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鷹那略顯滄桑的臉上,泛出一抹淡淡的笑。
那些與霜兒相遇,相識,相知的畫面,一幕幕的呈現在他眼前。他彷彿看到霜兒那清冷的臉,那滿是隱忍的雙眸,還有那倔強的雙唇。這樣的她,讓他深深的迷戀著。
可是他對她的情,一直都深埋在心底。
他從沒有對霜兒表白過,但是他知道,霜兒懂得他的心。
他和她之間,從來都只是一個眼神的交流,便能讓對方知道彼此的心意。
想到此,夜鷹臉上的笑更甚了。
他微啟毫無血色的雙唇,說:「門主,屬下真希望,門主能做個寧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逍遙散仙。做君王,免不了一場惡戰,屆時,將會生靈塗炭,平民百姓會陷入水深活熱之中。若是門主找到了畫中的女子,就找個隱世離居,做個逍遙散仙,快樂一世吧……」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這些話,夜鷹平日是絕對不會說的。
可是,現在再不說,他就沒有機會再說了。
軒轅王朝這二十多年來,國泰民安,百姓的生活過得平淡而恬靜,其實這樣的生活,才是天下百姓心之嚮往的。
門主目露凶光,沒人能擋住他奪位之勢,沒有任何人可以!
夜鷹語畢,雙手支撐著地面,吃力的讓自己坐起來。而後,他伸手繞到後背,狠狠的將背上的箭拔了出來。
噗——
鮮血湧出身體的聲音在空空的大殿上如此突兀。
溫熱的血再一次從他的身體裡湧出來,夜鷹緩緩的閉上眼,他的身體逐漸變得冰涼,如同這寒冰般的地面一樣……
空蕩的大殿傳來門主低沉的聲音:本王想要的,任何人也無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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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紅妝成為紅妃的第一天,見了很多人。
從太后的棲鳳宮回到她的淑寧宮後,皇后最先過來了,本應是身為紅妃的陌紅妝先去給皇后行禮的,沒想到,皇后倒是先來了。
只是沒想到,皇后見到陌紅妝的時候,反應竟是與太后一樣驚愕。
這皇后比軒轅明修小三歲,如今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她看上去並不顯老,只是臉頰蒼白得可以,像沒有血色的白紙一樣。身子也是瘦弱得緊,若是狂風一刮,好像要飄風而去似的。
「紅妃妹妹,你長得,好像一個人……」皇后說話的聲音也是弱弱的。
「是啊,我聽皇上提起過了,只是長得像而已,皇后可不要被我嚇到了。」陌紅妝說話還是以「我」來稱呼,她始終是不習慣皇宮裡的繁文縟節。
「這世上,怎麼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皇后還是滿臉的驚愕。
「皇后娘娘,這種事多了去了,習慣了就好。對了皇后娘娘,以後我去碧蝶宮看你就可以了,你身體不好,就不要跑這麼遠來看我。」陌紅妝覺得這個皇后人挺好的,隨和,又沒有架子。不像那個琬妃,只不過是個妃而已,瞧她囂張的樣子,注定就不是做皇后的命。
「聽妹妹說話,也知妹妹是個直爽沒有心機的人,有你照顧皇上,姐姐我就放心了。」
陌紅妝應付著笑了笑,她可沒想過要照顧皇上。雖然她被強制性的做了妃子,可是,那不代表她就會接受皇上。
現在的情況純屬無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皇后和她寒暄了幾句之後離開,隨後又有好幾個宮裡的妃子來看她,當然這些都是被皇上寵極一時如今卻被冷落的女人。這樣的女人皇宮之內太多了,雖然她們個個看起來都笑容滿面的,但是有誰知道她們的笑容背後,不是暗藏凶機的。
陌紅妝自知皇宮裡的女人惹不起,不過,惹不起她總躲得起吧。
她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等軒轅洛從南城回來,無論她今後的路要如何走,她都想與他見上一面,畢竟,她和他可是拜過堂的。
兩日之後,落月給陌紅妝帶回來一個消息。
雲嬤嬤因為殺害司膳房宮女小紅,被判以死刑。
「怎麼可能?落月,你是不是弄錯了?」陌紅妝著急的抓著落月的手問。
「是真的,娘娘,這消息是我剛才從琬妃娘娘那邊的丫鬟口中打聽來的,雲嬤嬤現在被關進天牢裡了,三日後午時斬首!」落月的樣子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經過兩天的相處,陌紅妝知道落月是個沉穩的丫頭,她不會拿這種莫須有的事情來哄騙她。
「事情的來龍去脈究竟是怎樣的,你給我說說。」陌紅妝按捺著急切的心情,若是想救雲嬤嬤,她首先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落月這才將打聽來的事和盤托出。
司膳房憑白無故多出一個宮女的時候,就已經引起琬妃的注意了。但小紅又無緣無故的消息,琬妃就不得不過問了。
於是雲嬤嬤主動向琬妃承認錯誤,說她發現小紅偷她的東西,雲嬤嬤一氣之下,就將小紅殺了。然後將她的屍體丟在那條能通往宮外的小河裡,無聲無息的毀屍滅跡了。
陌紅妝聽罷,怔怔的呆坐著。
她完全明白了,雲嬤嬤是為了保護她的身份不被外人識破,才故意說自己殺了人。
若是讓宮中的人知道紅妃就是先前的小紅,那陌紅妝的處境就堪憂了,除了有無數人出來指認她接近皇上的動機不純之外,尤其是,她又與鳳如玉長得一模一樣。光是這兩項,就足以要了陌紅妝的小命。
陌紅妝抹了幾把眼淚,說:「落月,帶點點心,我們去天牢看看雲嬤嬤。」
「是,娘娘。」落月沒有任何質疑的服從於陌紅妝。
天牢並不好進,陌紅妝被外面的侍衛攔在了門外。
落月卻楚楚可憐的上前,從袖中掏出一些銀子,說:「侍衛大哥,那雲嬤嬤是我的遠房表親,她三日後就要行刑了,我好不容易求我的主子紅妃娘娘格外開恩,允許我見雲嬤嬤最後一面,侍衛大哥你就行行好,讓我進去吧。我主子紅妃娘娘會看著我,我不會有半分越軌行為的。」
落月的這番表演奏效了,又或是那些碎銀子起效了,侍衛向陌紅妝行了個禮,就讓她們入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