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靜靜的立於乾清殿玉石階前,雙目平靜的看著乾清殿,手暗暗的捏緊,腦子裡總會斷斷續續的出現一些她在王府與蘇青的畫面,嘴角輕輕的揚起:姐姐,所有的一切都會平靜下來的,一定會。
暮色拉近,大雪仍舊飄飄揚揚的下著,玉石階上披滿了一層厚厚的積雪,來來往往的宮人都忍不住像玉石階的主子投去奇怪的眼神。
德安瞧著她的臉蛋凍得通紅,不忍的上前道:「娘娘,奴才這去通知一聲吧!這天也太凍了,要是凍壞了您,奴才可擔當不起。」
浣碧搖頭,笑言:「皇上在批奏折,本宮絕對不能打擾了,就在這會兒等候吧!」
德安搖頭歎息,不再說什麼,他恰巧走到大門前,宗元帝的聲音從殿內響起:「德安,進來。」
「是!皇上。」德安打了一個千兒,推開門,急步走進去至玉案前問:「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朕有些累了,傳膳吧!今夜就不留宿其他妃嬪那裡,在這乾清殿休息下來吧!」宗元帝面帶倦色,微疲累的擱下玉筆,懶懶的對著德安吩咐。
德安立馬領命,欲轉身出去之時,卻突然上前說道:「皇上,浣嬪娘娘在殿外等您好幾個時辰了。不讓奴才通報,說是不能打擾您批閱奏折。」
宗元帝聞話,沉吟一刻,立馬撐起身體,走到殿外,卻見浣碧那嬌弱的身子站在玉石階上,寒風吹得她小臉通紅,那模樣著實讓人心疼極了。
他上前一步,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低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有事就讓德安稟報,什麼打擾不打擾,要是為了等朕傷了這身體,可如何是好?」
浣碧嘴角輕輕地勾起,「國事為重,臣妾絕對不能耽擱了皇上的事。」
「瞧瞧你,這深明大義。真是讓朕心疼,快到殿裡去取取暖,別凍壞了。」宗元帝心疼的執著浣碧的手走進大殿,將她按在小榻上,親自拿了玉案上一早就備好的參茶擱到她的跟前:「喝幾口參茶,緩緩這涼意。」
「臣妾不敢……」浣碧受寵若驚的半蹲身,惶恐的拒絕。
宗元帝拉起她,假意生氣的斥道:「朕叫你喝就喝,有什麼不敢的?朕命令你,馬上喝下去。」
浣碧滿目感動的看著他,冰涼的手接過參茶淺啜了幾口,熱淚盈眶的道:「皇上……」
「傻瓜。在外面等了幾個時辰,可是有什麼事?」宗元帝摟著浣碧那冰冷的身體,似想要擁暖她,同時低低的問道。
浣碧轉眸看向宗元帝,睫毛輕顫,雙唇蠕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宗元帝看著不悅的輕瞪她:「這裡沒有其他人,有什麼想說的就說。」
「皇上,後宮理應不插手朝政之事。可有一事浣碧不得不提,臣妾聽聞荊城東村一帶有瘟疫發生,然而其知府卻遲遲不肯上報。倘若不是三爺與虞姬姑娘行醫至此,不知又要死多少無辜的百姓。真是可憐了百姓……」浣碧擦了擦眼角,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一一訴道。
宗元帝聞著,濃眉緊蹙,龍顏微怔,「朕剛剛批閱的奏折中,並沒有見到刑部有這樣的奏折上呈。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前幾日的事,臣妾也是聽聞刑部尚書到家父家中作客無意提起。因臣妾曾經到荊城去佈施過,所以十分的知曉當地的百姓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今年雪災,莊稼無收成,又恰逢瘟疫,這應當如何是好……」浣碧盈盈作泣,宗元帝見她如此的關心民情,欣慰的拍了拍肩,「朕會親自處理這件事,也會查個明白,給百姓一個清楚的交代。難得你一個女兒家,還成日關心著國事,如此的心疼百姓。」
「倘若要談關心百姓,臣妾怎比得上三爺,他每年默默無聞的到各地行醫施藥,不求回報。」
宗元帝輕嗯一聲,眼神幽遠綿長,似乎在思緒著什麼。浣碧看著他的表情,知曉他一定會對三爺開始注意。
…………
次日,一道聖旨頒布朝野上下,荊城知府越生蒼知情不報,置百姓生命如草芥,罪者當誅!判斬首之刑。
當今聖上竟然親自處理這一件小事,震得朝野一片沸騰。越千凝聞得消息之時,整個人硬生生的從榻上滑落,面色蒼白如紙的趴在冰冷的地板上,雙目空洞的望著週遭的一切,撕心裂肺的低吼:「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嗚……啊啊……」
徐娘站在一旁心疼的拍著她的身體,「娘娘節哀,娘娘……」
「徐娘,為什麼會這樣?他答應過我的,為什麼他還未上奏之際,皇上突然頒出這樣的聖旨,到底是誰在從中作梗,非要置我的父親與死地嗎?」越千凝像發了瘋的嘶吼著,頭髮凌亂,淚水肆意的淌過精緻的臉頰,胭脂劃出一道觸目的血紅。
夜滄絕推門而入,看著痛苦在地的越千凝,對著徐娘淡淡的揮手,她知趣的退下身,同時帶上門。
他一步步上前,親自拉起越千凝的手,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裡:「對不起,對不起……凝兒,本王不想的。這次父皇親理這件事,刑部根本沒有插上任何的手。凝兒……」
「絕……嗚……」越千凝的身體痛慟的抖動著,手緊緊地掐著他的朝服,眸底是恨,還有哀怨。
「本王已經查到是誰在這從中作梗,竟然是新入宮的浣嬪娘娘。為什麼她會突然插手這件事?你之前可認識她?」夜滄絕推開她的懷抱,抹去她臉頰的淚水,冷靜的分析道。
越千凝低眸垂色,擦了擦眼角,思忖片刻,抬眸看著夜滄絕:「絕,我事先根本不認識這個浣嬪娘娘。可你有沒有覺得她長得與姐姐以前的侍婢阿碧十分的相像,會是一個人嗎?」
「噓……這樣的話可說不得。如果不是阿碧,那麼我們就會打草驚蛇。身在後宮,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的平穩。她剛入宮,就侍寵而嬌,本王就讓她沒有機會在後宮立足!」夜滄絕的拳頭緊緊地捏在一起,有一個德妃,他已經難行。再有一個浣嬪,那他的計劃不是更難實施,所以必須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