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光看了一眼,笑著對季涼若道:「王妃上來照顧四弟吧!」
「是。」季涼若在瑞雪的攙扶下起身,二人一起過去將秦雲遙挪下輪椅。他坐好後,季涼若也在旁邊跪坐下來。
旁邊的尹初信一直看著他們,下巴微微揚了揚,有些隱忍的感覺。
季涼若一見,就發現這位置有些詭異了。雖然桌子不是平著的,但尹初信和秦雲遙卻是挨著的,一不小心只怕還會碰到對方的手。而秦雲光面朝這邊,也能夠完全看到自己……
她垂著頭,手在桌下整理著自己的裙子。秦雲遙的手伸過來,將她輕輕握住。她心中一暖,覺得此生足矣。
秦雲光見秦雲薇在哭,問是怎麼回事。太后說:「聽到要嫁那麼遠,當然捨不得。」
秦雲遙抬起頭:「剛剛聽皇兄說了,卻忘了問是要嫁誰。」
「是姜國太子。」秦雲光說,「姜國會在兩國交界的鳳凰山下迎接。」
季涼若悄悄在秦雲遙手心裡劃了「時間」二字,秦雲遙問:「不知母后和皇兄決定了何日為良辰吉日,能否等得到雲遙歸來?」
「若雲陽今日就擒了叛賊,定然能等到的。」秦雲光舉著酒杯,「時間就定在一個月後,朕擬定三千兵馬護送,選宮人一百、各種能工巧匠三百陪嫁。」
秦雲遙握著季涼若的手變緊,她能感覺到他的憤怒。
「一月這麼快……」他聲音從齒縫間發出。
「這是姜國的意思,朕不好延遲,否則他們可能認為我們誠意不足。」他端起酒,對秦雲薇道,「五皇妹,為了兩國和平、百姓安定,皇兄敬你!」
秦雲薇微微一驚,接過捧書端來的酒杯:「皇兄言重,臣妹身為公主,為國家百姓,這是臣妹應該做的!」說畢,她一飲而盡。
尹初信道:「皇妹功在社稷,實在女中豪傑、萬中無一,一定流芳千古,為百姓愛戴、後人景仰。本宮有孕在身,不便飲酒,以茶敬之!」她端起茶,先乾為敬。
秦雲薇不得不再喝了一杯酒。喝完後,她讓宮女再斟了一杯,對秦雲遙道:「四哥,母后特許我接下來的日子住在宮中陪著母親,宴後就不隨你回王府了。這裡敬你一杯,感謝你多日來的照顧……」
秦雲遙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怕她逃了嗎?居然想將她軟禁在宮中!他氣得身子都在發顫,握著季涼若的手不自覺使了力。季涼若痛得低呼一聲,感覺骨頭都要碎了。
他一聽,怕太后和秦雲光看出他們有情,桌下的手鬆開她的手,猛地往上一揮,整張矮桌都被掀翻在地。季涼若被他手臂一撞,朝旁邊跌去,額頭準確無誤地撞上定饒公主的桌角,正好撞在眉骨上方,差一點就撞到眼睛了。
「啊——」她痛叫一聲,趴在地上,伸手將那半邊臉都摀住,「我的眼睛……」
雖沒撞到眼上,但那半邊臉都痛到筋骨裡,她直覺是眼睛受了傷。
她將桌子撞移了一些位置,桌上的東西灑了定饒公主一身,定饒公主朝後跌倒,腿一伸,將自己的桌子和旁邊周襲月母女的桌子都踢倒了。
「涼若……」秦雲遙倒抽一口氣,但他是個「殘廢」,不能妄動,只得瞪大眼睛乾著急。早知如此,讓太后和秦雲光發現他們已經相愛又如何?反正都被懷疑了不是!
「涼若!」秦雲光騰地站起,又驚又急地叫了一聲,比他那隱忍的一聲大,生生蓋過了他。
尹初信坐在中間,兩邊都聽見了,頓時妒火中燒。她從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心中想著另一個人,有時候覺得他有心事,又不像是國家大事,完全想不明白。直到看到岑附美,她才恍然大悟!
她以為她可以忍,反正她是皇后,反正她也有孩子了,反正那個女人已經嫁給別人了……雖然她嫁的是她心中的男人,但是,她動搖不了她的地位……
但是!秦雲光,你怎能如此明目張膽!你怎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忘記我的存在!
秦雲光急急跑下去,她一咬牙,裝作被他撞到,「啊」地一聲驚叫,往旁邊撲去。撲過去才發現那裡是秦雲遙,她心中一笑,直接撞到他身上,然後一手捉住他的衣袖,一手按住自己肚子上,痛苦地道:「我的肚子……好痛……」
「天啦!皇后娘娘——」定饒公主大叫。
大殿裡頓時亂作一團,一些人去扶尹初信,一些人去扶季涼若,鬧哄哄地不可開交。
太后站起來,急急忙忙指揮:「都扶到青鸞宮去,去把太醫全部找來!快!」看到皇后臉色痛苦,她急得不行。
大家一聽,飛快行動。瑞雪跟著季涼若走,想到秦雲遙,隨手抓了兩個宮女:「把四王爺扶上椅子,推過去找我們!」
兩個宮女嚇一跳,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秦雲遙,想到他剛剛那不搭理人的樣子,有些為難。但大家都走了,也沒辦法,只能照辦。這次秦雲遙倒是配合,她們沒費什麼力,三兩下將他弄上輪椅,然後推他去青鸞宮。
季涼若躺在青鸞宮的偏殿,他到的時候,只有秦雲薇、瑞雪和兩三個宮女圍在床前。他以為太醫還沒來,問瑞雪:「怎麼樣?」
「不是撞到眼睛。」瑞雪說,「在額頭,已經腫了——太醫呢?」
她問旁邊的宮女,「不是已經來了嗎?」
「都去皇嫂那裡了!」秦雲薇心有不滿,「她懷著龍種,誰敢不在乎?」也是因為這樣,沒人敢不去那邊關心。
門外傳來腳步聲,來的居然是展容。是了,她已是周家媳婦,隨周襲月母女一起來的,席上就坐在右邊第三桌。她身後跟著一個太醫,大家馬上讓那太醫給季涼若診治。
「我回去了。」展容道,「那邊亂糟糟的,我來的時候沒人發現。萬一一會兒襲月發現了,一定問東問西,我不知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