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枝有一次閒聊時候說,公司裡有個女人,老公在外面有人了,她就拚命花他的錢,幾萬,十幾萬的包買起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反正錢不是她用,就是另外的女人用。
珮瑜聽了嘖嘖歎息:「真不會花錢,她應該把錢交給我,我可以替她錢生錢,像她這種花法,年老色衰之後一點保障都沒有,就只有一堆舊包包。」
繡枝嬌嗔地看了她一眼,說:「要你那麼關心別的女人的未來幹嗎,我們的未來你給保障就得了。」
珮瑜現在在做融資,她所謂的融資,就是一種變相的「高利貸」,她把手上所有的錢集合起來,放款給一些小公司或者私人,做這行得有膽量和眼光,還要小心謹慎,珮瑜在放款之前,一定是經過多方嚴苛的挑選和考察的,稍微不合格的人她都不會放。
繡枝對這個最熱心,她不僅把自己身邊所有的錢都交給了珮瑜,而且,還源源不斷地把錢流水般地送到珮瑜那裡去,包括,她和嬰寧一起「打家劫舍」弄來的錢。
說起來,繡枝一共也只「打家劫舍」過一次。像她那樣在大公司市場部裡幹活的,遇見的客戶肯定不少,外加她長的太美,而且出來工作誰會向人透露自己的性取向,追求她的男人便猶如過江之鯽一般。
繡枝本來就對鯽魚們心生厭惡,其中有個行內的中年富豪,看到她早已是垂涎欲滴了,趁著自己是「甲方」身份,每次見面,都是一副恨不得沾點便宜才好的嘴臉。繡枝生性沒什麼耐性,回去想了想和嬰寧合計了一下,說不如給他一點教訓嘗嘗,省的以後常常看見他盯著她的身體看個沒完的那副猥瑣樣。
嬰寧笑了笑說好呀,你準備怎麼幹?繡枝就說,我們做個「仙人跳」吧,她說了一句這個城市的切口:「仙人跳」你會不會?嬰寧就大笑:學唄,我很好學的。
於是,當那個富豪再次約繡枝出去吃飯喝酒時,繡枝就答應了,喝完酒富豪說在樓上開了個房間,一起上去休息一下,繡枝含笑不語,裝成羞澀的樣子,進了房還假裝扭捏作態,半推半就的,讓那人先脫了個精光,嬰寧在適當時候一腳踹開門,先是對著繡枝破口大罵:「你這小淫婦,看我回家不打死你!」然後一把揪住那富豪,罵道:「行啊,竟然敢睡我老婆,你活膩味了是嗎?」
有錢人大多怕死又怕事,看見嬰寧那樣的光棍樣,完全是赤腳不怕穿鞋的,就問他想幹什麼,有話好好說,私了行不行。嬰寧就拿出刀虛虛地擱在他脖子上,說:「想幹什麼?先閹了你,給老子出出氣,然後,老子給你去抵命。」
繡枝在邊上輕輕就咳嗽一聲,她沒想到他還帶了這樣的道具過來,莫名其妙麼,他們又不是給宮裡閹太監的,平白弄出這樣的事來幹嗎?
嬰寧明白她只是求財,於是就把刀往床頭櫃上一插,說道:「私了也行,你給我10個億,這件事就算了(liao)了。」
繡枝聽了差點笑場。10個億,那人家也得給的了,窮瘋了是吧。
「價錢再商量一下吧,」富豪說:「我可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干呢……」
嬰寧說道:「聽說你靠老婆發家,你老婆醋勁兒大得很,母夜叉一個,我把你現在這樣的照片發給她看,你去和她解釋自己什麼都沒干吧。」說完又一回頭,沖繡枝眨眨眼:「你看我這麼漂亮的老婆,難道還不值10個億?」
富豪明白,他是完全被設計了,但是也沒轍,給老婆知道了那可不是玩的,還不如出點錢破財消災,早點送走這兩個瘟神。
那天他把自己身上的所有現金,脖子上一塊老坑玻璃種古董翡翠吊墜,外加一隻鑽石表都解了下來,才算完了事。其中屬那塊翡翠最值錢,因為繡枝以前是讀過珠寶鑒定的,一眼就看中了它價值不菲。
珮瑜知道這件事後,就對繡枝說,「如果你以後再拿這樣的錢過來,我是不會收的,而且,我會把你以前所有的錢都馬上還給你。」
繡枝見珮瑜臉上變了色,似乎是要決裂的樣子,就嘟囔道:「這種人的錢也不是好來的,我不過是在促進貨幣流通罷了。」
「我是不想看你賺這種髒錢,」珮瑜說道:「我說過了,我是專業的,我懂得怎麼賺錢,現在我放高利貸也有很多人在背後罵我傷天害理,可那又怎麼樣,我一個人能承受得了,怎麼,現在還要搭上你們?你們什麼都不用做,懂嗎?」說著,她又轉臉對著嬰寧數落道:「你以前說過,你絕對不會用蘋果,是因為有人問『為什麼要用蘋果?』,蘋果的總裁說:『不要問,用蘋果吧。』你說,這是一種『蘋果教』,它讓人盲從,沒有腦子,沒有分辨能力,它改變了很多人的生活方式,讓所有人都變得只有一種生活方式了,你說,你極度討厭這樣的東西,世界正是因為有無數種不同的生活方式同時存在,那才是一個完整的文明的世界。那時候,我看你還挺有腦子的麼,怎麼,你能抵制『蘋果教』,可你怎麼抵制不了『繡枝教』?為什麼繡枝讓你做什麼,你就去做什麼,『不要問,跟著繡枝去做吧』,這是不是已經成了你的宗教信仰?」
嬰寧聽的臉紅了,嘴裡喃喃叫道:「珮瑜姐……」
「和他沒關係,」繡枝說:「他比我還小兩歲,向來聽我的話,是我的錯,」繡枝大包大攬,誠懇地請求珮瑜原諒:「是我沒有教好他,我以後不會那麼做了。」
珮瑜看她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沉默著過去抱了她一下,又拍拍她的背,表示撫慰。她知道,繡枝很愛錢,很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賺一大筆錢,是因為,她想要生一個孩子,她想做單親媽媽。
繡枝曾經對我說過,我一輩子都不會去信基督教,是因為基督教是要我們每個人,任是誰都必須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的,從此,基督教這玩意兒,在我眼裡就是非常廉價的,它遠遠不夠寬容,大度,人性,不夠海納百川,不夠雍容,沒有厚度更沒有容量。
我就不要和男人在一起。她說,但是我要一個孩子。
繡枝喜歡孩子,是很單純的喜歡,和繁衍無關,和延續香火無關,和從眾無關,和養兒防老無關,和為了證明自己有生育能力無關……她只覺得嬰兒是這世上最美好最純潔最無邪最可愛的生物之一,所以,她要一個。
她想要一個她自己的孩子。可是,這件事卻是不能她一個人就能搞定的,她還得去找一個男人。或者,按照她自己的話來說,她得給她的孩子找一個非常上等的,完美的精子。
繡枝想要在30歲之前生一個孩子,因為那樣孩子才會健康漂亮。她對於那精子的主人要求頗高頗苛刻,首先,出身,外表,內在,智商,情商,還有各個細緻入微的方面,她都考慮到了。有一次,她找來一個我們看起來都已經快是接近完美的男人了,可最後她卻否決了,問她為什麼,她說那男人眼珠的顏色不正,東方人眼珠的顏色應該是深琥珀色,或者黑色的才漂亮,而那男人卻是棕黃色的,這讓她想起某一種柴禾狗的眼珠來,心裡彆扭的很。
珮瑜當時就提醒她:你可別弄到正正得負。
嬰寧那時候也笑著插話說:「要不我毛遂自薦吧,你看我怎麼樣?」他邊笑邊自我介紹,說從出身來看,他姓謝,和東晉的謝安是同一個家族,現有族譜為證,這總不能說他是大老粗出身了吧。還有外表,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智商麼,他測過,比愛因斯坦是相差了幾分,可是和普通人相比,也不算太糟糕,而且他鋼琴8級,那可不是國內的8級,是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發給他的8 級證兒,最高級別了,多難考的,他都考得上,這至少說明他手指還很靈活,以後干個手工活兒,比如織毛衣什麼的,那是完全不在話下的。
「至於眼珠顏色麼,」他先是大笑,然後一本正經地保證道:「我知道自己還不夠很黑很黑,不過我可以戴黑色美瞳嘛。」
繡枝板著臉,冷冷地甩出一句:「你死了心吧,我柏繡枝一輩子都不會考慮用你的精子。」
繡枝要找的是一匹優秀的種馬,而嬰寧是朋友。朋友和種馬,那根本就是不可同日而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