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盞之中芳香撲鼻,龍殷輕啄一口,悠然自得,復笑道:「既然說到這裡,那朕也有一事想要請教四哥,還望四哥能夠解了朕的疑惑!」
「皇上請說!」
「日前,朕見到淺音的首飾裡有一件額飾,當時只覺得頗為熟悉,細想之下,那額飾竟是你母妃生前最鍾愛的蓮花額飾,只是朕不知曉如此貴重的首飾,你又怎會輕易交給了淺音?」龍殷平淡的話語中夾雜著一抹冰寒之色,自從早上見到蓮花額飾之後,它就好似一個疙瘩一樣滯留在心中,偏偏他又不能讓淺音丟掉它!
恪親王似是知曉龍殷的想法般,心中忽然間覺得愉悅不已,表面上不動聲色道:「額飾再貴重,可是沒有人佩戴它,也只不過是死物一件罷了!臣只是覺得蓮花額飾很適合蘇美人,便轉手相送,別無他意!還請皇上不要介懷才好!」
龍殷聽言,輕聲冷笑道:「區區一件額飾倒也不算什麼,但是四哥可曾記得關於蓮花額飾的傳言?」
恪親王眼睛閃爍了一下,聲音也冷了下來:「皇上也說是傳言,那自是荒謬之語,不信也罷!」
龍殷高深莫測的看了恪親王一眼,笑道:「可朕倒不這麼認為!朕很小的時候,便聽父皇的妃子們私下裡議論蓮花額飾有邪氣,就連蕭太后至今還對蓮花額飾心存芥蒂!蓮花額飾本是明王朝朝賀時進貢的珍寶,聽聞只要是男子將它送給一個女子,男子的心就會被那名女子永遠的拴住!當年我們的父皇將額飾送給了你的母妃,後來謝娘獨寵後宮多年,就連去世後,父皇也從未將她忘記過!」
這就是他為什麼這麼不喜歡淺音佩戴蓮花額飾的原因!
恪親王聲音恢復成淡然,低聲笑道:「聽皇上之言,這蓮花額飾莫不是太具有靈性了嗎?」
龍殷忽然冷笑強調道:「這不是靈性,是邪氣!」
恪親王轉動著手中的玉扳指,淡淡問道:「皇上信這個嗎?」
龍殷輕笑無語,沉吟了一下,聲音壓低,唯有兩人之間能夠聽到的音量說道:「朕只想知道你愛上淺音了嗎?」
恪親王沒有想到龍殷會這麼問他,心中顫動了一下,腦海中一時間轉過各種思緒,最多的卻是淺音的音容笑貌,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他的心驀然強硬起來,聲音也有了一絲冷淡,啟口道:「沒有!」
龍殷緊繃的弦鬆了鬆,轉瞬凝望著恪親王,冷然開口道:「你最好沒有!老四,你大婚在即,若是你心中有什麼女子,那人也只能是你的正王妃韓雪喬!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恪親王幾乎是僵硬的出口道:「臣明白!」
龍殷目光變得深沉銳利,再看向恪親王時,已經變得溫和淡然:「你能明白最好!朕派人算過了,這個月十五就是個宜嫁宜娶的好日子,你的婚事就在那天辦了吧!」
「臣遵旨!」
王府書房內,霜寒月靜靜地站在黑暗的角落裡默然無語。
恪親王宛若天人般的臉龐在燭火下,變得晦暗不明。
似是受不了這份沉凝,霜寒月終於走了出來,站在書桌前,看著龍漠,清冷的問道:「主子,您真的決定要迎娶雪喬小姐嗎?」
「嗯。」龍漠低低的應了一聲,清雅的眼睛緩緩閉上,過了片刻,復又睜開,說道:「寒月,你明日易容進宮,我有事交代你去辦!」
「主子已經決定了嗎?」霜寒月心裡低歎,臉上有了一絲不忍。
龍漠嘴角泛起一抹毫無溫度的笑意,薄唇輕掀:「這是個好機會,誰擋著我的路都不行,包括她!」
「空遠大師說過蘇小姐和您是有緣人……」寒月的話被龍漠冷笑打斷。
「不,空遠大師說的是我和她有緣無份!」的確是有緣無份啊!幾個月前,他和她在蘭若寺相見,空遠入關前告訴他,蘇淺音原本是他命中的妻子,只是可惜造化弄人,兩人也只是有緣無份!
他那時候不以為意,再加上並沒有對淺音動情,這話也沒有聽進心中,卻沒有想到淺音入宮,待他發現心事,已經晚了。
她愛的始終都不是自己!
他告訴自己不要痛心,從小他就沒有為人流過眼淚,更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哭,可是為什麼他和龍殷有一天會愛上同一個女人!
想不到,錯了一步,卻失了永久。待他想要追回,卻發現他和她早就形同陌路了。
關雎宮,芙蓉帳內,淺音在睡夢中翻了個身,一截粉嫩的皓腕露在了錦被之外。
龍殷見了,無聲一笑,將淺音的手臂放回錦被內,有力的手將她擁的更緊些。
一陣淺淡的香味從淺音身上飄出,迷惑了龍殷的幾許心智。
手緩緩上移,在淺音的身上作怪,淺音被一陣酥麻感驚醒,感受到胸前作怪的大手,準確無誤的抓住,歎息一聲,翻了個身體,有些氣惱的看著龍殷。
「元六!」她的聲音因為早前的歡愛而有些沙啞。
龍殷眼中閃過一絲情動,低頭在她紅腫的唇瓣上印下愛憐一吻,看到她疲倦的睜不開眼睛,不禁失笑的抱緊她,即使再想好好地愛她,也不忍讓她太過勞累。
「淺音!」龍殷為淺音尋好舒服的位置,讓她休憩好,撫摸著她的長髮,忽然柔聲開口喚道。
淺音含糊的應了一聲:「嗯。」
「委屈嗎?」龍殷遲疑了一下,不確定的問道。
在這關雎宮中,就算他給了她最好的一切,可是永遠守在這裡見不得光,任誰都會有些見不得光吧!
「不委屈!」她疲倦的說道,朦朧的意識想到當年翻看《海瀾闕》的心情,從那時候起她就深深地愛上了他,只要元六不負她,她定然不會後悔。
龍殷看著她熟睡的臉龐,忽然很想喚醒她,問她為何會喜歡上當時那樣一個他,但是看著她眼瞼處的疲倦,終是化為一聲聽不見的低歎,這時候的歎息雖然有些寵溺般的無可奈何,可是更多的則是深濃的憐惜。
她太累了!改天!改天他一定要好好問問她,她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喜歡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