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後 大明遇險 雙女異國暗隙生
    浴桶裡面的水早就冰涼一片,淺音一遍遍的衝著冷水,使勁的擦洗著自己的身體,當她在朦朧的銅鏡裡,見到那個憔悴瘋狂的女人時,忽然間覺得很陌生,她的視線然後凝聚在鎖骨上的刺眼紅腫時,忽然用自己的指甲死命的抓著撓著,瞬間紅腫不在,可是她的鎖骨上卻出現了幾道極深的抓痕,泛著血絲。

    她緩緩地沉在浴桶裡,水浸在傷口上,她感到一陣尖銳的疼痛,她以為自己已經不知道痛是什麼?一個麻木的人還講什麼痛苦?講出來都會有人覺得可笑。

    可是現在的感覺又是什麼?她忽然間笑了,伴隨著她的笑聲,她的眼睛脹疼的厲害,她已經分不清楚,眼睛疼究竟是因為哭泣,還是因為冷水灌入到了自己的眼睛裡……

    朦朧中,她想起龍殷,雖然愛錯了人,但那時候把自己給他,卻是心甘情願的,即使很痛,但也有一份難解的歡愉和喜悅。

    後來知道龍殷並非是心心唸唸的那人,她羞愧,憤恨,失望,懊惱,難解的痛楚也比不上見到四王爺時的羞慚。

    一切都過去了,一切也都該捨棄了!

    她流落大明,本就可以預見這副殘敗之身難以保全,卻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快,快到她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

    她的心中迸發出絲絲縷縷的恨意來,蕭太后!慕容夜!她若活著,這些恥辱便會永生的跟隨著她,她若活著,哪怕傾盡所有,她也定然不會放過他們!

    就在那個瞬間,前所未有的仇恨襲向淺音,匯成排山倒海的摧毀誓言。

    「姑娘……姑娘!」耳畔間模模糊糊的傳來菲拉焦慮的聲音,似是良久沒有見淺音從水裡面冒出頭來,菲拉連忙伸手在浴桶裡去撈。

    摸索之下,終於讓她摸到淺音的手臂,使勁力氣把淺音扶靠在桶壁上,見淺音睫毛覆蓋在眼瞼之上,毫無聲息,菲拉心裡一慌,連忙湊近淺音,憂聲喚道:「姑娘……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淺音緩緩睜開眼睛,她的髮髻早已散了,青絲紛披雙肩,襯得臉頰一點血色也沒有。

    望著呼喚自己的菲拉,方才一心赴死的決絕亦如草灰熄散, 她漠然開口,「別喚了,我沒事!」    

    菲拉鬆了一口氣,偷瞄了一眼淺音冷凝的臉色,也不敢多說話,皇上上朝前,吩咐她準備熱水進屋,便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離開了。

    她進屋後,看到昨天還傾國傾城的女子,短短一夜之間憔悴的異常蒼白,再看她衣被下的身體到處都是青紅交加的痕跡,不禁了有所悟,卻是什麼話也不敢多說。

    淺音想站起身來,卻週身虛軟,身體驀然沉入水中。

    菲拉連忙扶她起來,一雙深湛眸子切切地看她。

    淺音頹然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已寂然無波,「扶我起來!」  

    菲拉連忙找來干布幫淺音把身上的水珠擦淨,要是在平時,淺音定會覺得羞窘,但是現在如果菲拉不幫她,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出浴桶一步。

    菲拉攙扶著淺音,因為多少有些武功底子,菲拉倒也並不算太過於吃力,走出屏風,菲拉取出乾淨的單衣幫淺音穿上,正在系單衣帶子的時候,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菲拉穿衣的動作一頓,看了眼淺音的表情,見她面無表情不為所動,不禁轉身,走去開門。

    開門見是昨天和淺音一同進宮的女子,菲拉眼睛閃爍了一下,只聽上官琪說道:「可否迴避一下,我有話想單獨和淺音聊聊!」

    菲拉回頭看了淺音一眼,見沒有異議,不禁點了點頭,緩緩關門走了出去。

    上官琪走到淺音面前,看到她坐在榻上,青絲兀自帶著水珠緩緩滴落,單衣仍是遮掩不掉昨夜的印痕,上官琪眉目閃爍了一下,緩緩走了過去,神色間也有些心事重重起來。

    「淺音!你還好吧!」上官琪在淺音身旁坐了下來,緩緩拍了拍她的肩膀。

    淺音失去當日清澈照人的目光,鳳眸低垂,神色淡淡,再看不出喜惡。

    上官琪躊躇了一下,說道:「你恨我嗎?」

    昨天夜裡,這邊發生什麼事情,她在隔壁聽得一清二楚,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宛若是蟲子一般緩緩爬進她的心裡,心被掏空了,還在繼續啃噬!她將自己縮成一團,告訴自己沒有錯!她在這世間早就沒有親人,她如果不救自己,還有誰能夠救她!

    淺音沒有說話,神情清冷,黯然無語。

    上官琪也不以為意,說道:「你恨我也好,不恨也罷!我只是說出我所知道的事實,你總不希望我的下場和羅剎一樣吧?」上官琪忽然掩著面,聲音夾雜著一絲哽咽:「淺音,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著!難道這也錯了嗎?」

    「你有什麼錯?」淺音忽然出口,話語輕嘲。

    上官琪猝然抬頭,望見她眼底的輕藐,滿腹勸諫安撫的話再說不出口。遲疑了一下,眼睛望著銅鏡裡朦朧的影像,終是說道:「你當真不是莫皇后嗎?」

    淺音唇角笑意愈深,俯身靠近她,細細聲問,「你見過有人能夠從涪陵裡面活著走出來嗎?」

    上官琪定一定神,語聲溫軟,「你不是最好!如今我們二人相依為命,唯有相互扶持,才能在大明生存下去!」

    「你雖然相信我不是葬後,可是慕容夜並不這樣想,你就不怕有一天淺音連累了你!」 上官琪倒是能言巧辯,只是心機不足,罷罷罷,她雖然害了羅剎和她,但上官琪也是為了自保!只可惜上官琪心機不足,城府不深,若是深交,怕是會連累了自己。

    果然一席話出口,上官琪咬了嘴唇,臉色青白得駭人,眸色深不見底。

    淺音心中泛起冷笑,忽而說道:「琪兒,為了活著犧牲他人並沒有什麼過錯,我不恨你,是因為 如果當時是我的話,我想我也會和你一樣!」說同樣的話,做同樣的事情!

    怪只怪羅剎的命只能到昨夜!

    上官琪的額頭冒出細汗,看了淺音一眼,見她眼底深不可測,靜靜地看著她,頓時不禁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來,復又察覺動作太過起疑,不禁嘴角扯了一下,倉皇說道:「你剛洗完澡,髮絲未干,趕緊擦拭乾淨,免得著涼,我就不打擾你了!」

    「慢走,我就不送了!」淺音低低含笑,越發迫的上官琪驚惶不安,不敢多作逗留,快步打開門走了出去。

    淺音坐在床榻上,嘴角含著冷笑,深沉冷冽。

    菲拉在外面見到上官琪倉惶離去,不禁疑惑的走進來,看到淺音坐在床上發呆,菲拉看不清淺音的神色,只覺她一雙眸子灼亮迫人,看似細弱,卻似有著莫名的力量。

    菲拉一震,不禁上前拿起干布擦拭起她的長髮來。

    淺音任由她擦拭著,眼神掠過半開的窗稜,外面有一隻不知名的小鳥,在窗口停駐了一下,烏黑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著,朝室內叫了一會兒,復又撲稜一聲,振翅飛走,不留半點痕跡。

    快要入秋了,可是大明朝的秋天似乎來的特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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