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之前 第1卷 第八章 真夜
    沈毅不知道誰是艾略特。但是聽到嬋娟說「我要死」時,他傷感地握著她的手,柔聲道:你曾經向我發過誓,說是一輩子都會留在我身邊,你怎麼可以如此不守信用?

    說著,他抱緊她,在她耳畔說現在他就和她回臥室,他會好好愛她的。

    她做了他很久名義上的情婦,可是,卻是既沒有「情」,也不是他的「婦」,他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矯情了。

    拉近距離。現在,他只能想到用這個方法拉進他和她之間的距離了,否則,她一個人確實活得太孤獨太絕望了,她沒有任何依傍。

    沈毅扔下了手上所有的工作,抱著她進了臥室。在那張大床上,他第一次溫柔地,充滿感情地對待了一個女子。他揉動著她那光滑的柔若無骨的身體,心裡充盈著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感動。他是被他自己感動了,他想,原來他不僅僅只會在女人身上發洩自己的慾望,他還會像個身心完整的男人一樣去愛另一個人。

    他竟然具備愛的能力。

    嬋娟在他身下呻吟著,輾轉著,他握著她的腰,想對她說「我愛你」,但是,卻又一時因為不習慣而說不出口。

    我愛你。他忽的聽見身下那個小小的女人在他的猛烈衝擊之下低回不已:我愛你。我愛你。

    他心懷感激地親吻她,我也愛你。他在心裡道:你是我的精靈。

    我愛你,蘇楨和。

    ………………

    你在說什麼?

    嬋娟驀地從迷亂中清醒,她睜開眼看到他用手捏著她的小臉,而他的眼在黑暗裡閃著幽幽的光。他問:你剛才在說什麼?

    嬋娟想了想,是完全豁了出去的神色:我說,「我愛你,蘇楨和」,對,我是在和你做的時候想起了他,怎麼樣,你殺了我吧。

    為什麼?沈毅問:為什麼你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他?

    你很像他。嬋娟回答道。剛才她和那個叫作「真」的美男睡覺的時候,她並沒有那樣的感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和沈毅連在一起的時候,她恍惚感覺那個人竟然是三哥。

    你給我的感覺,真的很像他。

    沈毅歎了口氣,用手指輕輕撫著她的眼,她的鼻子,還有她的唇,她的脖子,他像撫摸一個瓷娃娃一般手勢細膩而輕柔:那麼,多做幾次,你會不會像愛他那樣地愛我?

    嬋娟的心動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冷酷地回答道:不可能。我沒有愛過除了他之外的男人。

    沈毅就把她摟緊在懷裡,說道:我想試試。

    他再一次地進入了她的身體。聽著她在自己的身下猶如受傷的小鳥一般發出哀鳴聲,他油然而生出一種莫名的快感。

    那一夜很快過去,展眼迎來了黎明。嬋娟不知道沈毅為了陪她,在生意上受了很大的損失。第二天一早,沈毅想著自己再也不能耽擱了,就早早起了床,洗漱好穿好衣服進來看嬋娟的時候,見她也已經醒了,睜著烏沉沉的眼珠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嬋娟在沈毅眼裡幾乎就是一個孩子,他覺得她那點心事,都是些小孩子家的心事。他俯下身,在她唇上親吻著:乖,晚上等我吃晚飯。

    沈毅依然很忙,嬋娟依然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用來發呆,儘管沈毅每晚都會抽空來陪她,但是大部分時候,嬋娟都是一個人。

    嬋娟常常一個人逛街,一個人吃飯,一個買東西,一個人游泳,一個人爬山,一個人去會所喝酒,聽音樂,打牌……大家漸漸知道她的身份,再沒有男人敢上來和她隨便搭訕。

    嬋娟被這種寂寞深深地湮沒,很多時候,她感覺自己就快要發瘋了。

    是你?一把略帶遲疑的聲音在嬋娟身後響起。這是一個同樣寂寥的夜晚,同樣寂寥的空氣裡,嬋娟回頭,藉著會所幽暗的燈光,她看到有一張俊美的臉在不遠處向她綻開了微笑:小美人兒,真是你。

    原來是真,那個叫作「真」的中日混血。

    嬋娟匆匆向他點點頭,準備離開,沒想到真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邀請道:一起喝一杯?

    嬋娟搖搖頭,下了床之後,她從來都不和那些「只是上過床而已」的男人再有任何瓜葛。

    真卻有一種日本人特有的執拗,柔聲堅持道:就是喝杯酒,說說話,好嗎?

    嬋娟想著自己回去也是發呆,喝一杯就喝一杯,不見得沈毅連她和男人喝酒都不讓了,她也就不再推辭。

    真找了一間包房,一進門,他就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熱烈地吻著她的臉,她的唇,她的脖子,嬋娟感覺他的身體熾烈的像一塊在滋滋冒煙的火炭……

    放開!嬋娟推開他:你說過只是喝酒我才和你進來的。

    真被她的凜然一震,於是就慢慢地溫馴地放開了她,歉意道:對不起,我找了你好久了,一看見你,情不自禁,請你原諒我的魯莽……

    你找我?嬋娟不解:我們那天分手時不是都已經說好了,永遠不要再去找對方的嗎?

    可我很想你,真的眼裡流過落寞的一點光,他的神情也驀地變得黯然:真的,非常非常想,你和我見過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樣,你讓我欲罷不能。

    嬋娟苦笑:我有男人的,而且他很厲害,你不知道嗎?

    真微笑著答道:知道。不就是沈毅嗎?

    知道你還來作死?嬋娟問:你不怕死?

    不怕。真很坦然:別人怕他,我不怕。

    為什麼?

    真拿起筆,在桌上的菜單上寫下四個娟秀的漢字:「山口真夜。」

    這是我的名字。他靜靜地說,神情平靜而淡漠,似乎認為人人都應該知道這四個漢字背後的涵義一般。

    偏偏嬋娟卻傻傻地一無所知。她看了半天,也不知其所以然:你叫山口真夜?名字不錯。

    真被她的稚氣和天真,還有那種迷糊勁兒所打動,他過來握住她的手,輕吻著她的手背,然後低聲在她耳邊要求道:那個房間我一直都沒退,我們現在過去好不好?

    不好。嬋娟斷然拒絕:請你不要再糾纏不休了。

    好吧。真果然就端然正坐:我不會強迫你的,等你願意了,我們再去。

    嬋娟心想,那你就錯了,我不可能再有願意的一天。

    只是世事無絕對,嬋娟以為自己不會再和真有任何糾纏了,真也會知難而退。但是嬋娟越拒絕,真就越癡情,越捨不得放手,他是真心喜歡嬋娟,和嬋娟的那一晚,起初他也只以為是很平凡的一夜歡情,很快就會遺忘。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記憶卻莫名地越來越深刻,他一直記得那晚嬋娟的肌膚在月光下起了一層細膩華彩的氤氳,像緞子一樣冰涼柔滑而嬌韌。她抱著他的腰在他耳邊呢喃著說「再來」時,那聲調與表情的銷魂蝕骨,他像倒帶一樣常常倒回去聽她呢喃著對他說「再來再來」,他也很渴望能和她「再來」,「再來」無數次,一直「再來」到天荒地老。

    不就是一個沈毅嗎?他自信地想,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霸佔了原本可以屬於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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