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處理完理查德的後事之後,我們又重新踏上前往盛會舉辦地的地點。一路上我們的氣氛都有些壓抑,是他們在強壓著心頭的怒火。維爾基格沒有再問我有關金子鎮跟夢莉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他和曼吉斯都非常清楚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
他們很聰明,他們甚至猜出了這一切也許跟人類族裡的某個權貴有關聯。他們不想涉足人類族的內務,但是他們亦不會放過那個殘忍的女子。所以他們沒有繼續往深處探去,而是靜靜等待。他們知道,只要我出現在那個盛會上,那個女子必定會認出我來,只要她再有所行動,或是只要被我先發現她的形蹤,那麼,就是她的死期了。
所以,他們等著,等到發現那個女人的那一刻,他們會毫不猶豫的使出必殺的一技。
我與曼吉斯共乘一騎,這次我們一改之前悠哉的走法。從小鎮上買來兩匹駿馬後,我們一路飛馳而過。我端坐在曼吉斯身前,看著快速往後退去的樹林,恍惚間彷彿看到那時我在萊卡的城堡裡度過的日子,正在快速的離我遠去。
萊卡,他現在和夢莉是什麼關係呢?如果我傷害了夢莉,他會為此而惱怒嗎?他……對夢莉的所作所為毫無查覺嗎?
當我們趕到盛會的舉辦點時,我們已經遲到了。
一年一度的聯盟盛會是各個聯盟首領聚首相會的日子。身為精靈族的王子和矮人族的王子,曼吉斯和維爾基格自然不能游離於元首的社交圈之外。一到現場他們便被各自的族人拉去歸隊了。
「子穎,等我。」曼吉斯以一種洞悉一切的眼神盯著我,深紫色的眼眸帶著某種輕微的壓迫感,他似乎猜到我會私下行動,因而在此要求我的承諾。
「嗯。」我望進他深邃的眼底輕輕點了點頭,卻在暗地裡決定之前的計劃要更為隱秘的進行。
「蘇小姐,你在這裡等等,我馬上回來。」維爾基格也是殷殷切切的叮囑我,還派了白熊跟在我身邊保護我,沒想到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形像要婆媽起來一點也不輸大娘大嬸。
「我知道,你快去吧。」我誠誠懇懇的恭送著兩位大爺,做出惟命是從的樣子,點頭哈腰的發誓我一定會在原地等待他們。
在好不容易將他們兩送走以後,我馬上著手開始行動。
「烏米。」我叫著白熊的名字,「你可以選擇跟著我或是留在這裡等他們。」
烏米用鼻子拱了拱我的腰,表示要跟在我身旁。小獅鷹也落在我的肩膀上,溜溜轉的金色眼睛水靈靈的盯著我看。但是這麼大個子的獅鷹落在侍女的肩膀上太過顯眼,我連忙把它抱下放到白熊的背上。
「記住,我是替矮人照顧他的寵物的侍女,你們不要搗亂哦。」我學維爾基格的模樣對他們千叮萬囑。兩隻動物明白的看著我,果然是最通人性的。
帶著兩隻最拉風最顯眼的動物,我開始了偷偷摸摸的尋人行動。
聯盟盛會共有三個部份。第一個部分,就是各族的領導代表開政治會議,闡述各自的問題和發現,很沉悶無趣。第二個部分則比較精彩,是由各族派出各職業代表來做一場武藝表演比賽(包括法術表演),名為祝興,實為暗地裡比較一下誰的實力最強。第三部分就是狂歡,此時可以不分種族不分階層,誰都可以到舞池裡瘋狂或是浪漫一回。
因為我們遲到了,所以到現場的時候盛會已經進行到第二部分了……
第二部分的武藝表演比賽是在皇家的園林場裡舉行的。皇家園林場是一塊被圈點起來的自然林地。這裡有參天的大樹,有青蔥的綠地,有潺潺流動的小溪,有色彩斑斕的蝴蝶,有啾啾悅耳的鳥鳴,是非常美麗的一片大自然景觀。此時已經是接近下午的時分了,天空飄來一片厚厚的雲層,摭住了中午時熾熱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裡投下的光線就像忽然隱入大海的小水滴,已經尋不到原先的形跡。
我身上換了一套皇家侍女的長裙,這是剛入城時維爾基格悄悄給我買來的。目的就是帶我混進這片皇家的領地範圍。皇家的守衛戒備森嚴,一路走來因為有曼吉斯和維爾基格的身份做王牌,所以也沒有人敢上來對我質詢。
在前方的一棟花園式樓層的建築下面,一陣陣的喧嘩傳來。看起來好像是某位貴族代表要上前表演了。聽著一片激情彭湃的喧嘩聲,我心頭一熱,呃,正事很重要,不過上去瞄兩眼應該不會礙事。
這樣的機會可是很難得的哦。我只躊躇了兩秒,而後便果斷迅速的朝著喧嘩聲奔去。
不知道人類族會派出什麼樣的代表呢?不覺間心底湧起一種同宗同族的驕傲感,希望人類族會贏。
還未接近人群,便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讓路,大人要出來了。」
原本圍繞成一團熙攘嘈雜的人群自發的讓出一條路來,在路的中間緩緩走出兩個氣勢非凡的儷人。
女子頭戴垂臉紗帽,看不清長相。她身穿華貴柔美的長裙,層層疊疊,繁複精巧,一步一步的邁著裊娜多姿的步伐,仰首挺胸,驕傲自滿的走在男子身旁,那副曲線畢露的嬌軀總是不經意的碰觸到男子的手臂。
那男子很年輕,有著似陽光一般燦爛的金髮,長垂至腰間。白晰卻冷漠的臉上高聳的鼻子讓他有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薄薄的嘴唇似線一般的緊抿著,顯示出他對週遭的一切毫不耐煩的心態。儘管如此,但是他超乎尋常的美貌還是令周圍的一干女眷發出了一波又一波驚歎的尖叫聲。
在看清男子的長相時,我像是忽地被雷劈到,征征的,呆呆的,站在原地。
彷彿是被時光的洪流峰湧的衝過,原本熟悉的東西驟然變得陌生。
那張被時間催熟的臉龐,那雙攝人心魄的水藍色眼眸,那頭曾經只是及肩的金髮,那樣傲慢得如此熟悉卻又冷酷至極的表情,那樣一個……美得讓人心疼的男孩,他……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