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剛要繼續,卻聽得外面一個嬌媚異常的女子聲音傳了進來:「老爺,大姐,二華來了嗎?」話音剛落,便見一個千嬌百媚的婦人走了進來,正是滕家三夫人顏紫。
一見顏紫,傅倚水一陣頭疼,一拍床沿,罵道:「阿紫,你這樣大聲嚷嚷成何體統,沒見這裡還有客人在嗎?」
「哎,大姐,不就是我家二華來了嗎,他不算客!」顏紫不以為意地掩嘴輕笑。
傅倚水沒好氣地瞪顏紫一眼,道:「你去見過楊六爺!」
「楊六爺?」顏紫左右一看,頓時僵在了當場,定定地看著楊六,長大了嘴,叫道:「你……你……你……」
「不錯,在下正是楊記海飾的老闆楊六,三夫人不須如此驚訝!」楊六看到顏紫忽然站了起來,像她行了一禮,語氣自然地沒法挑剔。
「阿紫,你也去過楊六爺的鋪子買首飾嗎?」傅倚水看著顏紫的反應有些奇怪。
「啊……啊,是啊……」顏紫慘白的臉色快蓋過了臉上擦的白粉,神情有些恍惚,直到楊六行禮,才有些緩了過來。
「阿紫,你還有什麼事嗎?沒事就下去吧,我們這裡還談著正事呢,別妨礙了楊六爺。」傅倚水欲趕顏紫走。
「大夫人,不妨事不妨事的。」楊六笑呵呵地罷手,「聽說三夫人也是南方廣東一帶的人,湊巧楊某也是,這樣算起來,我們還是老鄉呢。」
「哦,是嗎?」傅倚水來了興致,轉頭問顏紫。
顏紫看看楊六,此刻正一臉興味地看著她,隨即定了定神,勉強笑道:「是啊,我是有跟楊老闆提起我娘家在廣東。」
「正是啊,廣東沿海有不少小漁村呢,不直到三夫人去過那裡嗎?」楊六一臉笑意,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顏紫一抬頭,道:「那邊那麼多漁村,我哪裡去得過來,自然是沒去過。」
「哎,阿紫,我可是在那小漁村認識你的,你怎麼說你沒去過呢?」滕尚儒隨口就拆穿了顏紫的話,讓她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許久才憋出一句道:「那麼久以前的事情,我哪記得那麼清楚啊?」
「呵呵,瞧你這記性,不可能把自己娘家都給忘了吧?」滕尚儒笑呵呵地指指顏紫,逗笑道。
顏紫偷偷瞪楊六一眼,回身坐到滕尚儒旁邊道:「老爺,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繯兒這幾天情緒穩定多了,想看看大姐是不是讓她出來活動活動,這孩子受了驚嚇,到外面活動活動,對身體好些。」
「不行!」還沒等滕尚儒開口,傅倚水已經接了話,「這次如果不是繯兒,這倉庫的火怎麼著得起來?我看,要加禁足一年,燕子塢的人看不住,我讓秋雁帶人去看著。」
「大姐……」顏紫一臉哀求地看著傅倚水,傅倚水卻不再理她,只對楊六歉意地道:「阿紫無禮,都是些家事,打擾了六爺了。繯兒是我這三妹的女兒,年紀小,平時寵慣了,少了些管教。你我這家事,到讓六爺取笑了。」
「不敢不敢!」楊六雙手在胸前晃了晃道,「大夫人,這雖說是你們的家事,不過楊某既然聽了,不妨說些看法如何?」
「六爺請說!」傅倚水頷首。
「這玩鬧之事乃是孩童天性,大夫人若將天性鎖住,時日久了,日積月累,這繯兒小姐到時一次爆發,怕是會做出比這次火災更嚴重的事情出來啊。」楊六娓娓勸道,「治人與治水類似,治水之道,疏通才是上策,圍追堵截,最後只能沖毀堤壩,讓洪水愈加氾濫,治人也是一個道理啊。」
「這……」傅倚水沉思。
「再說了,古語云,寧負白頭翁,莫欺少年窮,繯兒小姐尚年幼,將來的事情還不好說呢。」楊六說完這句話,有意無意地看了顏紫一眼。
顏紫冷哼一聲道:「楊六爺,此言差矣。我的繯兒不過是個女兒家,將來能嫁個好夫婿,相夫教子,平平安安,也就這麼一生了,我們女人家,還能圖個什麼?」
「三夫人這話似乎也有道理啊。」楊六點點頭道,「比如像三夫人這樣,每日錦衣玉食,綾羅綢緞,高宅大院住著,生活也是舒坦了。」
「不錯!」顏紫冷冷地蹦出兩個字,抬頭挺胸看著楊六。
「呵呵呵……」楊六忽然笑了起來,「籐老爺,夫人,貴府的三夫人可是有趣得緊那,這玩笑之言,她怎麼也當起真來了?」
「你……」顏紫兩眼圓瞪,像是要冒出火星來。
「阿紫,不得無禮,還不退下!」傅倚水忙喝止顏紫。顏紫「霍」地站起身,看了屋子裡的人一眼,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楊六爺,我這三妹愛認個死理,你可別往心裡去。」傅倚水歉然地對楊六爺說道。
楊六笑了起來:「本來就是玩笑之言,又怎麼會往心裡去呢?」當下站起來,道:「楊某這就連夜押貨去河北,應當是還趕得上我那老姐姐的壽誕。」
「如此,勞煩六爺了。」傅倚水微微頷首道,「我這身子不大方便,就讓秋雁送你出府吧。」
「謝大夫人!」 楊六抱拳。出得倚水軒,朝顏紫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臉色有些高深莫測——
京城,一頂青布小轎穿過夏日裡並不太熱鬧的北城,在楊記海飾的鋪子前停了下來。轎簾一掀,露出裡面女子嬌媚又含獨特風韻的臉,婀娜的身段輕輕往前一傾,身邊早有個眉清目秀的丫頭伸手扶住了她,將她慢慢扶出了轎子。看得出來,那丫頭極其小心,就怕磕著碰著她這位陰晴不定的主子。
「香雪,你在外面候著,我自己進去就好!」顏紫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鋪子,頭也沒回,便對她的貼身丫頭吩咐道。
「是!」香雪低著頭,輕聲回應。
顏紫整了整醫館,一扭腰肢走進了鋪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