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收拾行囊吧,我們今夜就離開!」常笑笑趁著月季在給她收拾床鋪的時候,寫了一張紙條送到月季手裡。
月季看了眼,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然後,繼續默默的收拾行囊,常笑笑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月季回過頭,詫異的看了眼常笑笑,隨後,也發現了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便低下頭去邊收拾床鋪,邊輕輕的勸慰。
「笑笑姐,其實皇上是很愛你的,自從你受傷後,他幾乎每天半夜都會過來,不敢進來,就遠遠的站在宮門口,我看到過他許多次,獨孤懺悔身影,纖瘦又讓人心疼。
那次娘娘出宮在江府下榻,我後來聽說皇上怕你不回來了,在城樓上等了一天一夜,直到看到你的馬車返航,他才欣慰的一笑,然後疲軟的累暈了。
其實我撒謊了,昨天晚上不是別人送你回來的,是皇上。
他抱著醉醺醺的你回來,不捨得走和你躺了一晚上,天色微亮的時候離開,叮囑我不要告訴你,怕招惹你嫌惡。
早上走的時候他看到我在收拾幾件小東西,本來我是打算收拾好了送到內務府去的,是些沒用的玩意,他一瞧見眼眶都紅了,那樣子看到真的讓人心疼,許是以為我們即刻要啟程了吧。
笑笑姐,真的不能留下嗎?我不是來做說客的,只是天大地大,金窩銀窩,總是自己的家最是舒服。」
「這不是我家!」常笑笑用唇語給月季說了這一句。
月季稍楞了下,隨後輕笑起來:「是啊,要說起來,常府才是我們的家,只可惜已經付諸一炬了,聽說明年要在那廢墟上造一座寺廟。」
「嗯!」常笑笑應一聲,表示她在聽。
「奴婢自幼也是在那長大的,想來還真的有些捨不得,娘娘,不然走之前,我麼再去看看吧,雖然說觸景傷情,但是至少是個留念!」月季表情有些哀傷。
知道這個丫頭重感情的很,常笑笑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輕的應:「嗯!」
下午收拾的行禮,看了地圖也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兩人的身體都不好,南方濕氣太重,不是最佳選擇,而北方冬天寒冷,也是呆不住,想來想去,挑選了氣候乾燥事宜的中西部,一座叫做七里城的城市。
傍晚時分,一輛馬車緩緩駛出了皇城,凰子夜站在城牆上,看著那樸實無華的車子在視線裡淡去,兩行熱淚翻滾而下,近三月了,已是開春了,風卻依然涼透,刮的他的臉生疼。
「皇上,回吧,回頭又要生病了!」李德全又在後面勸。
「讓我再看一會兒吧,許她還會回來!」他幽幽的看著那條寂靜的車道,不肯離開。
傍晚寒意微涼。千里暮雲,層層疊疊,晚霞被晚風扯開,碎成大顆大顆的紅淚。
常笑笑閉目坐在車裡,月季則是挑開簾子,看著身後的皇城越來越遠,百感交集:「原本以為一輩子都會在這裡頭,沒想到居然有一日會離開,笑笑姐,去了七里城,我們以什麼為營生?」
常笑笑睜開眼睛,笑看了一眼月季,用唇語慢慢的比:「我們可以坐吃山空,帶了這麼多銀子,省著點花可以過完這輩子。」
月季看著鼓鼓的包袱,別人看來可能是行禮,其實裡頭裝著的都是銀票,確實夠她們買一座大房子,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小丫頭這會兒放了點點心,看著常笑笑又問:「笑笑姐,就我們兩個生活一輩子嗎?」
那眼神裡,含著的一點點嬌羞,很快就讓常笑笑看穿了她的意思,輕點了下月季的鼻子,常笑笑囫圇的笑了一聲:「呵呵!」
隨後,認認真真的看向月季,用唇語比劃:「等你成親,就是我們一家子生活在一起。」
月季的臉紅了一圈,眼眶卻也跟著紅了起來,幽幽歎息一聲:「可是誰會要我這殘疾人。」
常笑笑忙牽住她的手,給了她溫暖和力量,在她手心裡慢慢的畫下幾個字:「不行咱用銀子買個!」
月季破涕為笑:「這不落了人笑話了,笑笑姐,你真是的,別人以為我嫁不出去呢,買個相公來,我不要了,那男人若看上的只有我們的錢,我也斷然不會嫁他的,不然哪天他捲了我們的銀子跑了,我們還不得喝西北風了。」
車裡的氣氛,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凝重,常笑笑用唇語和手寫,和月季交流著,車子漸漸的駛到了太師府,真的已經付諸一炬了。
聽說是凰子息下的令,說要把這奢靡和繁華都付諸一炬,告誡後人,然後興建一個寺廟,讓佛祖來淨化這片曾經罪惡的土壤。
常笑笑可以理解凰子息火燒太師府的行為,怕是恨極了吧!
畢竟當年若不是太師和太后,凰子息也不會失去那麼多,不單單高高在上的地位,還有至親至愛的親人。
在廢墟前默哀了三分鐘,常笑笑便無留戀的離開了。
出城後,告了車伕去另一個地方,郊外竹林。
為了怕被凰子夜的人跟蹤,她遠遠的下了車,挑揀了一條偏僻的小路前往拜訪。
果不其然,太后就在那竹屋裡,只是臉頰紅腫,目光呆滯,看著她就呆呆的笑,顯然是挨打了而且癡傻了。
常笑笑眉頭一皺,正要靠近,林峰自屋內出來,看到地上傻乎乎的中年婦女,臉上就顯了不耐煩的表情:「還不快進去,天還這麼冷,你想生病嗎?老子可沒這麼多錢給你醫治。」
雖是責罵,卻帶著關懷,常笑笑本想上前打個招呼,看到這,也覺得沒了必要。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歸宿,林峰對太后是又愛又恨又憐,這就是太后的命,也是林峰的命。
她返了身,回了車,對月季比劃了句唇語。
月季對著車伕下令:「西北邊,七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