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聞著夜沐暄的話,身體重重地一顫,退了一大步,只是一秒的失神,她立馬恢復了一貫的平靜,輕揚嘴角:「九皇子,是你想念八王妃。我是虞姬,不是蘇青。」
夜沐暄眸色清亮,天真純澈的大眼睛裡透著一股能看到底的純真,她覺得如此的欺騙一個九歲的孩子真的是罪過。
可她又不得不能這樣做。
「哦……」夜沐暄失落的哦一聲,蹲在白玉雕欄下,雙手攀著欄石,看著永液湖的湖面,那朵朵早已凋謝的蓮。低低的呢喃著什麼,蘇青聽得不是很清楚,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九皇子去園子裡吧!這裡太冷了,你的小臉都凍得通紅。」
夜沐暄轉過頭,瞪了她一眼,重重地拋掉她的手:「本殿下的事與你無關,這個世上只有蘇青有資格關心本殿下,走,你走……」
蘇青的秀眉輕擰,她明顯的記得初見,年僅九歲的孩子也是耍著小性子罵她,淒涼一笑,頷首:「嗯。」
她轉身之際,卻仍舊有些不放心。想要走回去時,花叢卻突然隱出一襲嫣紅的衣裳,一副盈盈之態擋了她的去路。
「虞姬姑娘……」越千凝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水眸如波般泛著盈盈之光,低低的輕喚。
蘇青輕施禮:「虞姬見過凝妃娘娘,不知娘娘有何事?」看著面前這個如花美眷的女子,腦海裡總會斷斷續續的浮現,她奄奄一息的躺在亂葬崗,被她無情的鞭屍的場景。
那種痛清晰至極,像是被無數倍的放大,加諸在身體之上。
越千凝上前一步執起她的手,嬌柔的喚道:「沒有什麼事,就是想請你到一旁坐坐,不知曉虞姬姑娘賞臉不?」
一貫的柔弱無骨,那種婉轉如黃鸝啼囀的聲音入骨,都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然而聽得蘇青的耳裡,卻是那麼的噁心,而且提醒著她在亂葬崗所受的苦難。
「怎會不賞臉。」柔荑輕輕地從她的手中抽出,踩著厚厚的積雪,一步步挪向那日三人落座的石几。
她率先落座,微側首已經不見了夜沐暄的身影,看來德妃知曉她的目的未到達,帶走了九皇子。
呵呵……
這皇宮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一個個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曉她到底是不是蘇青,都想要一探究竟。
越千凝倚在白玉欄前,微瞇雙眼,神態略帶悲慼的看向湖面,低低的說著:「當日,就是在這裡。姐姐弄掉我的孩子,想著我那未出生的孩子,就是一陣心痛,我是怎麼也不明白這姐姐為何如此的心狠。」
她像是說與了蘇青聽,也像是在說與自己聽。
然而蘇青入耳,卻只是平靜的笑著,手輕輕地撫掉飄落在石几上的雪屑,撐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問:「不明白凝妃有何事如此的傷心。」
越千凝恍惚間從遙遠的思緒中拉回來,看著蘇青,滿面歉意的說道:「真是抱歉,看到虞姬姑娘那酷似王妃姐姐的面容,就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前幾月母妃千秋節在這裡發生的畫面。」
她的話裡很明顯的意有所指,蘇青聞著,好奇的勾起嘴角:「說來,真是奇怪。怎皇宮裡的人都覺得虞姬長得像八王妃,真是好想見見,這個與我長得相似的人。」
越千凝生硬的勾起嘴角,勉強的笑著:「都是靈巧的人兒。」同時輕捋了捋鼻間那奇怪的香氣,有些不適應的吸了吸鼻子。
蘇青輕嗯一聲,不再言。兩人之間恢復了平靜,一股奇怪的氣氛上升,突然越千凝拉住她的手,紅唇輕揚,奇怪的叫道:「姐姐……」
蘇青聽完,明顯的一愣,然迅速的明白過來,整個身體因緊緊地靠在白玉欄上,加之越千凝緊緊地推著她的手,輕微的用力,她的身體促然滑落:「啊……」
撲咚……
蘇青整個身體竟然硬生生的被越千凝推下了湖,水花四濺,冰塊打在臉上,好疼,好疼。那種突如其來的涼意像把寒刀刻在骨上,在雪山上的場景那麼瘋狂的沖斥著她的腦門。
「唔……救命……啊……救命……」她艱難的在水裡撲著。
越千凝像是嚇傻在了原地,雙目癡癡的看著蘇青像一葉浮萍痛苦的掙扎在水面,她剛剛顯然有想把蘇青推下湖的意思。
蘇青!死吧!死吧!只有你死了!這一切才會安定!父親的命,你早就應該償還!死吧!死!!!!!!
蘇青雙目微闔間,看到她眸中溢出的陰冷,完全的明白過來,她是真的想要弄死她。在心底不由得冷冷一笑,抓住湖內的一支草芥,像是用著最後一口氣撐著說道:「凝妃……救我……救……啊……」
青絲飄在浮有碎冰的湖面,錦綢宮裙散散一堆,湖中的人兒停止了掙扎。站在玉石欄前的越千凝突然瞪大了雙眼看著已經不掙扎的蘇青,大聲的呼道:「來人啊!虞姬姑娘掉到湖裡了,來人啊……」
對面熱鬧的人群突然一窩蜂的散開來,夜墨聞話,紫眸輕掃過那飄散著青絲的湖面,縱身跳下湖,根本沒有經過思考,不停的喚著:「虞姬……虞姬……」
夜墨的身體游至湖中央,潛到水底,終於看到蘇青的身體,他一手握住她的纖腰,縱身跳到越千凝的跟前,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臉頰之上:「賤人,倘若虞姬有個三長兩斷,本王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三哥,你怎麼就如此的篤定此事是凝兒所為,她一個弱女子有何能耐推了她下湖。」夜滄絕急步上前接住越千凝被打偏的身體,厲色的瞪向夜墨。
夜墨的嘴角只是平靜的勾起,冷掃過越千凝,「是不是,她心裡最是知曉。」
「夠了!馬上抱著虞姬到本宮寢宮沐浴,她的身子弱,倘若真的有個三長兩斷,你們誰能補償。」說話的正是浣碧,她嚇得臉色慘白,雙目直直的瞪向夜滄絕懷裡的越千凝。
人群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