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祈王朝,肅號三年初,正月初七,黃昏將至,皇后娘娘忽然腹痛難忍,經御醫查證,皇后身中劇毒,毒藥卻是夾雜在安胎藥之中。
皇后雖然只是喝了幾口,但因為身懷有孕,引起早產血崩,皇上大怒,頓時出動了整個太醫院的御醫們齊聚關雎宮診治。
好不容易將血止住,但因為失血過多,母子更是危在旦夕,太醫院院士彭太醫見情況不妙,連忙徵詢皇上的意見。
似乎孩子和皇后中,只能夠選擇其一。
龍殷心急如焚,宛若萬箭穿心,推開眾人就要進入內室,卻被內侍紛紛抱腿攔住,後宮嬪妃更是悉數跪下請求皇上不要進去,以免沾了穢氣。
龍殷大怒,一腳踹開身旁的近侍,掀簾走了進去。
裡面瀰漫著一股腥稠的血腥味,床榻旁的銅盆裡也是佈滿了血水,青寒等人早就哭成了淚人,而床榻上的淺音靜靜地躺在那裡臉色煞白,毫無血色。
龍殷心揪緊,只覺得氣血翻湧而來,壓抑不住,一口鮮血奪口而出。
青寒大驚,連忙拿起絲帕要去清理,卻被龍殷一手拂開,他大步上前,緊緊地握住淺音的手,心痛的呼喚道:「淺音,淺音,你快醒醒!朕來了!」
淺音睫毛顫動了一下,卻無力睜開。
龍殷眼眶酸澀,艱難的說道:「淺音,你快醒醒!」
「皇上……」淺音終於睜開沉重的眼簾,迷濛的看著龍殷,無聲的說著什麼!
龍殷連忙貼近淺音唇邊,只聽她說道:「要孩子!」
龍殷心中大慟,忍住淚水,將她臉頰上汗濕的髮絲鋝到耳後,閉上眼,再睜開時,裡面已是一片冷凝和深痛,安撫的說道:「你放心,朕不會讓我們的孩子出事的!」
「彭太醫!」龍殷站起身來,朝彭太醫喚了一聲,示意他出去。
到了外殿,龍殷怒聲道:「你是太醫院最好的大夫,皇后和孩子,朕都要!」
彭太醫連忙跪在地上道:「皇上,臣一定盡力而為!」
情緒失控的龍殷,緊緊地提著彭太醫的衣領,森寒的雙眸凝視著他,沒有人看到他的拳頭握的緊緊地,指甲嵌進手心裡,血緩緩滴落在地上。
他嗜血的獰笑道:「什麼叫盡力而為,你們若是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朕要你們何用!」
「皇上息怒啊!」彭太醫顫聲道:「皇后失血過多,臣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皇后和孩子只能任選其一的話,還請皇上示下,究竟該捨誰保誰?」
龍殷怒極反笑,「還能保誰?你聽好了,朕只說一遍,朕不但要皇后活,孩子也不能出一丁點的事情!」
「是。」彭太醫為難的點頭道。
皇上隱藏的意思可是說,如果真的必須選擇一人的話,他們務必要救活皇后?
龍殷看著跪了一地的太醫,咬著牙,憤恨的獰笑道:「還不趕緊進去,給朕治,治不好,整個太醫院也就別想活了!」
彭太醫看著龍殷赤紅的眸色,嚇得渾身驚懼不已,慌亂的說道,「臣遵命!」
龍殷掃了一眼後宮嬪妃們,忽然怒聲道:「你們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都滾回自己的宮中!」 龍殷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如猛獸般緊緊盯著眾人,睥睨如入無人之境,天地間均能感受到絕情嗜血的殺意。
「是。」眾人嚇得連忙退了出去。
「青寒!」龍殷冷聲喚道。
「皇上!」青寒見皇上臉色陰寒,也不敢出聲。
龍殷眼神宛若臘月的寒霜,冰冷徹骨,問道:「皇后中毒是怎麼一回事?」
青寒不敢隱瞞,咬唇說道:「太醫說皇后的安胎藥裡被人偷偷下了毒!」
龍殷一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冷聲道:「好一個大膽的奴婢!」
青寒連忙跪在地上,道:「皇上,此事還沒有徹查清楚,奴婢想並不是秋煙下的毒,她不會這麼傻,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
龍殷冷冷的笑道:「此事就算不是她所為,也跟關雎宮的人脫不了干係!」
青寒驚顫在地,也不敢吭聲。
龍殷冷聲道:「戴濤!帶御林軍重重包圍關雎宮,不許人進,更不許人出。皇后若出事,朕讓所有人陪葬!」
「是。」戴濤領命快步出了正殿。
生與死的邊緣也不過如此吧?淺音只覺得自己的靈魂早已與肉體分割開來,痛到一定程度,身體竟然麻木起來,完全沒有一點的力氣,耳邊只是依稀的聽到太醫和宮人的呼喊聲,似乎還有一道痛心疾首的沙啞呼喚聲。
迷濛間,她看到龍殷痛苦的臉龐在她面前晃動,心裡一緊,感覺有大滴的淚水砸落在她的臉龐上,她想伸手去抓住他,卻只是虛無的抓了一把空氣,接著手就被一雙溫熱的手包裹著,她的腦子清明了一些,聽到龍殷的大吼聲,御醫的驚惶聲,他似乎要殺了那群太醫。
怎麼可以?她忽然急切起來,拚命讓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耳邊聽著太醫的指引聲,她無意識的跟著他們去做。
一陣劇痛襲來,她緊緊地握著龍殷的手,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耳畔間在聽到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時,心裡一鬆,人也再沒有力氣的昏了過去。
龍殷見淺音昏過去,心裡一慌,喚道:「淺音,淺音,你快醒醒!太醫,趕緊看看皇后怎麼了?」
彭太醫連忙診脈,眉頭鬆了鬆,說道:「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太虛弱了,所以才會昏過去,這段時間好好調養就能恢復如昔!」
龍殷鬆了一口氣,問道:「她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估計明日就能醒來!」
彭太醫剛一說完,就看到接生的嬤嬤抱著一個包裹在金黃色的襁褓中的嬰兒,走到龍殷面前,跪在地上,高興地說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生的是個小皇子!」
室內的人聽了,都大喜,跪在地上紛紛說道:「恭喜皇上,喜得貴子!」
龍殷看著孩子,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實在很難想像這個孩子是淺音和他的孩子。
龍殷眼睛裡劃過一絲晶瑩,伸手接過嬤嬤手裡的孩子,笨拙的拍了拍,臉上揚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來。
「皇上,小皇子因為是個早產兒,還需要手下的人好生照顧!」彭太醫恭聲說道。
龍殷蹙眉看了孩子一眼,低聲歎道:「小皇子健康之前,就由你全權照料了!」
「是。」
龍殷大概是覺得不放心,又接著說道:「你乾脆暫時住在關雎宮,這樣熬藥也省事一些!」
「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