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匆匆趕往港興醫院,適逢偉森一臉冷凝的向手術室趕去。
「偉森。」
「偉森哥哥,我爹地媽咪怎麼了?」
「羅醫生趕著去動手術,幾位先留在這裡。」兩名白大褂攔住了致宣的去路。
等待是極其漫長的,三個鐘頭後,當寶寶覺得她快要變成化石時,手術室的燈暗了。
羅偉森一臉疲乏的走出門。
「偉森,怎麼樣?」
「偉森哥哥。」
他望了他們一眼,垂下了頭,「對不起,伯父傷勢太重,送來的時候就已經……」
「不會的,不會的……」寶寶立刻垮下一張小臉哭出了聲。
「媽呢?我媽呢?」致宣激動的扯住羅偉森的手。
「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你們進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媽咪~!!」寶寶「哇」一聲大哭,跌跌撞撞的衝入手術室,磕磕絆絆的爬到母親床邊,「媽咪……媽咪……」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克瑞斯痛苦地閉上眼,用力搖著頭。
「致宣。」雲偉凡冷靜地拍拍他,「快去見見你媽咪,看看老人家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媽。」致宣拔腿衝進了病房,見寶寶已經哭倒在床邊,像個淚人兒涕泣不止。
「媽。」致宣跟著走到床邊握住母親的右手。
她看見他們,雙眼忽然一亮,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寶寶的小腦袋瓜子。
「媽咪,你不要離開寶寶,媽咪,寶寶以後會聽媽咪的話,不跟哥哥吵架,媽咪……」
母親的頭微微昂了一昂,致宣顫著手替她拉下氧氣罩。
「致……宣。」母親吃力的念著他的名字。
「媽——」致宣咬著唇,大滴的淚水落在母親的手背上。
「寶寶她……才……才是……雲……雲偉凡的……女……女兒……」
「媽咪,你不要說話了,媽咪,你好好休息一下,你什麼都不要說了。」寶寶兩手貼在媽媽臉上,驚慌的叫道。
「致宣……答……答應媽咪,今後,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你們都……要一起起……面對,你……要……一輩子……照照顧寶……寶寶……否則……媽媽咪,死死不瞑目的……」
「嗯嗯。」致宣用力的點著頭。
「還……還有……你弟弟……致唯,你……一定……要找……找到……」
致宣猛然驚醒,抬起淚眸望著母親,激動的握住了她的手,「媽,媽我已經找到他了,你等我,我現在就把他帶到你面前來,媽你一定要等我。」
母親的雙眸像點燃了兩團火焰,豁然有神。
致宣跌跌撞撞的奔出門,雲偉凡急忙扶住他,「上哪兒?」
「找致唯,我要去找致唯。」
「他在哪裡?我帶你去。」
「不用。」
「你這個樣子怎麼開車?我不希望醫院裡再多住一個人,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來照顧寶寶?你想讓她哭死嗎?」雲偉凡猛地揪住他的領口,衝著他的臉大吼一通。
他呆了呆,茫然的點了點頭。
二人火速衝出醫院,循著致宣指點的道路向靖園奔去。
到了學校,找上他們班的同學,這才知道唐澈今天沒來學校。麥仃自告奮勇的帶他們去找唐澈,引領二人來到BLUE PUB,一入門,震天的音樂吵得人頭發暈。
致宣在舞池的一隅找到唐澈。
「致唯。」他抓住他的手。
「幹什麼?怎麼是你?」唐澈扔開他的手,翻了個白眼。
「致唯,跟我去醫院。」
「神經病。」
「臭小子,你走不走?」雲偉凡霸道的揪過唐澈的衣領,「你再不走,就連你媽最後一面都見不著了。」
唐澈渾身一震,呆呆地望向致宣。
「神經病,你媽才死了呢。」他惱火的撥開雲偉凡的手,轉臉望向致宣,「別開這種玩笑好不好?」
「誰跟你開玩笑?快走。」雲偉凡揪著他便向外走。
四人開車回到醫院,車一丟,迅速向病房奔去,唐澈這才發現不像開玩笑,慌了神,發足跟著致宣跑。
四人衝進病房時,就見寶寶一個人跪在床前,斷斷續續的唱著童謠,表情呆滯的看著床上的一卷白布,眼淚止不住的向外冒著,如小泉一般汩汩而流。
羅偉森坐在旁邊的沙發椅上,低著頭,一語不發。
「媽——」致宣大喊一聲,撲到床邊。
「媽——」唐澈像被人打了一猛棍,完全悶了。
兩兄弟顫著手將覆在母親面上的白布翻捲下來,望了一眼母親安詳的睡臉,喚了一聲「媽」,同時趴到床上痛哭失聲。
羅偉森垂著頭低語道,「你爸為了保護你媽,身中數槍,可我最終還是救不回伯母!寶寶說的沒錯,我是庸醫,我他媽就是個庸醫!」
「偉森,不關你的事。」雲偉凡走到他身邊,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碰!」病房門突然被推擠開,一大群記者出現在門口,唧唧呱呱的叫道,「尹先生,聽說你父母在機場被人襲擊,雙雙逝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你可不可以說一下?」
「滾啊,你們都滾啊!」寶寶突然跳了起來,發瘋似的推擠著那群記者。
「寶寶,寶寶。」兩兄弟衝了過去,拽住寶寶。
「是你們,你們統統是壞人,都是你們害死我爹地媽咪!你們全部都是壞人!你們會有報應的!你們會下地獄!老天爺不會放過你們的。」寶寶歇斯底里的尖叫著,伸腿踹著一眾記者。
「寶寶,寶寶。」
「你們快點走,我們不接受任何採訪。」雲偉凡惱火的推開最前排的記者。
「你們誤會了,我們也只不過是想瞭解一下實情,尹老先生生前是不是跟誰結過冤呢?這次事件到底是……」
「滾!你們都滾!滾!!!!」寶寶用力摔出門口的花瓶,氣息一窒,驀地昏了過去。
「寶寶,寶寶……」
「寶寶。」
眾人七手八腳的扶住她,雲偉凡用力的甩上了門,將一群記者關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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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下葬的那天是個陰雨連綿的天氣,一行人穿著黑衣打著傘站在墓碑前默哀了好一陣子。
可憐的寶寶一直靠在致宣懷裡抽噎,沒有說過一句話。
「爹地和媽咪現在一定很幸福,他們在天國裡望著我們,一定會保佑我們的。」致宣輕輕撫著她的發柔聲道,「寶寶,回去吧,你這幾天都沒好好睡過,回家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
「哥哥,媽咪會不會怪我不懂事?我之前還老跟二哥吵架,嗚嗚,媽咪會不會怪我?」
「不會的,媽咪不會怪你的,媽咪要是見你這麼傷心,她走也走的不寶寶呀。乖,把眼淚擦擦,笑一笑,別讓媽咪看著你哭呀。」
「媽咪真的不怪我?」
「真的。」致宣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我幾時騙過你。」
「致唯。」致宣轉頭望了他一眼。
這幾天來,唐澈一直都保持著這種狀態,默默的捏著拳,基本一語不發。
他知道他是在自責,但他又何嘗沒有錯呢?若不是因為拍戲的事一誤再誤,說不定父母生前能夠與致唯團聚,如今兩兄弟也不會落個這樣的遺憾。
古萬豪乾咳了一聲,「尹家真是流年不利,妹妹和妹夫相繼過世,報章雜誌天天胡寫八寫,搞出N個版本,真是莫名其妙。」
「就是啊。致宣哪,這個致唯又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都不曉得有這回事呢?弟弟可不能胡亂認啊,這可關係到幾億財產問題。」三舅婆急著插口道,「你爹地生前做點生意也不容易,可不能隨隨便便胡亂交到人家手上。」
「我懷疑這遺囑立的就有問題,為什麼公司53%的股份全部在寶寶頭上?她一個小孩子要這麼多股份幹什麼?這不是鬧笑話嗎?尹氏財團由一個小娃娃帶領,說出去誰會信啊?」三舅婆的兒子:奶油包頭也跳出來發言,慷慨激昂的說道,「大哥生前也說過,他的財產會很公正的分派,只要是為公司出過力的,就有權利得到應得的一份。」
「就是啊,阿德說的對啊,妹夫跟我們說的這些話,如今句句在耳,我也不得不懷疑這遺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了,為什麼這個小痞子也能分到30%的遺產?啊,五個億啊,不是一筆小數目呀。致宣那是沒話說的,又是長子,又是公司的總經理,年輕有為,那他憑什麼呀,也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居然就來分家產?寶寶就更離譜了,除了五個億,還有價值53%的公司股份,啊喲,那淺水灣那座價值三個多億的大宅又怎麼分呢?」古萬豪太太抖著手指慫恿著一幫親戚,「你們說,妹夫在世的時候,是不是對我們說過,會善待我們這群公司元老的,我老公為尹家做牛做馬苦幹了幾十年,結果得到什麼?就留給我們10%的遺產,起碼也有七、八個人一起分,平攤下來每個人也就兩千萬左右,這算什麼嘛,太不公平了。」
「就是,我也覺得這遺囑太有問題了。」
「致宣哪,三舅婆是老人了,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都多,要說啊,防人之心不可無,你看看這小子,長得賊眉鼠眼的,哪點跟你像啊,半路認親,還不是衝著錢來的?」三舅婆揮了揮手,「致宣啊,你要把事情搞搞清楚啊,東西出去了,可就收不回來了。」
「就是,我看,有必要去做個DNA測試。」
「你們都少說兩句好不好?」致宣忍著怒,盡量用平靜的語調說道。
「致宣,我也是替你們尹家不值,諾,尹家現在除了你,就只有靠我們萬豪跟東勝了,靠外人當然是信不過的啦。」古太太嘰裡呱啦的說道,「你也看到了,以前萬豪和東勝在美國那邊把自己創立的公司搞的有多好,當時是你爸媽親自去美國,把我們一家人請回來的。如今,你父母走了,我們也很難過,你雖然能幹,可畢竟只有兩隻手,寶寶小不懂事,難道你沒判斷力嗎?你真的要把尹家的財產交給一個素未謀面的外人?」
「媽,少說兩句吧,媽。」古東勝推了推黑框眼鏡,木吶的說道。
「喂,你這話什麼意思啊?你的意思是說除了你們,我們就是外人了,啊?」三舅婆的兒子奶油包頭跳了起來破口大罵,「怎麼?這麼多年來,我們郭家沒為尹家出過一份力嗎?啊?哦,公司不景氣的時候,你們都在哪裡啊?公司需要資金周轉,你們有沒有拿出來啊?現在公司上了軌道,每天日進斗金了,你們就想著回來分杯粥了,啊?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們那個美國的公司啊,經營不善,是快倒閉啦,大哥夫婦才去那邊把你們請回來的,他們是看你們可憐,怕你們餓死街頭,給你們台階下,你們居然還有臉提當年的事?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啦,你們家東勝是那個做生意的料嗎?財團交到他手裡啊,還不被敗光啦?」
「你說什麼啊?」古太太楊萍狗急跳牆的怒罵。
「什麼什麼啊?」奶油包頭兩手叉腰對著楊萍瞪起了眼。
「你們罵夠了沒有啊?」寶寶哭叫著直跺腳,「我爹地媽咪屍骨未寒哪,你們就在這裡想著要怎麼搶家產了?你們還是不是人哪?」
古萬豪滿臉堆著笑,推開抖身氣得翹到一邊的老婆,「寶寶,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明白。」
「我很明白啊。」寶寶哭著嚷道,「你們通通都不是好人啊,你們一個個都想著要分我爹地媽咪的財產,你們自己去照照鏡子,你們每一張臉都好醜啊!」
「乖,乖,不氣不氣……乖……」致宣心疼的拍拍寶寶的背。
「喂,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哪?」楊萍更火了。
「媽,好了好了媽。」郭東勝急忙拉住發飆的母親。
「都不要再說了。」致宣冷凝的掃了大家一眼,「公司的事,以後由我全權處理,爹地媽咪的遺產分配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你們要不信的話,可以找律師咨詢。另外,致唯就是我弟弟,嫡嫡親親的弟弟,不用DNA,我們身上流的是同樣的血,這一點,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清楚。以後,他說的話,就代表我的意思。」
「致宣。」楊萍大驚失色的叫道,「你是不是糊塗啦,你要讓妹夫妹妹在天難安嗎?啊?你的意思是不是還要帶這個小野種進公司來?啊?」
「致唯和我都有媽咪10%的股權,我當然要他進公司,這有什麼不對嗎?舅媽,麻煩你注意你的口氣。」
「這算什麼,啊?你要把這個小野種弄進公司來?憑什麼,啊?我反對。」古萬豪、奶油包頭一干人全部持反對意見。
「哥,算了。」唐澈對他搖了搖頭。
「而且淺水灣那套宅子也不該有他的份。」
「對,那五個億也該交出來。」
「對。」
「滾!你們通通都滾!」寶寶甩著手使出吃奶的勁歇斯底里的尖吼道,「我才是財團最大的股東!你們再敢說一句屁話,我就讓你們通通滾出公司!淺水灣的房子是爹地留給我們的!沒有你們的份,所以你們想了也是白想!我現在就命令你們通通滾!遲一秒滾,就等著接受公司發出的裁員信!滾哪!!」
寶寶一口氣走岔,眼前再度一黑,氣暈了過去。
「寶寶……寶寶……」致宣驚慌失措的抱著她不迭聲的叫喚。
「寶寶。」唐澈一手握住寶寶的手,憤而轉身,「現在你們都滿意了?本來我決定不想爭的,可是你看看你們那副嘴臉,我怎麼放心讓我哥一個人獨自面對你們這一票豺狼虎豹?所以從這一刻開始,我鄭重的告訴你們,我,尹致唯,將會協助我哥哥尹致宣,共同管理公司事務。雖然,我以前沒學過企業管理,不過你們放心,憑我的聰明才智,一年,不用一年,我就可以做出成績來,讓你們每一個人歎為觀止。還有,要做DNA是不是?可以!一周後,我給你們DNA鑒定報告,叫你們輸得心服口服,心甘情願叫我一聲尹先生。」
「致唯。」致宣激動的抬起頭,盯著他的弟弟,欣喜地一笑。
「哥我們走。」致唯抓起致宣的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致宣走了數步,忽然轉頭向他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致唯,我還想聽你叫我哥。」
「有病你。」致唯翻翻白眼,別過頭,悶悶的叫了一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