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春天來了,天氣漸漸轉暖。一名少年坐在樹下,倚著樹幹,雙手擱在腦袋後,沉沉的睡著。樹後,另一名年齡略為小些的少年悄悄走到了前面。
「大哥?」小少年輕聲喊道,可惜睡著的少年沒有聽到。見他沒有反應,小少年開心的笑了,他伸手摘了身邊的一片樹葉,輕輕伸到沉睡少年的鼻間,撓了撓。
「啊——嚏!」沉睡的少年打了噴嚏,然後,他睜看了眼,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笑了,「好啊,二弟,你又來捉弄大哥啊!」說著,他站起身,一把抓起了身邊的弟弟,接著就是對懷裡的少年的肚子、腋下一通亂撓,癢得懷裡的少年咯咯笑著。
「我錯了,大哥,我錯了,饒了彬兒吧!」小少年求饒道。
「不饒!」少年笑著拒絕,今天可不能放過這個頑皮鬼。
「聰兒,你怎麼又在欺負你弟弟?」一名婦人的聲音打斷了兩人。
「大娘!」被抱在懷裡的小少年忙喊道。
被稱為「聰兒」的少年聽下了手裡的動作,將弟弟放下,回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婦人身邊站著一名少女,微風吹過,柳絮飄落在少女的肩頭,少女淡淡笑著,美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少年傻傻得站在原地,就這麼盯著眼前的少女,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看到兒子的表情,婦人笑了,她把身邊的少女拉到了自己的前面,笑著說:「雲娘,這就是你的大表哥,允聰,旁邊是你的二表哥彬兒;聰兒,這是你大舅的獨生女,雲娘!她來我們家做客,你們兩個要好好招待你們的表妹,不要欺負她啊!」婦人囑咐道。
「是,表妹好!」被喚做「彬兒」的小少年忙對少女喊道。
聽到弟弟的喊聲,少年才想起,自己有多失態,他忙低頭,然後抬頭望著少女,笑著說:「你好,表妹,歡迎你到我白家來做客!」
「謝謝大表哥、二表哥!」少女輕聲回答,那聲音在少年的耳中,竟猶如天籟之音。
三年後,白夫人得了重病,在遍訪了全國名醫無果的情況下,白老爺做出了一個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決定。
「沖喜?」白允聰吃驚的望著眼前的父親。
「對!」白老爺點了點頭,笑著說,「這也是你娘的意思。自從你大舅死後,雲娘來白家也有三年了,為父看得出來,你喜歡她,而雲娘她好像也很喜歡你,所以,為父打算讓你們在近期成親。這樣,既是完成了你娘的心願,也能完成你的終身大事!」
「可這件事,雲娘她贊成嗎?」白允聰忙問,這三年來,他與雲娘的感情確實非常的好,可比起自己,雲娘似乎更喜歡跟二弟在一起,她會答應嫁給自己嗎?
「這件事,為父已經對雲娘說了,她並沒有反對!」白老爺笑著回答。
「真的?」聽到父親的話,白允聰笑了,對啊,表妹是個性情內斂的人,就算真的對自己有情意,也不會放在臉上。這樣想著,他美滋滋的答應了。
走在前往雲娘房間的路上,白允聰的心情異常的好,他在心裡規劃著兩人婚後的甜美生活,直到——
「我不想嫁給大表哥!」雲娘的聲音讓原本想要踏進房間的白允聰停下了步子。他站在門外,靜靜的聽著裡面的動靜。
「可是,你不是答應了父親嗎?」說話的,正是白允聰的弟弟白彬。
「姑父的命令,我不敢違抗,而且——」雲娘的聲音聽來是如此的為難,「姑姑把我叫去了床前,她親自對我提了親。你知道,我是姑姑帶來白家的,她的養育之恩,我不能不報!」
「那你就嫁給大哥吧!」白彬平靜的回答。
「可我喜歡的是你啊!」雲娘幾乎失控的喊著,「你怎麼可以要我嫁給別人?」
「你——」白彬聽到雲娘的話,吃驚的說不出話來,「表妹,你不要胡說,你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大嫂了,以後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說完,他走出了房間,卻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白允聰,「大哥?」他吃驚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一臉陰沉的男子。
「表哥!」聽到白彬的喊聲,雲娘才發現站在門口的男子,她知道,自己之前說的話,必定是被他聽到了,「我,剛才說的話……」
「什麼話也別說了!」白允聰丟下這麼一句,轉身離開了。
三天後,婚禮如期舉行。一對新人在所有賓客的祝福下,在雙親的面前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洞房裡,白允聰一直坐在桌邊,獨自飲酒,卻對床上端坐著新婚妻子不聞不問,直到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再也憋不住了,她站起了身,走到了新郎身邊:「大表哥!」
「你不用說了!」白允聰沒有回頭看她,只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這是我寫的休書,現在,你已經不是我的妻子了,你想嫁給誰,就嫁給誰吧!」
「大表哥,你——」雲娘吃驚的看著他。
「去找二弟吧!」白允聰淡淡說道,雲娘雖然吃驚,卻也是歡喜的。
「謝謝大表哥成全!」雲娘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然後感激道,「這杯茶,就當是雲娘敬大表哥的,謝謝表哥成全我和二表哥!」說完,她拿起休書,跑出了新房。望著雲娘離開的身影,他站起身,仰天長歎,這個雲娘,終歸還是離開了自己。
不理會前面的熱鬧宴會,白允聰獨自一個人走向母親的房間,他想對母親道出一切。
來到母親的房間前,卻碰巧看到了從房間裡出來的二娘和管家,他忙躲在了一邊。二娘走出房間,把門關上。
「夫人怎麼樣了?」管家問道。
「恐怕是過不了今天晚上了!」二娘說話的神態和語氣不像平日那麼和藹,相反的,帶著一絲得逞的意味,「她的運氣可真好,臨死之前還能看到自己兒子成親!」
「真的沒有救了嗎?」管家的語氣中滿是惋惜。
「怎麼,下毒的時候,可沒有見你這麼心軟!」二娘的聲音讓躲在一邊的白允聰嚇了有跳,她怎麼會對母親下毒手,明明她們的感情是那麼好。
「現在,夫人回天乏術,那麼大少爺呢?」管家又問。
「他?」二娘冷笑道,「他大概還不知道吧,我在他們的的茶壺裡放了毒藥,只要他喝了那茶,是決計活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的!」
「可是新婚夫妻,不是只喝酒嗎,放在茶裡,豈不是——」管家疑惑了。
「白允聰那人,是滴酒不沾的!」二娘得意的回答。
聽到他們的談話,白允聰想起了之前雲娘喝下了茶,忙轉身去救醞釀,只是,當他趕到白彬的房間時,雲娘已經毒發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大哥,雲娘她來找我,可是卻突然——」白彬有些害怕的看著此刻仍舊穿著喜服,卻一臉慌張的白允聰,不知道該怎麼對大哥解釋新娘出現在自己的房間。
白允聰沒有說話,只是走到雲娘的身邊,扶起地上的雲娘。雲娘的嘴唇和手指已經都泛著姿色,他知道,自己來得太晚了:「雲娘,你有什麼心願,就說吧!」
「二表哥,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性命將不久人世,她問眼前的男子。
「我——」白彬始終沒有說出一個答案。
「是這樣嗎?」雲娘終於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根本不愛自己,絕望的閉上了眼。
雲娘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懷裡,白允聰悲痛欲絕,抱著懷裡的女子走出了房間。
第二天,白府裡傳出白夫人與白家的新娘同時暴斃的消息,而就在這一天,白家的大少爺也消失在了泰安城。而在泰安城外的山丘上,多了一座無名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