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貞棄妃不承恩 母儀天下 第212章 過繼
    在沉悶的氣氛中,澹台謹終於緩緩地開口:「妤是,朕不是不相信,而是因為,朕知道,浩已經恢復記憶了!」

    我猛地一驚,抬頭看著他:「是嗎?臣妾並不知道。」

    他緩緩地說:「朕總覺得,當初是朕勉強你的,所以才不自信……」

    呵,既然知道得來不易,卻還是因為一個男子而幾乎致我於死地。

    他自私的佔有慾讓我痛不欲生,因為他就算不要我了,那怕我死,也必須是死在皇宮裡!

    我輕掩著他的唇道:「皇上不要說,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但是皇上也請相信臣妾,臣妾和皇上做了十幾年的夫妻,育了四個子女,難道這些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嗎?」

    澹台謹猛地擁我入懷,低沉地說:「對不起妤是,朕以後再也不會懷疑你了!」

    我在內心冷笑,臉上卻是感激無限:「皇上能相信臣妾就好了,臣妾現在什麼都不想,只希望祉兒平安長大,後宮和睦。不為皇上添亂就好。」

    「這數十年來,朕細看宮中的妃子,只有妤是最能忍,最大度,最善良,最能安撫後宮,朕選你為後,是對的。」他說得是真心話。

    但我的付出有誰看到了?

    「皇上,累了半日了,還是喝口冰鎮酸梅湯解解暑氣吧。」我扯開話題。

    他就著我的碗喝了幾日,閉目養身。

    等著睡著後,看著他的容顏,我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鬆弛的皮膚,眼角的皺紋,偶爾的幾頸白髮,這些都不是他變陌生的主要原因。

    而是他善變的個性,多疑的性格,還有不肯付出愛的心,對所有人玩弄權術的方法,這才讓人齒冷。

    既然你是皇帝,那便注定了無人付出真心給你,這一輩子注定孤獨。

    更可悲的是我,還要守著一個不愛的男人,過完這漫漫的一生。

    而那個深愛我的男人,卻要日日受著焦熬之苦,咫尺如天涯,也孤獨地過著。

    「不愛宮牆柳,只被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我緩緩地呤著這首詩,看著院中的美景,只覺得一個瞬間,心已經蒼老得無以復加。

    待澹台謹走後,小蝶才長吁一口氣道:「幸爾娘娘早有準備,否則還真是險呢。」

    我微微地冷笑:「溫采薇既然下了藥給我,便知道我一定會與男子行房才能解開這毒,但皇上那幾日在守靈,因此斷不是皇上的,她雖然不敢肯定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但確定一定不是皇上的,所以便決定賭一把。豈料我早就算到這一點,方纔的解暑湯中,加入了白礬,祉兒的血和誰的血都能相融。這個蠢女人以為這樣能扳倒我,豈料她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小蝶也笑道:「皇上已經下旨夜晚要舉行夜宴,要當著所有宮妃的面將九皇子交於娘娘撫養,這下,看溫采薇還得意不得意?」

    「呵,是啊,今晚我要又多了一個孩子呢,須得盛妝打扮。」我坐在銅鏡前吐氣說道。

    寢閣內懸掛數帷玉色綃紗,紗幔後放著一尊金紋雙耳梅花鼎,內中的沉香屑發出輕微的「辟啪」之聲,愈發顯得寧靜似水。

    一襲蜜合色馥彩流雲紋輕紗宮裝,下著煙霞色菱花綃紗裙,頭挽繁複重疊的桃心樂游髻。因吉日需盛裝,特插了一支赤金嵌三寶步搖,上頭分嵌薔薇石、榴蓮石、芙蓉石,末尾垂有一溜紅瑪瑙米珠串,搖曳生輝。

    我對著鏡子裡看去,鏡中人光華璀璨、寶光流轉,抬手理了理雲鬢,又將耳間的七蓮子玲瓏耳墜擺正,轉身吩咐道:「好了,走罷。」

    九曲十八回的連廊過後,豁然出現一汪人造碧湖,湖上的八角寶亭極寬且四面環水,只有一條黃竹小橋通向亭心。湖面上是新綠一碧的連天荷葉,金光下一池碧波粼粼,菡萏柔擺著宛若仙子翩翩起舞,荷葉深處泊著一葉小舟,幾名女伶正手握玉笛吹奏,笛聲裹著水氣向上幽幽散發。

    眾人依次坐下圍了一桌,當中早已備好琳琅滿目菜餚點心,剛開啟的陳年佳釀透著谷米香氣散開,清樂美景,宛若詩畫一般讓人未飲先醉。小太監們陸續呈上東西來,先是玫瑰糕、籐蘿糕等小點心,接著又是佛手、香櫞等十餘種小碟蜜鋪,以及舊年花蕾煮的雨水茶。

    「今夜愛妃們不必拘禮,」皇上掃視著她們,「都可以放量飲酒,隨意說笑。皇后之意如何?」

    「皇上所言誠是。」我溫和地回答。

    「把穎兒抱來。」他吩咐道。

    一個身穿大紅印花織染羅衣的女子步入殿中,正如一直帶穎兒的江玉蓮,她手裡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兒。白晰如雪的臉龐扭向皇上,斂起衣裾,跪了下來,朗朗地說道:「皇上,穎兒來了。」

    皇上招了招手,臉上浮起了一絲微笑:「穎兒。」

    穿著月白色衫褲的幼兒跪了下來,用稚氣的聲音恭謹地說道:「父皇萬歲,萬萬歲。」

    澹台謹忍不住放聲大笑:「好穎兒!果然有過人的聰明!像朕的兒子。」

    「皇后,你看這個孩子是不是世間少有的英物?」皇上大笑著,向我轉過臉來,「朕這就將他過繼給你當謫子了!」

    謫子?

    我微微皺眉,現在澹台謹的長子應該是武兒,謫子也就是太子是拓兒,為何他要將這個才二歲的孩子過繼給我當謫子?

    我看著花容失色,緊緊抱著孩子的溫采薇,微笑著向前俯身:「穎兒,到母后這兒來,讓母后好好看看。」

    溫采薇無聲飲泣,怎麼也不肯鬆手。

    「穎兒,來。」我笑著,拿起案上的一枚膠東飴糖。

    孩子被這顆深紅的糖果迷住了,試著去掙脫薇夫人的手。但那雙羊脂玉般白膩的手仍然緊緊牽住他。

    「薇夫人,」我收斂了笑容,沉靜地說道,「放開他。」

    皇上也察覺了我和薇夫人之間那種微妙而緊張的氣氛,立刻冷下臉來:「薇夫人,皇后之命必須遵從。將穎兒抱給皇后,這孩子現在已經是中宮之子了,正式移交淑華殿撫養!」

    薇夫人猛然抬起頭來,那張光滑明淨的臉上滿是淚水。她泣不成聲:「陛下,陛下……請陛下開恩……」

    皇上卻將臉扭了過去:「胡說,朕這就是給你的臉面,穎兒現在已經是嫡子了,將來自然能封食大邑,列位大國諸侯,何等的風光體面。等將來穎兒有了封地,定了國都,建了王宮,你也就是至高無上的王太后了!除了皇帝和皇后,還有誰的威權能勝過你?現在倒捨不得孩子!真是婦人之見。再不遵命,朕就要命人動手了……」

    薇夫人的手無力地垂下。

    那孩子卻不過來,驚訝地站在我們三個人中間,左顧右盼,一雙細長而靈動的眸子最後盯住我。

    我茫然地舉起那塊朱紅的飴糖,兩歲的澹台穎,蹣跚向我走來,臉上凝結著微笑,他是如此可愛而俊秀,卻是我最危險的敵人。

    這種殘酷性足令我心驚。

    「叫母后。」皇上藹聲教誨。

    「母后。」他甜蜜地叫著。

    我的心此刻正在滴血。我已經愛上這個孩子。但是,無論如何,我不會服從這種軟弱的感情。

    滿殿箜篌聲,酒氣氤氳,香煙繚繞,燈火通明,在這個喧鬧的時候,殿中卻飄浮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皇上,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他真的想立這孩子為皇嗣,為什麼不先廢黜我,立薇夫人為皇后,然後名正言順地廢去淪為庶子的拓兒?廢庶立嫡,才能不召致天下人的非議。

    將澹台穎寄在我的名下,薇夫人怎麼辦?她不能母憑子貴,豈非一場空歡喜?但澹台穎成為嫡子,那麼拓兒又怎麼處置?他的太子之位,到底還保不保得住?如果拓兒淪為親王,澹台穎被立為太子,我又該怎麼辦?

    我想不通這些複雜的互為因果的關係,更不明白皇上是怎麼想的。

    只是知道,目前的情況下,薇夫人輸了我一招。

    自從這孩子被我抱養之後,薇夫人不但是安靜,幾乎是消沉了一陣子。

    溫淵雖然是禮部尚書,但他卻沒有權過問後宮之事。

    他幾次欲找拓兒的麻煩,但是可惜,都被我在朝中埋得人頂了過去。

    而且,溫淵的家奴因為圈地建豪宅,失手打死了一個民女的父親。

    此事便被我加以利用,讓民女將狀書遞到刑部,直接呈報澹台謹。

    雖然平時溫淵仗著權勢,可以以銀兩私了,但此事一旦鬧開,便不好收場。

    法典自古便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他只是一個尚書。

    萬般無奈之下溫淵只好親自處死了家奴,又將土地還在那家人,賠了不少銀兩才平息了此事。

    我提議給澹台謹要廣開言路,不能偏聽偏信,澹台謹最懂帝王之術,自然是不願意溫家坐大,因此提拔了不少年輕人。

    而溫淵也怕自己重蹈復輒,因此行事小心謹微,倒是不敢再為難拓兒。

    日子過得平靜而安逸,不覺兩年時間已過,祉兒已經二週歲了,穎兒也四歲了,因為拓兒與祉兒年紀相距太大,又分開宮住,因此倒不如穎兒和祉兒親近。

    小蝶曾叫我防著薇夫人的孩子,我總說人之初性本善,他是小孩子,哪來什麼壞心眼,若以言傳身教,以後末必不是一個好孩子。

    祉兒兩週歲的生日,浩命人送來一枚好的古玉,溫澤有光,聽說是他常年貼身佩的,是他的母妃留下來的。

    我不禁想到了那年離別的時候,我亦將母親的玉珮留給了他。

    緊握著玉珮,我眼中酸澀,仔細地替他戴在祉兒的身上。

    「祉兒,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的。」

    祉兒抓著玉珮,咯咯地笑著:「母后,好看!」

    我怔怔地望著祉兒嬌嫩的小臉,分明像極了浩的寬額明眸,緊緊地抱緊了他。

    可憐的孩子,只怕這一生,你都無法和你親生的父親相認了。

    這一生,我也終將游離於這兩個男人之間,左右搖擺。

    晌午過後,外面忽然開始起風。庭院內一陣「沙沙」落葉之聲,我轉眸看向窗外,半黃半青的樹葉在空中翻飛,讓人生出些許寒涼之意。於是轉身打開碧玉櫥,翻出一件雪裡金百疊宮錦雲裳,剛抖開套在身上

    如今我已算是風光極限,幾乎站在女人的最高處,人人都來奉承自己、討好自己,希望能夠分到一份好處。可是誰又知道,在這些人裡面,隱藏著多少見不得的心思?只要稍微疏忽,他們就會露出本來的臉孔,一擁而上,將自己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而最近的一段時間裡,為何心內總是隱隱不安?彷彿有什麼潛伏在暗地的妖魔,已經漸漸顯露身形,正無聲無息逼近,朝著自己一點點圍攏過來。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天邊流霞濃醉艷麗,半卷半舒,如新染的五彩錦緞一般,讓人情不自禁目光流連。我換了月白色薄絹中衣,外罩天水綠柳葉紋半袖素衫,那料子柔軟貼身,不免更舒暢愜意一些。倚窗臨風閒閒坐著,因覺得殿內比往常安靜許多,於是問道:「祉兒他們呢,玩到這會還沒回來?」

    芷蘭打起簾子進來,笑著回道:「兄弟兩個一併出去的,去了有大半日,準是商量著淘氣去了。」

    話猶未說完,便被外面嘈雜的聲音打斷,彷彿還夾雜著宮人的驚呼聲,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我正要詢問,小錄子已疾步跑進來,急聲稟道:「啟稟皇后娘娘,方才九皇子要爬樹,一時不慎,失足掉到水裡……」

    「你說什麼?!」我大吃一驚,聲調都變了。

    穎兒是澹台謹疼愛的九皇子,他將穎兒交於我,只怕別有深意,倘若此時穎兒出了差錯,只怕我有一千張嘴也難以說清楚。

    「娘娘放心,浩王爺進宮時正好路到池邊,已經把九皇子救上來了。」小錄子慌忙補了一句,小心翼翼往下說道:「只是嗆了不少水,受了驚嚇,又有些著涼,奴才已經著人去傳太醫……」

    我放下心來,急忙趕出去,宮人們皆簇擁在偏殿,正在忙亂給九皇子換衣服,見我過來紛紛避開讓路。九皇子渾身上下濕了個透,脫得只剩下一層雪白小衣,正在不斷咳水,一張小臉震得通紅,地上一圈濕答答的水印痕跡。

    浩正替他輕輕地拍著,眼光卻是落在旁邊的祉兒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穎兒跟我兩年,已經親呢,抬頭看見我,立時伸手撲過去,哇哇大哭起來,「嗚嗚……」  

    「怎麼回事?」我顧不上宮人回答,趕忙命人他子除去濕衣,給他裹上一層白茸狐裘,摟在懷裡輕拍後背。九皇子一面嗆咳,一面大哭。殿內頓時亂做一團,正在不可開交,便聽外面通傳太醫請見。

    太醫上前見過禮,請示道:「娘娘,如今天氣已經寒涼,只怕九皇子殿下積有寒氣。不如先用熱水洗一洗,再換上乾淨衣裳,用被子捂一會,不然多半要發燒的。」

    宮人上來說洗澡水已備好,水溫自是已經調試好,小宮女捧著絹子上來,藉著水裡的溫度,蒸騰了一會,九皇子面上漸漸恢復常色,眾人方才鬆了口氣。

    我坐在榻邊哄勸,九皇子漸漸鬆弛下來,只是小聲抽噎著,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方才疲倦無力睡過去。

    太醫上前瞧了瞧,退回稟道:「不妨事的,只是受到驚嚇著了涼,頂多夜裡有點起熱,微臣開一副安神的方子,照方煎熬著喝下便是。」

    「嗯,你去罷。」我揉著酸脹的胳膊,稍稍歇了一會。

    轉頭瞧見浩正抱著祉兒親呢地逗他玩。

    祉兒彷彿並不認生,因為瞧見浩戴的紫玉金冠,便伸手去抓,不料指甲太長,一不留神便劃破了浩的臉。

    我嚇了一跳,趕緊上去仔細地瞧著,拿絹子欲去試,終覺得不妥。便放了下來。

    「怎麼樣,疼嗎?」

    浩看著我,笑了笑:「不疼,沒事。」

    「祉兒,下來,別累壞了浩皇叔。你看你,把皇叔的臉都抓破了。」我嗔道。

    祉兒趕緊下來,規矩地行禮:「是祉兒錯了,浩皇叔不要生氣了。」

    浩蹲下來捏了捏他的臉說:「我哪有生氣了?你這個小淘氣。」

    他們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我不忍打擾,便轉身跟前宮人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十來個人跟著,穎兒怎麼會掉到水裡?!」

    「娘娘,娘娘先別生氣……」奶娘是宮人的領頭,慌忙跪上來叩頭,為難說道:「奴婢們原一直跟著,可九皇子殿下……」說著又是「咚咚」叩頭,「也不知跟十皇子殿下說了什麼,只在前頭一氣兒跑,奴婢們趕緊追上去,誰知道只轉過角門,就不見兩位殿下的人影兒……」  

    祉兒扭頭道:「母妃,九哥哥說他們煩人,所以拉著兒臣藏在山子洞裡,所以他們都沒找著。」

    奶娘一臉感激之色,忙接著說道:「奴婢怕九皇子走丟,趕忙讓人分開去找,誰知只過了一會,就聽見九皇子殿下……,掉到水裡去了。奴婢等人嚇得要死,還好園子口有人會水……」  

    「好了,不用再說。」我冷聲打斷她,轉頭看向祉兒,柔聲問道:「你哥哥是怎麼落水的?當時跟前有別人沒有,還是就你們兩個?」

    「沒有。」祉兒搖了搖頭,回道:「九哥說樹上鳥窩有寶貝,非要上去瞧瞧,結果裡面什麼都沒有,下來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就踩滑了。兒臣看見哥哥掉下來,站不穩要往池子裡去,趕緊跑過去,可惜兒臣力氣小沒拉住,哥哥就掉下去了。」

    祉兒年紀雖小,說起話卻是條理清晰。我聽他說完,大致能想像出當時的樣子,心底卻是存下疑惑。正巧澹台謹聞訊匆忙趕來,不便多問下去,少不得忍耐著出去接駕,上前先寬慰道:「皇上,穎兒沒事,多虧王爺救得及時,已經哄得睡下了。」

    「嗯,沒事就好。」澹台謹臉上大為光火,低頭掃過跟前的宮人,厲聲喝道:「你們這起飯桶,跟個人都跟不好,還留著你們做什麼?!」

    「皇上,皇上饒命……」宮人們抖得有如篩糠一般,連連磕頭不已。

    我皺了皺眉,朝下說道:「都退下去,鬼哭狼嚎的做什麼?」宮人們皆是如蒙大赦,趕緊磕頭謝了恩,一瞬便退得乾乾淨淨。

    「還好穎兒沒事,不然——」澹台謹一臉陰霾,只是此時沒空發作,稍稍緩和神色,朝我外說道:「剛才,真是把朕嚇壞了。穎兒睡了是罷,朕不說話,得進去瞧一瞧才行,不然放心不下。」  

    「嗯,已經睡了。」我點了點頭,溫柔說道。

    「父皇——」

    「祉兒,想說什麼呢?」我回身看過去,祉兒卻只是闇然地搖搖頭。

    「呀,祉兒這是怎麼了?」浩一拉衣袖,祉兒小小的手臂上,豁然一道兩寸長的血紅劃痕,像是用力擦傷所致,倒把跟前的宮人嚇了一跳。

    祉兒仰面抬起頭,小聲道:「是剛才不小心摔的。」

    「既然摔著了,怎麼不早些說?」我心疼不過,情急之下不免責備了兩句。

    浩急忙攔下:「他這麼小,你別責怪他了,趕緊讓人取藥過來,清洗乾淨抹上去,免得發炎了。」

    我忙弄了藥來幫忙塗抹,誰知道祉兒的脾氣最是倔強,縱然疼痛,卻是皺著眉頭,死死咬著嘴唇,就是不出聲。

    我不由氣笑道:「想哭就哭罷,又有什麼當緊?你這孩子,從小就是這般擰的脾氣,真是拿你沒辦法。」  

    祉兒睜大眼睛,吸著氣道:「兒臣不怕疼,兒臣不哭。」  

    「小小年紀,逞什麼能?」我又氣又笑,低頭輕輕吹了吹,將他抱在自己身上。

    浩卻讚道:「小小年紀就能忍痛,將來一定了不起。」

    這麼一誇,祉兒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這時澹台謹已經探完了穎兒出來,沉聲道:「穎兒和祉兒都是朕最愛的孩子,萬不能讓他們出任何事情。」我低頭答應了,浩道:「皇兄,臣弟覺得這兩個孩子還小,沒有自保的能力,再者再過兩年就要入學堂了,倒不如綦兒過來陪他們讀書習作,也好保護兩個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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