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歡:絕色殿下來敲門 正文 如鯁在喉
    碧玉紅了臉:「……」

    *

    歡喜沒過多久,便被中斷。狐阿嬌送了喜帖來,請狐媚兒去參加她與天帝的大婚!狐媚兒如鯁在喉,這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北冥神君倒是常來,親自煮了食物和安胎的藥汁給她喝。狐媚兒為了腹中的孩子,什麼苦都肯吃,只是她吃著蜜餞的時候,會想到什麼。

    那一縷一縷的情愁還未消散,便要鬱積。

    北冥神君向她求了一縷青發,狐媚兒知他是想要妹喜的一點回憶罷了,便撥了碧玉簪,挑開一縷斬斷給他。

    北冥神君當真寶貝的很,捧在手心裡,薄唇止不住的翕動。

    那一日,狐媚兒拿了碧霞元君的三枚卜卦石玩耍。

    「去,不去?不去,去?」猶豫不決。

    碧玉見了,喃喃道:「三生石?」

    「我替你拿主意吧?」碧玉抱住她的手,在手裡搖開,散落。

    狐媚兒盯著三枚卦石,只見這三枚卦石皆翻著肚皮朝上,狐媚兒求著碧玉答案。

    「高開便是走!」

    狐媚兒篤信碧玉,想這碧玉乃知天命之人,豈能騙了她?

    狐媚兒扭著圓圓的腰,撒嬌道:「相公與我一起吧?」

    碧玉卻搖搖頭:「我什麼都能依你,這一次卻要負了你。我之所以放你走,是因為……」碧玉又搖搖頭,眉頭間的清明積鬱成黑。

    「我答應你,一定會再去尋你……」

    狐媚兒撲在碧玉的懷裡,委曲的直哭。

    「我才不願意見他,你說過不要我找他,這次又讓……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碧玉煩躁,不知道怎麼解釋,便撥了狐媚兒的簪子。

    「別哭了,你將碧玉簪留下來給我,算是個念想可好?」

    狐媚兒疑惑,連簪子也還與你了,還留著什麼念想啊!

    一切都不知如何解釋,只怪深陷其中,很久以後,狐媚兒才知道這是玉麟設下的一場局而已!

    魘獸見了狐媚兒,咯吱吱的叫著,歡喜莫名,渾身的鱗片都抖動起來!

    原來這魘獸已等候她多時……

    狐媚兒攀上了魘獸的背部,雙手死死抱著魘獸奇怪的犄角,怕這魘獸不老實將她摔下來。誰知,這魘獸溫柔的像一片雲朵駕了她,不出半柱香功夫,便出了南天界。

    狐媚兒回過頭看碧玉時,只覺那道身影越來越寂寥,漸漸到無。

    *

    仙界果真是辦喜事了……喜慶之色隨處可見。連露珠兒也承了恩,壓倒小草兒。幾隻喜鶴立於草間,練習鳴叫。

    雕成飛天鳳紋的烏木廊柱,在仙氣的滌蕩下,欣長優雅。鮫綃裁成的窗紗,鮮而不艷,亭亭玉立。魘獸顯然熟識慣了,馱著狐媚兒便入了帝宮。任狐媚兒怎麼千呼萬喚也不行,心想阿姐也住在帝宮吧,便消停下來。

    狐媚兒住進了鮫綃窗紗的新屋裡,浮兒便到。

    浮兒身後跟了兩個嬤嬤,見了狐媚兒這副身材便愣住了,愣是在深宮修煉到家,才沒顯出異樣來。浮兒顯示驚詫,後是羞紅了臉,只顧著笑了。

    兩位嬤嬤商議著為狐媚兒裁製新衣的事兒,大小尺度衡量下,便退走了。

    狐媚兒問:「我阿姐,狐阿嬌呢?」

    浮兒愣了一下,狐媚兒心想,阿姐就快貴為天妃了,怎能隨她呼叫,便又說:「自是我去見她!」

    浮兒搖了搖頭,「怕是到時候就能見到了,也不急在現在。你這身子……」

    狐媚兒不好意思道:「最近胖了許多,很能吃。」

    浮兒意會,便想著要重新準備膳食。

    阿姐沒見到,碧霞元君伶俐的跑了來,滿臉都是迷人的笑。

    狐媚兒見到故友,簡直是恨的咬牙,當日求她什麼來著?簡直是有求必應,這肚子真無端的大了起來。

    碧霞元君要來抱她,狐媚兒憤恨的躲開。碧霞元君才不怪她,又來摸她的肚子。狐媚兒這才挺了肚子不敢亂動了。

    「牛生……牛生……」

    狐媚兒聽得清楚了,似有了記憶。記憶裡小邙山上的日子,有個青衣女子抱了一個小男孩下來,便是叫著這個名字,她還記得那小男孩古怪的很,盯著她發毛的看。

    原來那時候她們便已見過,狐媚兒想起來了,那青衣女子便是碧霞元君。

    越想越發毛,倘若肚子裡的小孩就是那個小男孩?

    又想到「魔胎」二字,狐媚兒的冷汗才從後襟冷透。

    這便是碧玉要她來的理由嗎?也是碧霞元君要她嫁給天帝的理由嗎?可為的是要她保胎?

    不是的,不是的!北冥神君說過,住在南天界是最安全的地方,要她安心養胎!

    那麼碧玉為何要她來,豈不是羊入虎口?

    難道碧玉認定了玉麟不會殺她?

    亂了……狐媚兒不願意再想,她本來頂著玉君夫人的名義來,但是玉君怎能保她?是不是要從長計議?

    碧霞元君一遍又一遍的喊著「牛生」的名字,直到狐媚兒累了。

    「元君大人,你何苦害我?」

    碧霞元君衝著她嫵媚一笑,竟是奪了人的眼。

    「元君大人,我求你一件事……我若成功生下這孩子,煩你帶他走,讓所與人都找不到他好不好?」

    碧霞元君點了點頭。

    孩子,孩子,畢竟是自己的骨肉,縱是自己死,也要保了他吧?

    祥瑞的天空,黑氣正一點一點的聚攏,狐媚兒打了個盹兒,便被眼前嚇醒。

    「玉麟?」

    玉麟穿著一身黑衣,凶狠的等著她道。

    「魔胎,魔胎……殺死他,殺死他!」

    狐媚兒顧不得那麼多便撲在地上,跪下哀求。

    「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求你!」

    玉麟退後一步,她撲了個空,淚眼朦朧的拿眼看他。

    玉麟恐怖的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狐媚兒掩著耳朵蜷縮起來。

    「不要啊——不要啊——」

    醒來的時候,天空已發白。狐媚兒的枕邊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她掙扎著爬了起來。

    仙婢進來服侍。

    「表小姐,想天帝了吧?昨夜你喊了天帝一夜!」

    是喊鬼喊了一夜吧?

    仙婢道:「表小姐馬上就要嫁給天帝了,這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新人不能婚前見面,天帝便在殿外徘徊了一夜……」

    「你說什麼?誰要嫁給他?」

    什麼意思,狐媚兒聽得不明白。那仙婢自知說漏了嘴,臉色一凝躲躲閃閃的走了!

    難得的清淨養胎,也不知這樣的時候還能維持幾時?狐媚兒吃飽了就睡覺,希望這個孩子生下來可以更強壯一些。

    大婚那日清晨,前前後後進來一二十個嬤嬤、仙婢,幫著狐媚兒梳洗、打扮、著裝。

    浮兒牽著她的手道:「我還未與天帝說呢,也不知他知不知道?這麼大的喜事你可要親自告訴他!」

    什麼喜事?不是阿姐和天帝的婚事嗎?

    這時候有嬤嬤走近她,耳語的將閨房行樂的規矩傳給了她,說什麼女子要矜持,全憑夫君主動云云,說到初始有點痛,忍一忍就好了,說了一半看了狐媚兒的肚子便笑嗆了回去。

    狐媚兒聽得面紅耳赤,這才恍然。

    難道她們以為她便是狐阿嬌?以為她是嫁給天帝的良人?

    狐媚兒惶惶朝浮兒看去,不會吧?這浮兒是多麼機靈的大丫頭,豈能辦如此低能的錯誤?難道……難道這一開始就上演的引君入甕、偷梁換柱的戲碼?

    一尊沉重的皇冠便壓在她的頭頂,緊接著是一方紅蓋。她曾經以為嫁入仙家如上次那般,誰知這次正式了許多。

    道不出喜和悲,若是嫁給了天帝,她的孩子,他可會放過?

    扶了喜婆的手便上了喜轎,本就沒多遠的路程,喜鳳便住了腳。

    仙樂聲、人沸聲停住,紅蓋下露出大紅的袍面,繡著龍爪龍身。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那一刻心跳都停止了!

    希望我是對的,希望我是對的,碧玉,對不起……

    那雙火熱的大手再一次握緊了她,狐疑的試了試,這才滿意的帶著她往前走。一路走,一路百官朝賀,直至走上凌霄寶殿。

    那氣勢,嚇得狐媚兒一直的發抖。她的另一隻手扶著肚腹,這寬大的喜袍遮掩了不少,該怎麼辦?怎麼辦?

    玉麟湊近了她,小聲問。

    「怎麼?浮兒沒跟你說得明白嗎?」

    「什……麼……」

    「你若不肯乖乖就煩,我便拿你阿姐下酒!」

    狐媚兒一陣嫌惡,用指甲戳他,玉麟疼的吸氣。

    「你……謀殺親夫!」

    大臣們開始祝賀:

    「恭賀天帝、天後情天萬里、永浴愛河!」

    「祝賀天帝、天後珠聯壁合、比翼高飛!」

    「祝賀天帝、天後花好月圓、福祿鴛鴦!」

    狐媚兒:「肉麻!」

    玉麟:「我喜歡!」

    狐媚兒:「他們叫我什麼?」

    玉麟:「……愛死我吧,這天底下給得起這個稱呼的也只有我了!」

    狐媚兒:「玉麟啊,我想送給你個驚喜!」

    玉麟:「……」

    狐媚兒吹了口仙氣,吹走紅蓋,露出傾城傾國的容顏,一笑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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