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深深呼出一口氣,咬著紅唇,忍著眼淚,微微露笑,不想讓常笑笑走的牽腸掛肚:「娘娘,你走吧!奴婢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月季!」素手撫上月季蒼白的容顏,眼淚終究是沒有忍住,撲簌撲簌落了個不停:「少原會安排好你的,下雨天,不要隨便出來,不要碰水,天寒了屋子裡要燃起炭盆,下雪的時候,腰上要裹上棉布,不要想我,不要哭,不要再被欺負,不要……」
所有的話,哽咽在喉頭,無從往下說,月季也已經泣不成聲,第一次,主動逾禮,一把抱住常笑笑:「姐姐,我能喊你一聲姐姐嗎?」
「嗯!」一聲嗯,喊著苦澀和喜悅。
「如果有來世,我們還要在一起。」
「嗯!所以,你不要比我先走,不然你去投胎了,我還遲遲未來,我們就碰不到一起了,知道嗎?」怕自己走後,月季尋短劍,常笑笑只能用這種辦法,開導她。
「嗯,我會好好活著的,娘娘!」月季知道她的意思,語不成聲的給常笑笑一個安心。
「忽!」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常笑笑擦乾了眼淚,又掏出手帕給月季擦乾淚水:「我走了,不過,呵呵也許馬上就會被抓回來,你若是太想我了,就祈禱我快點被抓回來。」
常笑笑頑皮的笑著,笑聲感染了月季,總算也破涕為笑:「奴婢才沒那麼壞呢!娘娘最好逃的遠遠的,逍遙快活的過日子。」
「丫頭,呵呵!」輕點了下月季的鼻子,看著門口等的有些急了的江少原,常笑笑再給了月季最後一個擁抱,輕聲在她耳邊道,「別讓人欺負了去,知道嗎?」
「知道了,娘娘!」月季抱著她的腰肢,留戀的不肯放手,卻終是,鬆開了手臂。
※
玄武大道上,一駕豪華的馬車慢慢的壓著道前進,車壁上掛著宮廷馬車的標誌,路人紛紛恭敬讓道。
車廂內,常笑笑一臉疲倦的依靠在車臂上,出宮了,這不是第一次出宮,卻是最後一次。
「眼眶怎麼紅成這樣?哭過?」
江少原細心的發現了她的異樣,關心的問道。
「兄弟!」她喊他,語氣沉重。
「怎麼了?」
「放我做吧!等我拿到還魂丹,你就放我走吧!」她知道,如果是江少原,這樣的懇求,應該是會得到允許和幫忙的。
江少原吃驚,看著她:「逃?」
「嗯,逃!我太累了!」疲倦的睜開眼睛,看著面前輪廓分明的男人,她第一次,承認了自己的心,「有一瞬間,愛上了他,所以活的更加累了。」
江少原沒有接話,車廂裡,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許久,他才緩緩開口:「打算去哪裡?」
說這話,常笑笑大致就肯定了,江少原打算放走自己了。
真是慶幸,今天監督自己回家的是江少原,不然,她不知道要費多大的勁兒,才能逃脫。
「天涯海角!」她開玩笑。
「沒個定向?」他有些擔憂。
「有銀子,去哪裡都沒問題!」常笑笑拍拍自己的荷包,叮噹作響,可見裡頭的內容很豐富。
「非走不可?」江少原擰著眉頭,看著她。
「嗯,非走不可!」
不走,心就沒有活路,心死了,人活著,也形同行屍走肉。
車廂內,再度陷入沉默,走了一陣子,車伕在外面大喊一聲:「太師府到了。」
「兄弟!」馬車緩緩挺穩,常笑笑嘴角含笑的看著江少原。
「幹嘛!」江少原輕笑一聲。
「對我妹妹好點,把月季順便給我照顧好,就這兩點要委託你的,其餘的,你們做什麼,你們要做什麼,我都不管。」常笑笑所謂的「什麼」是「什麼」,江少原心裡明白。
「嗯,知道了!微臣謹遵娘娘玉令。」江少原恢復了皮皮的模樣,惹的常笑笑忍俊不禁。
「德行!還玉令,馬上就是民婦參見江大人了!」
一笑之間,車裡氣氛輕鬆了很多,當馬車停靠在相府門口的時候,江少原先下的車,常笑笑隨後扶著他的手下來,這樣的肢體接觸,別人看著瞠目結舌,兩人卻是落落大方。
「兄弟!」她似乎習慣了這樣叫他,覺得莫名的親切。
「幹嘛!」他也習慣了被她這樣叫喊,自然那也是覺得親切。
「放心,還魂丹,我勢在必得,不成功便成仁,別跟我進去,在外面等我。如果我成仁了,我不想被你看到自己的死相。」
她說的輕鬆戲謔,江少原的一顆心臟,卻被扎的生疼,一把握住她的手:「你和她,我誰都不想失去,所以,如果要不到,就……」
食指點上江少原的唇瓣,她輕笑著搖頭:「不能要不到,也不可能要不到。」
她的決心,勢在必得。
兩人公然在太府門口做這些你來我往親暱的動作,引得路人都紛紛側目,兩人卻依然是坦坦蕩蕩。
常笑笑抬頭看了下天空,下著濛濛的細雨,細密的雨絲柔綿落在臉頰上,沁涼,潮濕,灰濛濛的天空,有些低沉壓抑,一如常笑笑的心。
她只能故作輕鬆的告訴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會按著她預料的最好的方向走去。
常媛媛會得救,月季會被安排的很好,江少原會照顧好常媛媛,自己會逃的遠遠的,凰子夜會放棄尋找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大步走進常府,她甚至有種荊軻刺秦的豪邁感覺。
風蕭蕭兮易水寒,英雄一去兮不復返!
靠,她幹嘛不復返,她必定會回來,帶著還魂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