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天空彷彿蒙上了一層陰影,無比的愴然。
陌紅妝行走在偌大的皇宮裡,身體飄飄然的不知該往何處。
無助,惶惑,不安……許多複雜的情緒一湧而出,在這個架空的王朝,在這個本不屬於她的地方,茫然無措的她只有一個人。
原來,孤獨的感覺這麼不好受。
回泰和宮的路上,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一時間天空如同掛上了一道珠簾般,整個世界都呈現出清潔的白。陌紅妝卻兀自走在雨中,任那密如絲的小雨打在臉上。
「娘娘,我們躲躲雨吧,淋了雨您會著涼的。」落月擔憂的說。
陌紅妝淒然的搖搖頭,著涼有什麼關係,或許,這樣會更好。
雨仍然如剪不斷的帷幕一般掛在空中,陌紅妝走了很久很久,回到淑寧宮的時候,她的渾身濕透,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
落月吩咐宮中的丫頭們準備熱水為紅妃沐浴,這個時候,洗個熱水澡,才能及時的驅走寒氣。
將身子置身於溫水之中,陌紅妝看著脖子上的玉珮,那只剩下淺紅色的血鳳凰,在提醒著她,她的生命就像這玉珮一樣,若那紅色消失殆盡之時,也是她消香玉隕玉時。
一抹淒然的笑,躍上她的唇邊。
從前她還自認為自己穿越得風生水起,現在看來,她也不過是世間女子中最無可奈何的一個。
泡過濕水浴,落月又體貼的端來生薑紅糖水給陌紅妝喝。
縱使這補救措施一個也沒少做,可是陌紅妝喝生薑水的時候,還是開始不停的打起噴嚏來。或許是已經經歷過兩次死亡,她的身體狀況已經大不如前了。
落月不放心,又去藥膳房讓御醫給開了點治風寒的藥回來熬。
她的體貼與細心,讓陌紅妝覺得,落月是繼雲嬤嬤之後,第二個真心實意對她好的人。
喝下了又苦又黑的中藥,陌紅妝交代落月:「你去告訴皇上,說我感染了風寒,為了皇上的龍體著想,這段時間怕是不能侍寢了。另外,告訴皇上,說新選的秀女南木槿為人善良,清麗俊秀,若是皇上有意,可召她侍寢。」
「娘娘,您這樣把皇上往外推,若是南小主真的得寵,您可怎麼辦啊!」落月一心只為她主子著想,在這宮裡,得不到皇上寵愛的妃子下場有多慘,她見得多,也聽得多,她可不想她家主子也會步此後塵。
「落月,若是你真心為我好,就照我說的去做,去吧。」陌紅妝無力的擺了擺手。
這後宮之中的女人,不想得於皇上寵愛的,怕是只有她一人了。
她把南木槿推薦給皇上,只不過是想讓她在這宮中的日子好過些罷了。她不是不懂落月的意思,所以,她自然明白,南木槿遲遲未得皇上臨幸的淒涼。
落月無可奈何,只好照主子的意思辦事。
彼時雨已經停了,下午的空氣顯得尤為清新,陌紅妝坐在院子裡,沖了一杯桂花茶,獨自品茗。雖然身體異常虛弱,但她卻仍然看著澄澈的天空發呆。
落月回來的時候,陌紅妝又吩咐她去找南木槿,讓她掌燈時分來一趟淑寧宮。
落月猜不透她主子的心思,只得一一照辦。
晚上陌紅妝沒吃什麼飯,感冒了實在沒什麼胃口,又加上心結抑鬱,就算是山珍海味吃在嘴裡,也覺得索然無味。
掌燈時分,南木槿果然依約前來了。
她穿著一襲淺粉色的衫裙,清麗素顏的她看起來落落大方。她雖然不是一眼便能吸引人的傾世美女,但卻是屬於那種耐看型的。
「紅妃姐姐,聽落月說你感染風寒了,吃了藥沒有?」南木槿頗為關心的問。
「吃過藥,不礙事的。以後你有時間就過來坐坐,這深宮裡太悶了,也沒什麼事情可以打發時間。」陌紅妝故作輕鬆的說。
陌紅妝和南木槿寒暄著,若是她猜得沒錯,皇上應該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在她和南木槿正閒聊著時,只聽得外面李公公的聲音 :「皇上駕到!」
陌紅妝隨即起身,準備恭迎皇上。
倒是南木槿,顯得有些微緊張,大抵是第一次見皇上的原因。
「參見皇上!」陌紅妝略顯疲態的聲音說。
「參見皇上!」南木槿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聽聞愛妃感染了風寒?」軒轅明修逕自走到陌紅妝身邊,卻並不看南木槿一眼。
「是,臣妾回泰和宮的時候淋了雨,風寒侵體,怕是不能伺候皇上了。」陌紅妝轉身,走到南木槿身邊,說:「這位就是南小主,是選秀女時入宮的妹妹,臣妾與南小主很是投緣,這段時日,就讓南小主多多伺候皇上吧。」
陌紅妝說話的時候,南木槿一直低垂著頭。
軒轅明修凜冽的看著陌紅妝,他以為她借口不想侍寢,孰料,她竟然直接將一個女人帶至他面前。
呵,很好。
軒轅明修一把拽過她的手,卻感覺她手的溫度超乎尋常。
看來,她是真的感染了風寒。
可是,他的眼中卻看不出對她的一絲憐憫。
他冷魅的注視她良久,驟然甩開她的手,冰冷無情的聲音說:「今晚,南小主侍寢。」
陌紅妝,依然神色淡然,好似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而南木槿,則瞠目結舌的抬頭,望著那氣宇軒昂,卻一臉怒氣的皇上。她的心怦怦跳得厲害,這個機會,終於來了。可是,她卻那麼緊張,緊張得連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多謝皇上成全!」
陌紅妝一句道謝,更激怒了軒轅明修。
他轉身便走,李公公臨走的時候,示意南木槿也跟著走。南木槿回頭看了看陌紅妝,一句話也沒說的便離開了淑寧宮。
淑寧宮又恢復了先前的寧靜,落月扶著陌紅妝坐下,說:「娘娘,您這是何苦呢?」
陌紅妝淺淺的一笑,說:「這樣,就很好。我累了,扶我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