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偵探傳奇錄 魔之眼 第十三章、幽靈的仇恨
    再見到葉昭的時候,他的頭上和手上都綁上了繃帶,模樣古怪極了。

     「怎麼樣,有什麼大礙嗎?」我問道。

     「只是皮外傷而已,」葉昭擺了擺手,「大概也就是流了一點血。」

     「別總這麼大大咧咧的!」孔玥琳叫道,她生氣地瞪著葉昭,臉色難看極了,「剛才你臉上都是血,怎麼可能沒關係!」

     「你們別都這麼大驚小怪好不好!」葉昭不高興地說。

     「真是的!你就是興奮起來不要命,就為了救那個小妖女,你剛才差一點就死了!」孔玥琳越說越激動起來。

     「瞎操心什麼啊,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再說——不要那樣稱呼阿靜!」

     「你啊!你還護著她!那次占卜的結果,你現在該相信了吧?」

     「什麼結果?」

     「血光之災!」孔玥琳的表情令人害怕。

     「行了!適可而止吧!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迷信了?」

     「但是,事實擺在面前——」

     「什麼事實,不過是巧合!」

     「聽我一次,這次的事情太詭異了,咱們不要繼續了好麼?」

     「不可能。」

     孔玥琳站在潔白的雪地上,身體上下起伏著,她面前呼出的水汽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了一小片白霧——剛好使得我無法看清她紫邊鏡框後方的眼神。

     「好吧,不過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你的臉色真的很差——」她先開口道。

     「我現在狀態好的很,這點傷真的無所謂,現在還有事情需要調查——」

     「你流了很多血好不好!還說什麼無所謂,你自己照照鏡子,簡直跟剛才倒吊在湖面上的那個女的一樣白!哪怕是獻血之後也要盡量好好休養吧,更何況你是受傷——」

     「獻血!」葉昭叫了一聲。

     「啊?」

     「哦,對了,我還沒來得及問,宇文雪——也就是『倒吊的巫女』——現在怎樣了?」

     孔玥琳搖了搖頭。

     「我們去看看吧。」葉昭說著,便逕自先邁開了步子,我們也只好默默跟上。

     被可憐地倒吊在湖面上的宇文雪,已經被警方想方設法打撈上來了,但是,正如我一開始想像的那樣,這位不幸的女子,被吊在湖面上那麼久,本已虛弱不堪,奄奄一息,又被用重物捆綁著沉到了湖底,浸泡於冰水之中——最終搶救無效,成為了本案的犧牲者。

     我們回到湖邊的時候,正趕上最後確認受害者已經死亡,醫生回天無力的時候,宇文雪的母親丁麗女士正坐在雪地上嚎啕大哭,嗓子都哭啞了,雖然沒有跟女兒生活在一起,而且也不滿於女兒被父親慣養的「不學好」,但無論如何還是親生骨肉。看到她那悲傷欲絕的樣子,我也覺得難過起來,想必此情此景,很難不讓人為之動容的吧。

     李管家正在旁邊安慰丁麗——他一開始就沒有跟我們前往園丁木屋,留下來照顧這位備受打擊的女士,不過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效果,況且我總覺得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經歷了這麼多巨大的衝擊,連李管家本人的心情也是極不平靜的吧,不管怎麼說,我看見他好幾次轉過頭望著之前倒吊過可憐的宇文雪的那扇窗子,臉上籠罩著陰雲。

     之前一直沒有來得及仔細觀察的保安聶康也留了下來,現在他正默默地站在湖邊,手插在褲袋裡,兩眼出神地望著湖面,似乎正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細細看來,他似乎二十出頭,跟石林海年紀相仿,除了一個是刑警,一個是保安——其實這兩個職業之間也有一定的聯繫吧——這個身份上的區別之外,他們二人之間倒還有幾分相似之處呢。他目送著載有宇文雪遺體的救護車緩緩遠去,下意識從褲袋中掏出一包香煙,夾了一跟叼在嘴裡,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並沒有將其點燃,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當他看到我們和宇文兄弟一起出現的時候,便叼著煙走了過來。

     剛才宇文兄弟兩個都跟我們一起去了第二個現場——也就是園丁木屋,現在也跟我們一起回來了。弟弟宇文德的面色似乎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麼陰鬱可怕,而哥哥則完全不同,那個不可一世的商界魔王彷彿在這一刻消失了,他目光有些呆滯,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竟也讓人覺得可憐起來。

     「董事長——」聶康把煙從嘴裡取了出來,嘴唇也在微微顫抖,「小雪她——」

     「別說了,」宇文德厲聲打斷了他,「我們都聽見了。」說完,他又轉向哥哥,「大哥——好歹阿靜還平安無事,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宇文凱還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小雪——」過了幾秒鐘,他突然開口,彷彿自言自語般低吟。

     「大哥——」

     「是我親手殺的!」宇文凱猛然抬起頭,雙眼佈滿血絲,那猙獰的面孔令人不寒而慄。

     「大哥!」

     「是我親手殺的!」宇文凱歇斯底里起來。

     「大哥,你別這樣!」宇文德搖晃著兄長的身體,「你不能這樣啊,這樣你就中計了呀!那傢伙故意搞成那種機關,知道你會首先衝上去不顧一切打開門!雖然是你開的門,可是這正是那個混蛋東西設計陷害的呀!他就是想讓你親手害死女兒,才這麼做的,你不能——」

     「啊啊啊——」宇文凱放聲大叫,聲嘶力竭。

     「宇文凱!」一個尖銳刺耳的女聲,是丁麗!「我跟你拼了!還我女兒!——」

     這時的丁麗真的變成一個女鬼了,她發瘋一樣衝過來,想要襲擊宇文凱,要是沒有人攔著,她一定會真的掐死宇文凱也說不定,李管家、聶康和宇文德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兩人分開。

     「宇文凱!——」丁麗還在吼叫著,頭髮都披散了,「都是你害死小雪的,都是你!——都是你和你爹做的孽!——」

     宇文凱只是聽著,卻一言不發。

     「宇文凱!——你說呀!——你知道兇手是誰!你為什麼不說,你怕什麼呀?為什麼不敢說?——」

     最後這一句話似乎對宇文凱產生了某種影響,他猛地抬起頭來,眼中又重新出現了那種兇惡的神色。

     「瘋女人,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你自己幹過什麼你心裡還不清楚嗎?今天發生的這一切——是誰的鬼魂回來復仇你應該清楚得很吧!」

     「什麼鬼魂,你給我閉嘴!」

     「我才不怕你哪!現在小雪都死了,我還有什麼可怕你的,啊?剛才接電話的時候,你為什麼嚇得面無人色?宇文董事長!叫你『文凱』的人是誰?」

     聽到這句話,宇文凱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是——」

     現在丁麗的樣子,簡直像是惡鬼附身,看上去真是可怕啊——

     「司馬雄啊!——」

     果然是這個名字——

     原來——

     「你的好朋友!——」

     真的是——

     「的冤魂啊!——」

     「你給我住口!——」

     「我偏不!今天,老娘我豁出去了,就要把你們家的糗事全都公之於眾!——」

     「你敢!——」宇文凱一把推開了弟弟,殺氣騰騰地衝向自己的前妻,抬起了有力的右手——

     啪!——

     宇文凱揚起的後手被另一隻手握住了。

     那是石林海警官的手。

     「宇文先生,在警方面前,您總不會是想要打人吧?」

     宇文凱瞪著對方的眼睛,愣在了原地。

     「丁女士——」跟在石林海身後的是劉美鈴,「如果您真的瞭解什麼有助於案件偵破的信息可以在這裡對我們講,但我們希望您能冷靜下來。我們知道喪女之痛給您帶來的打擊很大,但是即便如此,要是您所說的是氣話的話——」

     「不!絕不是氣話!警察同志你們要相信我,我說的句句屬實!就算現在讓我到法庭上作證,我也還會這樣說!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小雪被害死,完全就是因為那個司馬雄!是司馬雄的鬼魂——不,或許他根本沒有死!總之,是要給他報仇的!當年他之所以會自殺,完全是這個道貌岸然的董事長和他那死老爺子幹的好事!」

     「你這是誹謗!」宇文凱叫道。

     「呸!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總之今天,我要把一切,都告訴警察!——」

    

     接下來,便是這位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女士口中吐露出來的多少有些語無倫次,但卻真正是讓人難以置信的,所謂的——多年前的真相。由於丁麗說的話實在是太過於支離破碎,我不得不把內容重新整理,並且加上了後來打聽出來的一些背景情況,最後才能夠完整地記錄下來。

     如人們所知,司馬雄和宇文凱在大學期間便是關係很好的室友,「文凱」就是一個只有當年大學時期司馬雄才會對宇文凱使用的奇怪稱呼。他們之間親密無間的程度據說一度超過了宇文兄弟之間的感情,在司馬雄提出要由他們二人建立「雄凱」的時候,宇文凱本來是打算接受這個提議,讓弟弟宇文德來繼承家族的產業的,可是,最後這個念頭還是被他的父親宇文忠打消了。

     宇文忠執意要長子繼承產業,大家無論從什麼方面似乎也都可以理解,可是,照丁麗的說法看來,事情卻並非如此簡單。因為,宇文忠本人曾勒令長子不得繼續與那個「妖孽」繼續來往。

     一個與自己兒子關係要好的有為青年,為何會在宇文老先生眼中成了避之不及的「妖孽」,是誰也想不通的事情,至少丁麗本人不清楚個中緣由。但是這個詭異說法的後續故事,卻是出人意料的嚴重。

     沒有跟宇文凱合夥,司馬雄經歷了一陣艱難的創業,但最終還是成功建立了「雄凱」,儘管「文凱」並沒有跟他在一起。可是,畢竟是同樣的領域,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雄凱」越是做大做強,司馬雄對宇文集團的威脅就越大,再加上似乎原本宇文忠就對這位有為青年頗有成見,所以他就更成了眼中釘了。

     「雄凱」為何會破產?之前的說法是,司馬雄年輕氣盛,缺乏經驗云云。但事實上,他是被自己曾經最要好的朋友以及朋友的父親和兄弟,合夥欺騙了。這一點上,丁麗當時似乎碰巧聽到過他們的談話。

     詳細過程並不清楚,但是似乎是司馬雄的公司當時正需要一筆資金,而宇文凱挺身而出作為中間人為老同學助陣,以某種形式促成了一筆貸款,而後來對方突然撤資,並且失去了聯絡,而宇文凱也馬上翻臉,聲稱與自己無關(事實上似乎宇文凱也真的沒有在這件陰謀中留下什麼有所牽連的證據,他的出現多數只是口頭上的),結果司馬雄一夜之間便成了孤家寡人,有些公司攝於宇文氏集團的干涉,也不敢出面相助,結果,一個未來的金融帝國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垮台了,代之以一個更強大,更冷酷,更危險的金融帝國。

     不到一周之後,有人在司馬雄別墅的人工湖裡發現了昔日那位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冰冷的屍體。

     當然,事情不知這樣簡單。

     什麼理由會讓宇文凱這樣狠心對曾經的好兄弟下手?商業的利益?父親的命令?對於頗有幾分「帝王之氣」,的宇文凱來說,讓他下定決心的恐怕不止這些,還有一個人。

     一個女人,當年司馬雄的妻子,也就是那位已經去世的,宇文凱的第二任妻子,豪宅大廳裡的畫中人,阿靜的母親。

     司馬雄去世不久,宇文家便接管了他生前的一切,他的公司、產業、別墅,還有他最愛的人。

     他死後三個月,司馬雄夫人就成了宇文凱夫人。

     那時的宇文忠終於「戰勝」了司馬雄,如願成為了華榮市金融界第一人,真是風光無限。可是他的好日子,卻只有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那一年夏天,宇文忠死在了自己的家裡,就在他獨自跟剛出生不久的小孫女在一起玩的時候。

     那個小孫女,就是我們的委託人——阿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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