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紅妝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道:「我想請皇上多陪陪這後宮之中的其他女人,若皇上長久在這淑寧宮中住下,只怕後宮的那些妃嬪們都會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是皇上不答應,以後每年的中秋節,我就不陪你吃月餅了。」
「……」軒轅明修一時語塞。
這後宮中的女人,每一個都盼望著得到他的獨寵。為什麼,唯獨他,卻將他推向其他女人身邊?她的心裡,對他沒有絲毫的情誼可言麼?縱使他如此寵她,如此厚待她,也換不到她的一點真心?
軒轅明修那滿腔的熱忱倍受打擊,身為君王的他從來都是他拒絕別人,從什麼時候起,他竟然連一個女人也留不住?
軒轅明修的心,一片荒涼。
兩道黝黑的劍眉也像染上了塵埃一般,熠熠散發著一種憂傷。
若是依著他君王的秉性,他會當即拂袖而去,從此再不踏進泰和宮半步。但是,若是依著一個男人的秉性,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具有挑戰性,越是讓他欲罷不能。
尤其是,當年已經失去了鳳如玉,現如今,他不想再失去與如玉有著相同容貌的陌紅妝。
所以,意氣風發的軒轅明修,只是淡然的點頭,說:「朕會好好考慮你的提議。」
「真的嗎?那我先謝謝皇上!」陌紅妝有種如釋重負的喜悅。
她臉上露出的欣喜的笑,軒轅明修全然看在眼裡,心卻泛起一陣苦澀的漣漪。
落月端來一碗紅棗蓮子銀耳湯,軒轅明修接過來,拿著白玉瓷勺要喂陌紅妝吃,一口又一口,他的眼眸一直緊鎖著陌紅妝那已經恢復些許氣色的臉。若是她甘願留在宮裡,哪怕讓他臨幸別的女人,他也願意。只要每天能看到她,能默然的照顧她,這樣,就已足夠了。
這一晚,軒轅明修沒有留在淑寧宮。
看著陌紅妝將一碗紅棗蓮子銀耳湯喝完之後,軒轅明修囑咐她早些休息,便離開了。不過在離開之時,他囑咐落月,說天氣入秋了,讓她每天都伺候紅妃喝紅棗蓮子銀耳湯,以助她補一補虛弱的身體。
軒轅明修囑咐落月的話,陌紅妝一句句的都聽在心裡。
他的體貼,他的沉穩,他的風度,是足以令天下萬千女人著迷的。
可是只有陌紅妝卻不被他吸引,陌紅妝從來都是隨著自己的心走的人,若是她的心不能接受他,縱使他再優秀,她也不會芳心暗許。
就如同她還在現代的時候,況天祐在她十四歲那年,就對她表白過。可是那又怎樣,陌紅妝不喜歡他,就算他喜歡她三年,守在她身邊三年,她還是不喜歡他。
愛情,從來都不能被勉強。
這天晚上,軒轅明修翻了琬妃的牌子。
這是落月打聽回來的消息,在得到消息之後,她第一時間告訴了紅妃娘娘。
陌紅妝笑了,是一種釋然的笑。
夜,已經很深了,陌紅妝卻失眠了,她倚窗獨坐,看著窗外那一輪皎潔而明亮的圓月,心思飄飄緲緲的,想到上一次心絞痛的時候,軒轅洛陪在她身邊的畫面。
才不過短短的兩個月而已,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現在的她,是皇上名義上的女人。
現在的他,躺在華元殿的床上,昏睡不醒。
命動的輪軸,好像在無聲息間恍然逆轉,將他們二人,劃歸於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裡。
★★★
當月光的清輝透過半開的窗欞傾灑進屋子時,睡在床上已久的軒轅洛,吃力的睜了睜眼睛。
雖然眼皮很沉,渾身虛弱無力,但在他堅強的毅力之下,他還是甦醒過來了。
「水……水……」他乾裂的雙唇微微吸動著,缺失水分已久的身體本能的叫出這個字。
用手肘支撐著腦袋打盹的陸雲迷糊間彷彿聽到有人說話,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看到他家爺正用一雙略顯疲態的眼眸看著他。他當下就激動了,一躍而起的奔至軒轅洛的床前,驚喜的叫著:「爺,您醒了!您終於醒了,老天爺保佑,咱們爺終於醒了……」太過激動的陸雲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
「水……」軒轅洛吃力的說著。
「好好好,爺,屬下這就給您倒水……」陸雲太激動了,倒水的時候,水都從杯子裡溢了出來。
昏睡了好幾天的軒轅洛終於喝到了水,而且一喝就是整整一壺。
喝了水的軒轅洛,只是眨著眼睛看了陸雲兩眼,又再次閉上眼睛,睡著了。
★★★
幽暗的樹林裡,高大的樹木林立而生,影影綽綽的枝葉將月光的清輝遮擋,那萬樹叢中,只見蕭冷寒孤寂落寞的身影,站在一堆長滿了青草的墳塚前,暗自神傷。
每年的中秋之夜,他都會在這裡度過。
這裡,埋葬著他至親至愛的父母。
為了掩人耳目,這麼多年來,這裡只是一座孤塚而已,連碑牌也不敢立一塊。
小的時候,翠姨便帶他來這裡。她告訴他,這裡,是他父母合葬的墳塚。他們一世恩愛,所以在他們去世之後,翠姨便自作主張的將他們合葬了。
從那時起,蕭冷寒但凡覺得孤寂的時候,他都會來這裡,和他的父母說說話。
墳塚前擺著兩杯清酒,還有兩個同樣款形的月餅。
蕭冷寒坐在地上,翠綠的青草間已有薄薄的霧水,秋天的夜裡,已有些許露氣。
他在幾日前救下了瀕臨死亡的軒轅洛,他本不該救他的,但是一想到是他將陌紅妝從軒轅洛身邊帶走,他便有些於心不忍。更重要的是,他發現那個曾經他想籠絡的拓王,竟然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他竟想勾結光啟國企圖謀朝篡位,並且心狠手辣的要將自己的親兄弟置於死地。那時的蕭冷寒,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小瞧了他。
這一場皇位爭奪戰,似乎越來越有趣。
也就因為如此,軒轅洛就更不該死。
留下他,不管是對於他蕭冷寒,還是對軒轅拓,都有更加重要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