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都市,霓虹迷離。大約是晚上七點左右時間,姚閣走在熱鬧的小街中,腦海裡不斷地回憶今天與爸爸的那一段對話。相遇就在一刻。他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一條偏僻的小路裡,兩旁沒有一個人,道路還可以看清。就算走失,也無所謂迷路不迷路。他一步步踏來,踏上一絲悲傷的、輕靜的、悅耳的旋律,這旋律,正被某只小提琴演奏著。
走近了,他還聽到海浪打擊海灘的滾動聲音。他從游神世界裡走出來驀然抬頭一看,原來是海灘,這片海,好熟悉。墓姚閣頓時一驚:這不是他遇見舞的地方嗎?兩度來這裡都是靠游神來的,這真的很讓人費解,這裡到底有什麼魔力?一時沒有想那麼多,前方飄渺的提琴曲正引著他一步步拔腿靠近。灘邊的人兒,用她高瘦的背影面向世界,她另一面的神秘則留給了大海。她拉奏的曲子似乎就是為了悲傷而存在。
太近了。姚閣按耐不住的雙腿終於停下,他的心跳加速,甚至胸膛也在收縮起伏。這曲子,不是上次在電視裡聽到的麼?叫《野櫻戀》,多美的名字啊。
姚閣所有的不快都被這首曲子給吞噬了,《野櫻戀》彷彿就是一個悲傷的極點,所有人的痛苦在它面前,都是卑微的,他那點痛苦,比起她的悲傷又算得了什麼?她擁有著音樂的靈魂,她是一個被音樂眷顧的聖女。
微莎戀戀不捨地拉完最後一個音符,長長的拖音餘音未斷。沒有人來陪她伴奏,她一個人拉提琴習慣了,也就自然偏於寂寞,姚閣想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她的琴技,他只能默默的呆住,在心裡為之歎服。
微莎吹夠冷冷的海風,寒意滲進柔滑的肌膚,她轉身就要走,卻碰上了姚閣:「你是。」
好美,夜色下的微莎真的好美,姚閣忘記了呼吸:「我……我是……你的粉絲。」
「呵呵。」微莎確實被姚閣逗笑了,「我的粉絲?好吧,那你是第一個在家遇到我的粉絲,你很幸運哦。」
姚閣開始介紹自己:「嗯,我叫墓姚閣,我是個特別的粉絲,你要記住我的名字。」微莎打量著問,「怎麼個特別?」姚閣不語,微莎繼續說,「我想知道你的特別,要不然我真的會忘記你的。」姚閣還是沒有回答微莎的話,而是穩重地問了一句,「能跟我去一個地方嗎?」
「去哪裡?」微莎茫然。
姚閣又是沒有回答微莎,他只是叫微莎把提琴帶上。
微莎帶路將姚閣帶出海灣的範圍,就跟著姚閣上路了。姚閣領著微莎來到一家鋼琴店停下,微莎的腦中充滿了霧水:「來這裡,幹嘛?」微莎衣著白色連衣裙,肩上背著高貴簡潔的白色小提琴出現在眾人面前。
姚閣說:「謝謝你的提琴讓我找回音樂的感覺,找回鋼琴的創作細胞。啊,我感覺這細胞快要爆裂了,如果不彈琴抵制它的話,我會難受死的。」
「這麼嚴重?」
姚閣對上微莎的雙眸,笑了笑,令微莎震驚的是,原來姚閣是這麼個美男子,他眼裡煥發的氣質,笑容,談吐,竟這麼像扎朗。姚閣找到一個音質還算不錯的木鋼琴並在前面坐下,他掀起琴蓋,潔淨的黑白88鍵互相參雜:「《野櫻戀》,我們開始。」
姚閣右手依次彈奏降B調的高音區do、中音區mi、re、mi,加上左手從低到高的重複配音,開了一個簡潔有力、穩定延長、顯出無限悲緒的漂亮開頭。微莎小小地感動了,她閉上眼,輕輕扣上琴弦,重複著姚閣的開頭——降B調高音區do,中音區mi、re、mi。mi、mi……
這是音樂的殿堂。盡情揮灑吧,姚閣告訴自己,在腦海的深處似乎有一股熱流在衝撞一個開頭。指尖愈彈有力,那股熱流就越想爆發,姚閣努力壓制住,他告訴自己,他正在作一首悲傷的曲譜,不能快,要緩。
微莎似乎看出了姚閣的急促,她也會偶爾碰上這種情況,這感覺她已經有切身的體會,她換拉了別的曲子,強烈的,快的,亂拉一通就是了。
姚閣釋放完長期的壓抑後,覺得眼前的事物都煥然一新了,一切都是如此舒暢。
「真了不起,你的確很特別。」
「呵呵。」姚閣蓋上琴蓋。
「墓、姚、閣。」
「你的記憶應該能容納得下我吧。」
「一定。」微莎堅定地回答,「而且可能會一直記得。」微莎露出純真的笑容,她多年來一直被封閉在山的裡面,人世的爾虞我詐、爭權奪勢,她都不曾經歷,所以在這種女孩的眼裡流露出來的神色永遠是純潔單純的。
姚閣勾了勾嘴角:「提琴和鋼琴本來就是完美的一對搭檔,以後要是創作孤獨了,可以來找我,我在新靈畫校,我會很歡迎你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