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路上的雪果真如吳媽所說越下越大了,我一直期盼的雪終於下了下來,帶著它潔白光亮的身子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可是,我卻不再因它而欣喜,而高興,看著那冰冷的白雪,涼意蔓延開來,絲絲透涼,沁進我的心中,滿是悲涼。
上官宣並肩走在我的身邊,眼睛迷離的看著前方,一語不發,他是在為我今晚所做的事情而生氣,還是為木逸清而難過呢?
忽又想起今晚所見的木逸清,那清瘦的面容,那空洞的眼神,心疼了呢!到底這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呢?為什麼我昏迷醒來之後,所有的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都變了,一切都變了!
看著面容清冷的上官宣,我終是受不了這樣的氛圍,起初兩人還有說有笑,甚至還在開玩笑,現在卻變成這般了,我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抬眼看著他,他似是感覺到了我的拉扯,腳步停了下來。
還在繼續飄落的雪花,落在了他的眉上,他卻仿若不見,不理不睬,我想伸手幫他拂去,卻在看見那雙眼眸之中透著的悲涼之意,抑制了這種想法。
拉著他的衣袖的手鬆了開來,垂下了頭,看著地上那覆蓋住了路面的白雪,腳在地上輕輕的蹭著,蹭著那白雪,發出細微的聲音。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反正你都已經瞧見了,我也知道你的性子,你不弄明白是不會罷休的!」上官宣緩緩開口,輕聲說道,清雅的面容之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先生既然都這麼說了,想必也知道我想問什麼吧!」我抬眼看他,往日那晶亮的眸子在這暗處顯得太過於黯淡了,沒有一絲光亮。
上官宣瞧了我一眼,輕歎了一聲,腳步輕移,緩緩而行,我亦緩緩的跟了上去,兩人皆是緩慢的走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是在這雪中散步一樣!
「他是為了救你,才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的,」上官宣眼睛直視前方,憂傷迷離,恍惚的神色。
聽著他的話語,微凜,腦中閃過木逸清的面容:「是為了救我麼?」
上官宣輕輕點頭:「那天如果不是有人給我們送了封信,我們怎會去那麼偏僻的地方,從而發現了你。」
「我也覺得奇怪,先生先前告訴我說你們去那個地方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那個園子荒廢幾年了,木大哥和先生怎麼會去那裡呢,原來是有人告訴你們的啊!先生可知是誰送的信呢?」我疑惑的詢問,腦中閃過一張面容,那絕美的容顏,那異色的雙眸。
「不知,那日我與木兄正在談論事情,還準備離開皇宮的,卻不想一個暗器飛進,木兄伸手就給接住了,暗器的尾端上紮著一封信,一看那信,我們就急忙趕到那裡,真如那信中所言,發現了你,」上官宣緩緩而述,轉眼看向我,「妍櫻,到底是何人害你的?」
「先生,你這話都問過好幾次的,我也說過當時我被人蒙著眼睛,我又怎麼會知道呢!」我輕笑著。
不能說啊,不願意說呢,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的人生總是這麼失敗,我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往往就被那些人所害了!先生,你原諒我吧!說我懦弱也好,說我膽小也罷,想起那天的事情就覺得心有餘悸!那種無助時的恐懼,那種全身戰慄的懼怕,那種被人欺騙的心痛,我不想再憶起,只想忘記!
「看著你臉上被刀割得深一處淺一處的傷,有的地方都已經皮肉翻轉,滿目瘡痍,看見那樣的你,我們怎麼都不敢相信呢!可是,送信之人信中所說的又不能讓我們不信,而且木兄在看見你手上所帶的那隻玉鐲之後就肯定的說是你。」
「是這個吧?」我捋起衣袖,露出手腕上所帶的白玉手鐲,如夜明珠一般發出柔和的光亮,伸至他的面前,他點頭稱是,「這是玄帝送給我的,說是難得一見的玉,經過玉匠七七四十九天才製成的,當真費時費力,在夜間還能如夜明珠一般發出亮光,可以說是獨一無二!」
一片雪花落在了我的手腕上,冰涼冰涼的,我擦去那雪,瞧了一眼那玉鐲,將它藏進了袖子裡。
「是啊,這玉鐲我們先前也見你帶過的,自然識得!你身中劇毒,性命危在旦夕,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我們心中亦是惶恐不安,木兄尋思了許久,終是決定帶著那時滿是傷痕又身中劇毒的你離開皇宮,他說皇宮不適合你,即使玄帝愛你至深,卻也難護你周全,皇宮太過於凶險了。」上官宣感歎道。
「最可怕的豈非是人心,如若不是人的心那般陰險狠毒,身在哪裡都不會覺得可怕的!」我沉聲道,想起伸出黑暗懼怕之境時聞到的那股香味,心下一片冰涼。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間的一切紛亂皆是源於人心的不足!如若真人人少了幾分貪婪,豈非要平靜很多!」上官宣道,將話題轉回了先前所說的上面,「木兄與我驚訝的發現這種毒竟是當年馨兒所中之毒,當年因為沒能救活馨兒,木兄一直自責不已,心懷歉疚,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在研究解毒的方法,卻是治標不治本的,不能完全根除。」
「我知道,所以我體內還有所殘留,可是,木大哥的眼睛……」上官宣現下說的這麼多,我也略知一二,卻不明白跟他的眼睛有什麼關係。
「毒蔓延得很快,竟是很難遏制住,我們竭盡全力也未能保住你的眼睛,他不想看見你雙目失明,求我將他的眼睛換給了你!」
我難以置信的聽著他緩緩說出的話語,雙手顫抖起來,撫上了眼睛,我的眼睛,竟是木逸清的雙眼啊!
上官宣輕歎道:「你與馨兒長得一模一樣,木兄是心有所動,不想你也如馨兒一般死在這毒之下,才出此下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