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昱!」
「想殺了我嗎?」他微笑:「傻瓜,你愛我呢!」
該死的人是她自己,她喘息著,看著他,他竟然還可以笑得如此燦爛。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宋辰昱輕拍著她的臉,「你真的以為我原諒你了嗎,我可沒那麼好的度量。如果時間可以倒回,我真應該帶你回家去看看我曾經有過的家,全世界最幸福的家……輕而易舉就毀了,父親死了,我才十歲,家產也被仇人奪去,我發過誓,我發過誓要把一切都討回來,我也做到了。你有沒有眼睜睜看著最愛的人死去?你有沒有眼睜睜看著最愛的人瘋掉?在我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我就起誓,我也要讓那個親手把我送上仇人的車的人生不如死,我要讓他的孩子看著,眼睜睜地看著……」
李梓如心驚膽寒地看著他臉上扭曲的肌肉,他一把抓住了她:「李梓如,這是我送自己的大禮,你欣賞嗎?」
他的氣息撲到她的臉上,她從來沒有這樣的絕望過:「你放開我!」
1宋辰昱沉沉地笑著:「你打算怎麼辦?再回頭去找趙霖峰 ?你覺得被他利用的還不夠嗎?你真的以為到現在這個階段還會有人是真正愛著你的嗎?我真是恨我自己沒能早一點發現趙志強就是我最大的仇人……」他嗤笑一聲:「我康復了以後,又派人著手調查了當年的事情,才發現原來那個人就是趙志強。當時我還很擔心,那個時候我鬼迷心竅的立下了股權轉讓書,萬一你真的遠走高飛了我豈不是要遺恨終生?沒想到你還真是夠傻的,竟然會主動送上門來……」
一個接一個的炸雷向她劈過來,而她無處躲無處藏!
「其實趙霖峰根本就不可能對宋氏造成什麼威脅,這只不過是我們合夥演的一場戲,不然你怎麼會那麼主動的獻上股權呢?「
「看來,你心心唸唸的愛情是一文也不值的,只要我肯出價,趙霖峰就肯陪我演戲,他甚至連你們的婚禮都可以放棄。你在趙霖峰的公文包裡看到的資料都是偽造的,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已經上鉤了。」
李梓如的雙眼模糊起來,天與地都搖晃起來。
「你不過是個可憐蟲,讓我和趙霖峰玩弄於股掌之上。我知道你現在很絕望,不過沒關係,你還可以死,一了百了,什麼痛苦煩惱都沒有了。
此時,李梓如只能發出喃喃的聲音:「你好殘忍……」
宋辰昱忽然大笑起來,回答她:「是你太笨,太天真,你以為真會有什麼愛情存在嗎?你以為我會愛上你嗎?你以為愛情是可以勝過仇恨的嗎?可笑!」
忽然,兩行血順著她眼裡流出來,那情形恐怖詭異到了極點。宋辰昱突然打了個寒噤,胸腔裡似乎憋得要窒息,為什麼竟會是這樣,有著令人絕望的絞痛。
她整個人撲倒下去,到處是血……血順著地板蜿蜒,直滲到他腳下,他突然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掏空了一樣。不,不要,他不要……他不要這樣……他並不是要這樣……
「梓如!」
「醒醒,辰昱,你醒醒,你怎麼了?」
宋辰昱被搖醒了,夜那樣的靜,他還可以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床頭的燈開著一盞,他有些茫然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熟悉臉龐,熟悉的帶著睡意的眼睛,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原來,這只是一場夢,幸好,這只是一場夢。
彷彿是突然之間,他下意識的一下子抱住她,長長地吐了口氣,將臉埋進她的發間:「梓如,我愛你。」
「你這是怎麼啦?」李梓如有些好笑地推開他:「睡得好好的突然大喊大叫,醒了又這樣莫名其妙。」
「哦。」宋辰昱的意識在逐漸的清醒,自制力也在一點一滴地回來,一切都回來了……他笑了笑:「我做了個噩夢。」
說著,宋辰昱翻身下床,「我去喝點水,你要不要?」
「我不要。」李梓如翻了個身,聲音中滿是濃濃的倦意,「回來記得關燈。」
等他回來,她已經睡著了,他還是忘了關燈。宋辰昱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睡意一點也沒有了,他靜靜地聽著身畔她均勻的呼吸。她睡得真好,她睡覺總是像個孩子一樣,從來就是這樣,她是個沒心機的孩子,她這樣毫無疑慮地相信他,她難道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才是她最可怕的敵人嗎?
這一夜,宋辰昱都沒有睡好,一進辦公室臉自然就板起來了,秘書們說話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最近業績不佳,他正好在會議中名正言順地發了一頓脾氣,幾個董事經理誠惶誠恐地看著他,他的一腔怒火只好強嚥下去,算了,他們也不是沒有盡力。揮了揮手,助理立刻宣佈散會。眾人都是如獲大赦的樣子,魚貫而出。偌大的會議室立即空蕩蕩的了,橡木的桌面打磨得光亮如鏡,反射著天花板上滿天繁星一樣的燈光。他打開煙盒,取出了一枝煙。
指尖裊裊升起的蒼白煙霧,太久沒有抽過煙了,聞著這味道真有些陌生。
他只是偶爾抽煙,對於這種不良的嗜好,他一直有能力克制自己。可是李梓如呢?他遲早是要面對的。他得承認,她是他這輩子最大的不良嗜好,可是……他真的上癮了,如果將她從自己的生命裡完全剔除,自己真的會像計劃的一樣無動於衷嗎?
或許,他這輩子注定不應該動真情,更沒有資格得到一份真愛,可是,他還是愛上了她,雖然他們之間曾經有過種種的摩擦、隔閡,但是這都不是最最致命的,當他知道自己恨了二十幾年的人竟然是她的父親時,宋辰昱這才知道自己遇到了這一生之中最大的難題。他到底要不要報復,到底要不要像這二十年來的每個日日夜夜裡所設想的那樣,報復他最親近的人呢?這是一道無解的習題,無所謂誰對誰錯,只有誰傷,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