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飯,眾女眷紛紛地散了。杜若一個人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只是發愣。
想到方纔那個女人的話,她的心只是生生的疼。
「不過裴少也真是的,夫人都有了身孕了,他還在外面風流快活!明明就可以回來,偏攜著那個小狐媚子在南方遊山玩水,這真是……」
那個女人的話彷彿就在耳畔,縈繞著,像是一聲聲魔咒。
她不住地歎出一口氣來,眼睛微微地濕潤了。
她們口中所說的女明星其實只是水仙的。她早猜到了,水仙平白無故的失蹤,到後來裴澤塵的閃爍其詞。原來,他們竟是在一起團聚了。
心中泛出一陣深深的苦澀。夾雜著那被欺瞞後的傷感,一同匯成了酸脹的河。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曾經看到過的那張照片。一張華麗的結婚照,郎才女貌,郎情妾意。只一眼,便覺得二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那還要她這個局外人作何?是啊,要她這個局外人作何?
不由得又開始懷疑起裴澤塵曾經說過的愛情。他們,是否真的擁有愛情?
不遠處,王媽怔愣著走過來,看到沙發上的杜若,踟躕著。
「夫人,這些報紙……」
「都拿來吧。」她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抬起頭來。
王媽看到她的眼,那樣紅腫的眼睛,像是血滴的顏色。不由得心中一滯。
「您要想開些……」王媽寬慰地說,手卻只是攥著報紙。
這些有關於裴澤塵負面新聞的報紙,她與裴詠竹小姐這些日子千方百計地隱藏,就是怕杜若發現後影響心情。可是不料……
「我知道。」杜若扯過王媽手中的報紙,苦澀地一笑,「我還有我的孩子,為了孩子,我也理應振作。」她說了這樣一句,然後攤開幾份報紙。
這些報紙,大多只是報道了裴澤塵的花邊新聞。還有專門採訪水仙的報道,卻是隱晦地透漏出裴澤塵有意納妾的心思。
她咬了下唇,認真地翻看著一張張報紙,只是沉默著。王媽站在她的身旁,倒是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正翻看間,忽見一張裴澤塵與水仙合影的照片。照片上,裴澤塵還是一副孱弱的模樣,水仙在他身旁小心地服侍著。照片的旁邊,一行醒目的標題就橫亙在那裡:濟軍裴少南地落難,美艷女星貼身陪護。一旁的小標題上更是花哨繁多:濟軍裴少欲納水仙小姐為妾,電影女明星之輝煌時代的告終。
她看著那一篇篇報道,終是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也許,她該是成全他們的。真的應該成全。既然選擇當初愛了,那麼成全,也許就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東西了。
她這樣想著,不由得去撫自己的小腹。
是啊,她還有他的孩子。即使之後他的愛會分給他人,可是這個孩子,卻是真正屬於她的東西。
心中不由得一陣開闊的清明。像是撥開迷霧見青天的感覺。
身旁的王媽只是擔心杜若的身體,見她這樣一絲不苟地看著眼前的報道,不禁勸慰道:「夫人,也許這些只是那些記者胡說的。少爺對您的感情,絕對不會錯!」
杜若聽到王媽的話,身子微微地怔了怔。心中好似泛起了漣漪,再也回復不去的生動。
是啊,他對自己的感情,真的是無可比擬的。再或者,他本就沒有要納水仙為妾的意思,只是那些記者的一時臆想罷了。
這樣想著,心中不禁好受了些。畢竟,自己也是欠水仙頗多的。要不是自己,水仙也許早已是大帥府的女主人了吧。
不覺得歎出一口氣來,正在這時,卻有下人急沖沖地進來通報了。
「夫人……夫人……」那下人見了杜若,氣喘吁吁地喚了。
「怎麼了?」杜若起身,將手中的報紙放下,看著他。
「小小姐帶著遠軍的人來了!」那下人說著,臉上掠過急急地神色。
杜若怔了怔,心中卻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忙問道:「什麼遠軍的人?難不成……」她頓了話語。
「是遠軍的少帥。方才在門口,咱們的人就與他發生了爭執,可是小小姐一來,便斥退了咱們的人,還向著遠軍的人說話……」
「胡鬧!」王媽突然說了一句,「那遠軍的少帥是咱們夫人的弟弟,不是什麼外人,快將他們迎進來!」
那下人一滯,臉上露出幾許為難。
「可是……可是裴少吩咐過,他不在期間,府中不得出現別的男人……」
杜若搖了搖頭,聽著那下人說,可是思緒卻是飄向了屋外。
「無妨的。」她說了這樣一句,然後拋開王媽和那下人,走了出去。
已經是下午時分的天了,美好的就像是膠捲上記錄下的照片。所有的一切,彷彿一瞬間都活靈活現了起來。
黃昏的光亮照在大帥府的每處,彷彿讓這華麗壯闊的府邸增加了諸多的顏色。光影交錯,融在這曖昧的橘紅色光景裡,讓這個秋季,仿若突然出現了豐碩的亮麗來。
杜若眺望過去,眼見得裴詠竹正陪著宋培雲走進來。不遠處的噴泉,晶亮的水就飄散在他們的周圍。宋培雲沒注意,好像正被那噴泉濺了一臉的水,裴詠竹正在笑他。
「嫂子,你怎麼出來了?」裴詠竹扭頭正看到杜若,提著裙角急急地跑了過去。身旁的宋培雲聽到裴詠竹的話,也是扭過頭來。
杜若看著那不遠處的男子。他去了東北幾個月,現在終是又回來了。眼中,不禁盛滿了笑,寵溺的,滿眼儘是歡樂。
「方纔我剛到門口,就看到這傢伙在跟衛戍爭執。嫂子,你不知他有多凶,竟是掏了自己的配槍!」裴詠竹挽著杜若的胳膊,癡癡地笑。
宋培雲的臉一紅。
杜若笑著看他。他今日倒是穿了遠軍的戎裝。那筆挺的戎裝襯得他挺拔的身子,倒是顯出了諸多的俊朗。腳上,那一雙皮製長靴也是如同裴澤塵般的齊齊地切到膝蓋,愈讓人感受出偉岸與英挺來。
她倒是第一次見他打扮成這個樣子。記憶中的少年,終是脫掉了原本的稚氣,顯出了紛繁的氣勢來。
「杜若……」宋培雲朝著杜若一笑,露出一對潔白的小小虎牙。這,倒是讓杜若一瞬間的晃神。
「回來了。」她說了這樣一句,算是打過了招呼。宋培雲苦笑著點頭,突像是想到了什麼。只是雙眼放出了凶光。
「杜若,我去殺了那裴澤塵,為你出氣!」他恨恨地說,眼中透著殺氣。這倒是將一旁的杜若與裴詠竹嚇了一跳。
「哥哥是好人!」裴詠竹突然站出來說,擋在宋培雲面前。
宋培雲嗤笑了聲。
「好人?好人還會辦出那禽獸不如的事?!」他挑眉,看著裴詠竹,居高臨下。
裴詠竹有些怯弱地看著宋培雲,不住地後退。
「呵呵,裴澤塵那個混蛋,他竟然這樣對不起杜若。若是他回來,我定是要將他千刀萬剮!」他說著,咬著牙。那姿態,是嗜血而殘酷的。
杜若不禁打了個寒顫。
「培雲,你剛回來。咱們不說這個!」杜若對他笑道,然後挽了他的胳膊,「我許久沒有見你了,咱們進去聊聊!」她說著,轉過頭對著裴詠竹使著眼色。裴詠竹會意,按捺下內心的萬丈狂瀾,跟著他們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