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音輕輕地笑了,說道:「我信,因為每個人都是一段弧,老天爺一定會安排一個可以跟你湊成圓圈的人,那個人才是我們這一輩子的依靠!我們曾經試圖過拼湊成一個完整無暇的圓圈,可是最終發現我們都無法成為彼此的春天!造化弄人也罷!心有不甘也罷!走到如今這一步,我們早已沒有任何退路了!」
「你原本有路可退,但是你卻將自己逼到如今的田地,事到如今,你是真的無路可退了。」 龍漠溫柔地說道,但淺音卻感到一陣噬骨的寒冷,整個人彷彿掉進冰窟般,冰寒徹骨!
他說的都是事實,身為皇后,假如有一日她想要逃出皇宮,難道還要再來一次葬後嗎?
她早就已經無路可退了!
淺音眼波輕靈空婉,說道:「入了宮的女人,又有幾人能走回頭路的!」
龍漠面無表情,薄唇輕掀,很緩慢的吐出涼薄的話語:「自古以來,有女的地方就會有爭鬥,有些人爭了一輩子,鬧了一輩子,苦了一輩子,求了一輩子,可是到頭來,她又真正得到了什麼?我知道勸不了你,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你選擇了這條不歸路,即使再難走,也要拚命地走下去,而我,就像你說的,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需要我去完成,是成是敗?是美名還是罵名?我們就悉聽尊便吧!」
淺音低垂的眼眸閃過一絲劇烈的痛楚,一閃而過,快的幾乎會讓人以為只是一場錯覺。
靜靜地,淺音問道:「韓雪喬是你的人吧?」
龍漠臉色蒼白,冷聲笑道:「老六告訴你的!」
淺音的臉色也蒼白起來,眼神更加冷冽,寸步不讓,「女人在你們眼中,果真是可以隨意擺弄利用的棋子!」
龍漠的唇角沁出冷漠尖銳的笑意,冷冷道:「為了權位,宮中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老六也高明不到哪裡去!」
淺音淡漠的看著他,「你原本是想在皇上身邊安插第二個張貴妃吧?」
鋒銳的笑意中,龍漠冷冷的說道:「只可惜,老六似乎頗為關注我的恪親王府,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派人將韓雪喬的來歷查得一清二楚!我想安排雪喬去伺候他,都無路可循!」
寒風吹著梅花瓣飄揚而下,飄進亭子裡,淺音伸出手欲接,想要緊緊的抓在手裡,表面上是抓到,其實也只不過是一片花瓣罷了,她攤開手掌,看著手中的那一片有些殘碎的花瓣,風吹揚起,脫離手掌,她忽然歎息一聲:「內閣大學士韓錦年也是你的人吧?」
龍漠看著她,神色有些奇異的哀傷和苦痛,忽然間看著她,輕輕的笑了:「有些事情說出來就不好了!」
淺音唇邊的笑容加深,也更加顯得寂謬,「四王爺,皇上既然知道韓雪喬是你的人,你以為他知道的就僅僅是這些嗎?如今你究竟有多少家臣只怕他都一清二楚,可是他現在卻按兵不動,可見心裡早就有了盤算,即使如此,你還是不放棄嗎?」
龍漠看向她,目光複雜的變幻,說道:「這世間的事情,不到最後,誰都不會知道結局是怎樣的!」
淺音忽然輕輕的笑了: 「你……你還是要和皇上拚個你死我活嗎?」
龍漠冷冷的看著她,忽然譏諷的笑道:「你放心,我即使和老六開戰,也會等到蕭太后的事情告一段落,孰輕孰重,我還是懂的!」
然而,淺音聽到這話,並沒有羞愧難當或是很憤恨,她仰著頭,看著龍漠,一眨不眨的冷冷道:「你就不能放手嗎?」
「你能放手嗎?」 幽暗的火光在龍漠的眼睛裡面燃燒,他冷漠的反問道。
淺音輕咬唇瓣,吶吶無語。
龍漠冷冷的笑了,眼睛裡的光是冷的,映襯著他的身上都帶著一股冷意來,「淺音,不!也許我該叫你皇后娘娘了,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不可動搖。」
淺音聽了,眼睛飛快的看了眼龍漠,閃過一抹異色。
終於,淺音輕輕的說了一句,漫不經心的看著他:「你這樣做和蕭太后有什麼區別?」
龍漠片刻沉默,忽然輕輕的笑了起來,「我們怎能相提並論?她是覬覦我龍家江山,而我只是奪得我應有的位置,何錯之有?何罪之有?」
淺音苦笑的搖搖頭,歎息道:「一樣的生靈塗炭,一樣的屍骨成堆,除了打的旗號不一樣,你們做的事情又有什麼差別嗎?」
「淺音,你覺得我能夠輕鬆地抽身而出嗎?」 龍漠的聲音很冷,彷彿是暗夜的幽靈一般,說出的話語尖銳冷峭。
「我……」
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龍漠的唇瓣迸發出更加冷凝的話語:「我如果抽身,我身後擁立的臣子又該如何?不說別人,就說你父親和兄長,你有把握說服他們放棄想法嗎?」
淺音僵住,想要否認,可是喉嚨堵的難受,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龍漠的唇角沁出冷漠尖銳的笑意,冷冷道:「你不能,因為你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我又怎麼能夠讓他們傷心,完全的絕望呢?」
淺音眼神黯然,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卻是沒有再開口說話。
龍漠唇邊淡漠的笑意瞬間消逝,背轉身子,決絕的向門口走去,冷冽殘酷的聲音傳來:「淺音,你對我又豈公平呢?」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各憑本事吧!」 寒風襲來,帶來龍漠漸行漸遠的冷凝話語,好似是一場夢。
淺音手緩緩伸出,拿起肩頭的梅花瓣,放在指間把玩,忽然將其揉碎,花汁頓時弄得手裡黏黏的,她毫不在意的拿起袖裡的手帕將花汁擦乾淨,站起身來的時候,將手中的手帕驀然扔向空中,風捲動手帕,捲動了幾下,緩緩地飄落在枯枝上,顫動了幾下,在空中搖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