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聲傳來,厲若海帶著風行烈已經到了迎風峽。
偌大的官道上,竟然沒有一個行人。
明知道有異,厲若海還是徑直的行來。
蘭溪鎮的一戰,只是讓厲若海熱了一下身,他知道龐斑會在迎風峽等著他,而且在那周圍佈置的高手也會比蘭溪時遇到的那些人要強悍的多。
厲若海,橫槍立馬,看著三十丈外站立在大路中央的那人。
龐斑一身華服,垂在雙肩的長髮,烏黑閃亮,在此襯托之下,晶瑩剔透的皮膚更像是黑夜中的星光,與厲若海相似的雄偉身形,卓立路中。
他電光閃閃的雙眼,帶著一股看透世間一切的目光,望著三十年來首個讓自己感興趣,有資格與自己決戰的對手。
厲若海看見龐斑的同時,龐斑也看見了厲若海,這時間上沒有先後。
兩人的目光相觸。
厲若海仰天一笑,大喝一聲說:「龐斑!」
龐斑向著三十丈外的厲若海微微一笑,點首說:「厲若海!」
厲若海沒有像原著那樣一見面就和龐斑死磕,而是就這樣保持著三十丈的距離,看著龐斑。
厲若海對著龐斑說:「龐兄,二十年了,我等這一天已經二十年了。」
龐斑說:「那天雖然只是匆匆一面,卻也讓龐某開始期待今天的到來。這二十年等的值啊,有一個浪翻雲不算,還將厲兄送到我的面前,以解我的寂寞。」
厲若海說:「見面之前,我有著無比的自信。我幾十年來,心無旁騖,為的就是今天,手中的長槍,已經成為我生命的另一半,就等龐兄的拳頭指正了。」
龐斑說:「厲兄,全天下都錯估了你,或許浪翻雲是個例外,但是沒有人配做你的對手,除了我和浪翻雲,誰也不能給你一個武者最大的榮幸。」
厲若海說:「是的,我見過浪翻雲,但是我們沒有動手,所以這天底下值得我厲若海全力一搏的就只剩下龐兄你一人了。」
龐斑大笑說:「龐斑何嘗不是如此榮幸呢。」
兩人不再說話了,但是緊張的氣氛卻愈演愈烈。
厲若海垂指地面的長槍以一種看不清楚的頻率震動著,而龐斑的衣袍無風自動,披風向上捲起,帶著披散的長髮在空中飛舞。
他們都在積蓄氣勢,一場大戰一觸即發,等得就是一根導火索。
李帆騎著馬快步向迎風峽趕去,但是幾十里路的路程,拉不開與柳搖枝和花解語的距離。
雖然那兩人拼耗真氣,一路追趕李帆,但是並不是擔心李帆的出現會對龐斑有什麼影響,他們對龐斑是有著信仰般的崇拜的,他們不相信還有什麼人能讓龐斑吃虧。他們一路跟來,只是想確保厲若海和李帆不能活著走出迎風峽罷了。
三十里路實在是不長。
當李帆的馬蹄聲和柳、花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的時候。
本就蓄勢待發的厲若海和龐斑兩人對視一笑,厲若海說:「你等的人來了!」
龐斑說:「算是吧,不過你等的人確實來了,既然人到了,你就開始今天的盛宴吧。」
厲若海暴喝一聲說:「來吧。」
『踢踏燕』在主人的驅使之下,昂首怒嘶,驀地增速至極限,向著立在大路中央的龐斑閃電般的衝了過去。
三十丈的距離剎那間縮短為十丈。
厲若海伸手,透過內勁,將緊緊束縛風行烈的粗索撕碎,他一把抓過風行烈,將他拋向了龐斑的上空。
龐斑沒有注意自己志在必得的風行烈,目光緊緊盯著厲若海。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少,當厲若海那長槍的槍頭發出陣陣尖嘯的對著龐斑刺去的時候,厲若海的長槍距離龐斑已經只有一丈了。
龐斑一直背負在身後的手也分了開來,左手握拳,一拳擊向了厲若海。
他這別人看似慢吞吞的一拳和厲若海急若流星般一擊竟然在速度上不相上下,這種怪異的矛盾,真能使觀戰的人忍不住胸口一陣大悶。
而此時,風行烈的身體正好飛過龐斑,達到了這一拋的最高點,然後開始下落,向著龐斑身後大約七八丈的地方跌去。
李帆算是知道什麼叫做『馬做的盧飛快』了,座下的這匹陪伴他有一年多的坐騎使盡了全力向前奔跑。
李帆可以看到馬背上汗珠密佈,但是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厲若海和龐斑,李帆知道自己來不及了。
厲若海的紅槍和龐斑的拳頭之間僅有幾尺的距離,自己的馬現在的速度已經是極致了。
而且身後的柳搖枝也是突然縱身,向著李帆急追而來,手中的玉簫點向了李帆的後心。
看到這樣的情況,李帆突然躍離馬背,右腳輕點馬鞍,弓身如箭般向著厲、龐二人射去。
第三把寶刀,李帆輕握在手,卻沒有射出,不是因為面對龐斑沒有信心,而是李帆的眼中只有槍尖和拳頭間漸漸消失的空隙。
李帆的流光掠影本已是輕功的一種極致,但是這個時候,李帆用上了在地府時討要的兩個保命絕招。
當時李帆討要了兩個保命絕招,輕功是一個,但是真正能夠保命的是當李帆的輕功大成之後,在這個基礎之上李帆有一次使用『咫尺天涯』的機會。
『咫尺天涯』可以讓李帆在一定的距離內達到瞬至的能力,可是這樣的機會李帆只能用上一次。
為了厲若海,李帆將僅有的一次機會用上了,但是李帆心中沒有後悔。
這種奇異現象讓所有人震驚,就是龐斑也不能免去。
李帆的心中也拋卻了成敗得失的雜念,手中射出的飛刀沒有速度可言,但是又偏偏給人一種無法捕捉的感覺。
揮出去的拳頭已經無法收回,當龐斑的拳頭和厲若海的槍尖相會的時候,中間橫夾著一把薄如蟬翼的飛刀。
生死勝敗,決於剎那之間。
以三人架招之處為中心,急勁狂旋,官道兩旁多棵粗如兒臂的樹不堪壓力,朽木般被摧折。更有一些被連根拔飛,斷枝捲舞天上,遮蓋了夕照的餘暉。
厲若海的長嘯震天,李帆則是默聲壓下胸中翻湧的真氣。
李帆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在這樣自己都說不明白的狀態下的動手究竟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以自己目前的傷勢來看,自己也不能判斷出什麼時候能夠休養好。
動手前,李帆沒有直觀的感覺,但是現在,李帆真正明白龐斑的可怕了。雖然能夠肯定龐斑也受傷了,但是龐斑的功力確實也讓李帆明白自己跟這位絕世武者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但是好在自己現在只是想救下厲若海一命。
厲若海急催『踢踏燕』,在風行烈的身子落地之前,一寸不差的接過了他的身子,然後一聲低呼:「走。」
然後不停的加速,繞過前頭的彎道,奔上直路時,已是過了迎風峽。
李帆步步緊跟的隨在厲若海身後,速度卻也一點不差,只是李帆心中明白,自己和厲若海究竟能不能真正的脫險,還在於龐斑是不是立刻就命人追來。
剛才的那一刀,是自己射出去最慢的一刀,卻也是讓自己永遠也無法忘卻的一刀,在那個剎那自己覺得彷彿身後有一個巨大的影子在支撐著自己。
這種感覺是如此深刻,卻又讓他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