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賞花會,卻根本沒怎麼在花園逗留,皇后一出來,大家便跑到這邊宴席按次序坐好了,桌子上擺著各種珍味果品,本國的,異國的,就連王母娘娘潘桃園裡的潘桃也摘了來。
弄玉坐在皇后娘娘的下位,總感覺有些不自然。下面很多目光看著她,都帶著疑問和不懷好意,讓她如坐針氈。尤其是一群鴦燕無不衣比彩霞,身材窈窕,後宮之中總有懷有身子的妃子吧?可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來。
弄玉腆著個肚子,坐在座位,本來位置就顯眼,再加上肚子腆著,就更加刺眼了。
所有的妃子,只有王貴妃望著她的眼光帶著和善,弄玉朝她感激地笑笑,安靜地坐著,尋找著機會早早回去。
皇后娘娘見大家都過來齊齊坐定,莞爾一笑,朗聲說道:「既然大家都賞花賞累了,那便過來歇著吧。今天除了賞花以外,本宮讓大家來,還是另有目的的。鑒於最近後宮內,嬪妃們懶於女紅,缺乏修身養性之氛圍,對於琴棋書畫之道久於置之,特意舉辦了今天的賞花會,一來讓嬪妃們飽飽眼福,二來呢,也讓大家來觀賞觀賞逐月朝第一才女的才情。」
皇后說著,纖纖玉指朝弄玉的方向指了指,然後繼續道:「自從上次在三王爺的慶功宴上,九王妃一展才情後,是舉朝為之傾倒。皇上也常常在妾身耳朵念叨,說是後宮之嬪妃實宜向九王妃多多學習。努力於琴棋書畫之技,修身養性之道。所以,今天特意請來了九王妃,讓她在大家面前再一展才情,大家一定要好好向九王妃學習。」
皇后一席話,下面的妃子神色名異,有佩服的,有妒忌的,有不屑的……總之,人生百態莫過於如此。
弄玉此時倒也明瞭,難怪自己腆著個肚子,皇后娘娘也非指名她來不可,知道了是這個原因,弄玉雖然說不上高興,但心境頓時比剛來時輕鬆了不少。
皇后說完,便朝著弄玉的方向,聲音平緩卻不失威嚴地說道:「雖然九王妃有孕在身,但琴棋書畫無需劇烈動作,想必沒問題吧?」
話雖然是在詢問,可語氣卻跟下旨沒什麼區別。彷彿只要弄玉推辭,隨時都可以將她處個抗旨不從之罪似的。
弄玉別無選擇,甚至連謙遜一翻也懶了,朝皇后福身行禮回答道:「妾身尊旨!」
皇后這才臉色和緩些,立即吩咐下人將琴棋,文房四寶搬上來,眾位嬪妃坐定,引頸翹盼,早就聽聞這逐月朝第一美人才藝無雙,今兒個倒要看看,她是騾子還是馬。
弄玉對於琴棋書畫的愛好,也是自幼受父親影響,學習時只因爹爹喜歡,所以她練起來也覺得是件快樂的事。可從來沒想過要在人前炫耀,所以,此刻要讓她眾多後宮嬪妃,王妃面前表演,心境卻很平靜,並無絲毫強烈的榮辱感。
一曲下來,弄玉已經覺得有些累了,不知為什麼,自從她入座坐定,就感覺身子漸漸疲累起來,神智也有些凌亂起來,眼前時不時地出現些幻影。還以為自己太累了,所以多喝了幾杯茶,一心只想著快點離開這煩人的地方,然後早早回府歇息。
一曲完畢後,在皇后娘娘的帶動下,眾多嬪妃熱烈地鼓起掌來,尤其是皇后娘娘看上去,更加地讚賞,竟然要求弄玉再彈奏一曲。
弄玉哪敢有二話,便低首撫琴,新曲再響。彈著彈著,竟覺得自己有些頭暈目眩,強行穩了穩精神,手指繼續舞動。可是那種眩暈感越來越強烈地襲向她,眼前的天地突然不停地晃動起來,接著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出現了,個個張牙舞爪朝她撲過來,心一驚,「錚」一聲琴弦斷了,接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弄玉舉起琴用力地撲向皇后娘娘。
「護駕,抓刺客!」
眾妃嚇得面如土色,侍衛大呼,不時,皇后身邊的武衛上前,揮手朝弄玉的脖子一拳,弄玉便立即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眾妃長長在吁出一口氣,皇后驚魂咋定,從桌子底下鑽出來,頭髮凌不堪,侍女扶起她,這才用手撩開凌亂的頭髮,怒不可遏的喝道:「來人,將九王妃打入死牢!」
一聲令下,便有人來將弄玉給拖下去了。一場賞花會便在驚怵中,戛然而止。一時,眾妃回去,議論繽紛,說九王妃竟然趁著才藝表演之便想謀殺皇后娘娘,一時,舉朝震驚。
九王爺一向深得皇上寵信,又手握兵權,與皇后所生的太子一向不和,早就有謠傳,皇上似有意將皇位傳弟而不傳子,這次,看來,九王爺竟然等不及了,要自己的王妃冒險行刺皇后娘娘,企圖打擊皇后一脈。太子年幼,若皇后娘娘不在了,那麼自然樹倒猢孫散,太子對他再無威脅。
這九王爺平時為人處事就夠囂張辛辣的,沒想到會讓一個女人出手,大臣中有的帶著疑問,不想信九王爺會如此不智,有的卻笑九王爺原來竟也是有勇無謀的呂布之輩,總之,此事,讓整個逐月朝,從朝庭到後宮,都如煮開的水一樣沸沸揚揚起來。
一事傳進簡正溟的耳中,簡直將他嚇了一跳。他生在帝王之家,什麼陰險毒辣的詭計沒見過,可偏偏這次,竟然讓敵人對自己的妃子下手,氣得他立即就想起兵滅了皇后一脈。風烈拚死相諫,說這件事絕對沒有這麼簡單,皇后娘娘即使想害王妃,但若沒有其他的力量支持她,她不敢如此明目張膽。
此事定內有蹊蹺,何不去見皇后娘娘,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明王爺您並無掌權之心,興許能盡快救出王妃,否則,王妃有孕在身,牢裡條件惡劣,熬不了多久。
簡正溟想著,按捺著怒氣,進宮找皇后,誰知中宮重兵重重把守,說皇后娘娘受驚過度,正在休養,任何人都不見。
再去找皇上,皇上一向寵愛這個九王弟,當然不想傷害他的妃子,只是九王妃眾目睽睽之下,要刺殺皇后,證據確鑿,他一時也手足無措。再加上皇后現在被嚇得臥病不起,如果在這種時候放九王妃出來,只怕眾怒難平!
局面一進僵住了,九王爺和皇后兩脈勝負未分,大臣分紛紛觀望,哪邊也不敢得罪。皇族更是希望他們兩敗俱傷,他們也好漁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