒水,安排客人坐下,心內卻禁不住埋怨:怎麼頭一個客人就是個胡人?早起也沒有人跟我說今晚會有客人來啊。那胡人也不喝茶,直直的盯著水兒看。水兒從未被人這樣看過,她之前打雜的時候,頂多是被客人摸下奶,或者捏一下屁股。她認命,知道這些都是難免的。可是,此刻被一個素不相識的胡人盯著,她覺得全身不自在,甚至顫顫巍巍的發冷。

    胡人看了半晌,指了指牆上斜掛著的琵琶,對著水兒點了點頭。水兒會意,取下琵琶,調好了弦,唱了一曲並不怎麼出眾的《琉璃盞》,她才剛學唱曲沒有多久,難免生疏,中間還錯了幾個音,自己也覺得尷尬,紅霞上臉。

    胡人似乎對琵琶的音律並不瞭解,也不多話,又指了指水兒的雙足。水兒不解,胡人乾脆上前俯身脫水兒的衣襪,水兒被他的粗魯嚇得怔住,也不知反抗。再者,十二坊的規矩,誰也不能對客人不禮貌,水兒不敢動,任由胡人將自己的鞋襪褪盡,露出瘦不盈握的雙足。那胡人將水兒的雙足握在手裡,嘖嘖讚歎。水兒覺得腳掌癢的厲害,卻又不敢抽回來,只能任由胡人握著。胡人如同欣賞玉器般仔細端詳。

    水兒聽姐姐們講過,胡人行事心急粗魯,與東土人不一樣,雖說行為怪誕,但給的賞卻是最多,想到此,水兒定了神,不再驚懼。胡人感覺到了水兒的順從,便將她扶起身來,慢慢褪下她的衣裙,如同剝開一枚蓮子,很快便露出一身乾淨的果肉來。胡人口中嘖嘖有聲,水兒聽不懂他說什麼,只是覺得冷。胡人開始繞著水兒轉圈,甚至仔細檢查了她的腋窩和腿彎,水兒臉上平靜,心內卻唏噓,莫不是他將自己當作了一件瓷器?

    胡人看了半晌,水兒站的腿酸,胡人又捏了捏她的小臂,點點頭,便扶著水兒躺在床上。水兒舒了口氣,閉了眼,知道難免今夜的耕耘之苦,窗外滴雨聲,被子澀得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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