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攸舞 宿命的糾纏 回憶的終結
    微莎放下提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休息:「後天我的表演節目就要開展了,你不能遲到了。」

    「好。」姚閣和微莎互相對著笑了笑。微莎望去姚閣溫和、帥氣的笑容,想:這會是她的白馬王子嗎?不管是不是,微莎都已經被他迷住了。被姚閣的一舉一動深深地迷住。她的心正一點點被姚閣的迷人笑容吸引過去,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彼此牽動著距離不遠的心跳。

    姚閣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給微莎看著,微莎純潔如天使,他感覺到她就是一隻觸手可及的小綿羊,需要加以照顧。他又想起了攸舞,現在想起攸舞的他心裡頓時豁然開朗。其實姚閣對攸舞的那種奇妙的感覺只是出於一種好奇心罷了,他以前一直說不清那種感覺,而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因為攸舞是個不尋常的女孩,恍如一點近在眼前的夜空上的星星,當你忍不住好奇心伸手要去抓它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只是地球上的一粒沙子,地球又是銀河的一粒塵土,因為距離的遙遠,他們之間的空氣也變成了神秘的面紗,為攸舞的存在掛上一層朦朧的美。他想看清一切,所以才會想去撕開那層朦朧的紗布,然後去研磨她的秘密。

    原來攸舞自始至終都是自己崇拜的對象。她的文筆揮灑得淋漓盡致,她的每一篇文章、小說、雜誌中的每一段話,甚至可以縮小到每一個字,都能將別人肚子裡的蛔蟲溫柔喚醒,再跟著她的文字深一句淺一句、深一下淺一下地敲擊主人的心臟,這是多麼地神聖啊。

    而微莎,才是讓自己動真情的第一個女孩。

    三個女孩——一個並不花心的男孩,在三個美人胚子中遊走、徘徊,繞了好多路,他終於遇上了微莎。

    三天後。

    台上提琴表演的前序工作正在準備,台下就已坐滿觀眾了。同刻,攸林打通了媽媽的手機。媽媽應該還在上班,攸林想。蘇雯拿起話筒夾在自己的左肩與左耳朵中間:「喂,你好。」

    「媽。」攸林委屈地喚了一聲,蘇雯聽得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攸林呦,你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虛弱呢?」

    「沒有,媽,我想你了。」

    蘇雯頓時樂得跟花似的:「想我啦?想我就回來看我啊。」攸林一口答應,「好,我明天就定機票回去。」「……」攸林掛斷電話。蘇雯則是極其開心,好幾天沒見到女兒了,現在攸林突然說要回來,害得蘇雯連工作的心情都沒有。她索性把桌上的稿件往一邊移去,眼裡少了繁瑣的事情,心裡自然惦記起明天要做什麼菜給攸林吃。

    攸林打開電視,舒服地靠在柔軟的沙發上,聽說今天是維諾菲·微莎演出的日子,一向對音樂愛好的她隱隱有了一種期待。早就聽說新加坡最具才藝的兩姐妹了,一是舞,一是維諾菲·微莎。舞她是見過了,還認了自己做妹妹,可另一個才藝女子,她還真想目睹一下芳容,雖然攸林對同性沒意思。

    廣告過後,鏡頭切換到開幕現場進行直播,觀眾的心血頓時澎湃起來,心裡為微莎的出場定下倒計時。

    只見一個身著白色長袖上衣,緊身牛仔褲的年輕女生走出來,她帶了一把提琴出現在鏡頭上,攝像者把焦距調得更近了一些。攸林終於看清楚了,原來轟動樂壇的人竟是這個才剛二十出頭的女子。

    微莎的提琴還未拉出,不知從何處已傳來幽幽的鋼琴樂。彈奏者彈地是如此動聽,深深地把攸林給陶醉了,她長這麼大見過能彈出如此動聽的音樂的人也只有姚閣了,那麼,這裡的演奏者會是誰?冥冥中,一種不詳的預兆讓攸林有點緊張。

    鏡頭緩緩地在微莎身上切換好幾個角度。《木偶的死亡舞步》被兩種樂器演繹得惟妙惟肖。後來,鏡頭切換在一個青年男子的身上,正被熏陶得癡迷的攸林突然一怔,她的瞳孔以別人捕捉不到的速度迅降黯淡。

    攸林的直覺沒有錯。女生的第六感,你為何總要在錯誤的時間犯錯誤的正確呢?

    窗外又下起一場回憶的雨,攸林在心裡對著雨說:姚閣,你忘了嗎?你曾經跟我承諾過的,除了我,你不會為別的女孩彈琴的……攸林還傻傻地相信了他。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戲子無情,煙花一地。

    攸林閉上眼睛,電視裡的旋律還在一遍一遍地重複,她記得這個音樂,她再熟悉不過了。《木偶的死亡舞步》——一個殘花女人在接近油枯年華的時候,點亮室燈,看著她當年為自己捏造的冷血木偶,在鐵絲的束縛下,舞動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曲樂的終結。攸林伸出了手,讓雨滴肆意拍打,感受著冰的氣息,慢慢滋潤白皙的皮膚,蔓延上心頭,讓冰冷緩緩地浸沒身上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每一組神經,慢慢地,麻痺。

    曲樂的終結,亦是那枯燈女人的生命的終結,亦是攸林的回憶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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