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月季也沒有推卻凰子夜的好意,起身扶了下凰子夜,「您再試試看,看腿腳利索沒。」
凰子夜慢慢起來,腳還是麻的,但是已經緩過來了,看著床上安靜的睡顏,他對月季輕聲道:「我走了,照顧好她。」
「是,皇上!」月季恭順低頭,送凰子夜出門,凰子夜一走,她就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一眼執念,一念執著,如果當初你給笑笑姐多一點信任,你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回頭,疼惜的看著床上還在安睡的人兒,她搖頭又歎息了一口,撿起地上本要給凰子夜披上,卻吵醒他讓他倉皇落逃滑落的披風,掛在臂彎,出了房間。
幾乎是她一出去,床上的人,便睜開了眼睛,她醒了,或者說,早就醒了,只是感覺到身邊有另一個渾厚帶著點沉重的呼吸,她知道他在,所以選擇了不見。
有些感情,支離破碎,愛恨糾結,縱然拼拼湊湊起來,也終究是破鏡難圓,覆水難收。
有些傷害,刻骨銘心,根深蒂固,縱然可以選擇忘卻,卻終究是不能原諒,無法彌補。
有些人兒,相見是緣,相愛卻難,縱然想要飛蛾撲火,你終究不是那團火,我也非蛾。
看著頭頂微微飄動的海水紋帳幔,繡著比翼雙蝶的熱鬧圖案,春花爛漫光陰好,可是可惜了,只是死物而已。
如同梁祝化蝶的愛情故事淒美的讓人潸然淚下,可是可惜了,只是故事而已。
她生活在現實裡,不是美麗的畫卷,也不是唯美的故事,沒有不棄前嫌,也沒有原諒兩字,她能選擇的,頂多是為了以後更好的生活,忘記那個曾經出現過的人,那個過客,那片哀涼的風景。
靜靜的躺在床上,她心裡平靜無波,看著滴漏裡的時間,已經近正午了,開口嘗試著說話,卻是有些囫圇不清,伴隨著一陣陣微微的刺痛,她明白了:人家說不成功便成仁,可憐她這次既沒有成功,也沒有成仁。
她被擱淺在成功和成仁之間,變成了一個咬舌自盡不成功,卻又沒保住舌頭的悲催女人。
舌尖沒了,恐怕以後她說的話,和大舌頭一樣了甚至根本就一句聽不清,多難聽啊!
哈哈,也罷,又不是靠嗓子吃飯的,不能說也好,其實她也並不是個愛說話的人,很久以前她就可以一整天一整天的不說話,現在不過是把那一整天一整天翻了無數個倍而已,沒關係的,她不介意。
用力的呼吸了一口空氣,感覺到了新鮮的空氣伴隨著溫熱的地氣送入肺部,她好似看淡了一切,看破了紅塵,忽然想到凰子夜的話:「告訴她,我對不起她,一直來,都是!然後……然後……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不會再去打擾她了。」
真好,他想知道所有一切了吧,這聲對不起雖然來的很晚,雖然她不會接受,至少沉冤得雪的感覺,還是不賴的。
而且因為愧疚,他這次是心甘情願的放她走了,機會真難得,要去哪裡呢?
「出家吧!也該看破紅塵了,下輩子遁入空門,青燈古佛伴終老吧!」腦子裡居然跳出了這麼一個好笑的主意。
她讓自己給笑到了,勾著唇角,說不出的恬淡安靜。
好似她的生命到這一刻,才真正的屬於了她自己,如初生的嬰兒般,對這個世界沒有敵意,沒有慾望,沒有所求,只有一種淡淡的嚮往。
活著,就是好的。
她從來不是個輕生的人,縱然心死如灰的那一刻,她都沒有想過要自殺,會咬舌自盡,只想報答養育的恩情,現在既然還僥倖活著,那就好好的過日子吧。
至於那雙夫妻,想來也是希望她好好的活著的吧!
在看到寒風中他們身穿盔甲,並肩而戰的身影,她就知道了,此戰結局只有一個。
她想起身,找個紙認認真真的規劃往後的人生,只是稍微一動,全身就撕裂般的疼痛,她才啞然失笑,是啊,她這殘破的身體,前不久還了太后一筆帳,還沒有好全呢!
想到太后,她是釋然的,她欠了很多人,其實現在想想,一開始那個被她壓斷手臂的宮女,叫個什麼她都忘記了,後來的被自己揉了一頭一臉瓷碎小維,還有……向來居然數不勝數,但是太后那一筆,至少是還了,真好,原來還債的感覺,比報仇來的更舒暢。
目光巡視了一遍這間自己住了小半年的房子,想到剛來的時候,就是在這張大床上,看到了限制級的一幕,後來發現自己這身體肥的和豬一樣的時候,她差點絕望,再後來,努力減肥斗這個斗那個的,她過的很充實,然後日子開始變得更充實,越發充實……到最後,搭進去了自己的心和孩子。
如果一切能回歸到原點,她想,她許就不會那樣子活了。
想翻身舒緩些,可是身上很疼,她只能撐住床頭的欄杆,用力的稍微扭擺下身子,那欄杆真看不出來,居然是豆腐渣工程,她才一用力捏,居然斷了。
手裡握著斷裂的欄杆,就要往地上扔,卻陡然瞥見,欄杆上雕刻了一個大字:福!
她啞然失笑:原來,秦廣王真的來送過福氣啊!
原來她的福氣,就是看破一切,用一顆玲瓏透明的心,來面對生活。
得失了這麼多後,她才發現,人世間最大的福氣,居然是靜心,安寧!
一如現在的她,無慾無求無爭無恨無怨無痛,忘卻所有,只看到自己。
【這不是結局……還有……別再說笑笑回到起點了,這是新的起點,不是那個一過來就打算把後宮攪和的雞犬不寧的起點。人活到最後,心裡的平靜安寧,才是真正的福氣,這句話,我始終認為很經典。還有6萬字,或許不到,或許稍微多點,但是下週日前一定就完結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