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傾城 第5卷 二二零、大結局(喜劇式加番外)
    馬伕見了寧初婉和方秋音,笑道,「是寧婦人和寧姑娘嗎?上車吧。」

    寧初婉和方秋音猶豫片刻,便上了馬車,馬伕立刻吆喝一聲,快馬加鞭向躍龍台駛去了。

    ……

    江遠冽坐在窗前,喝著茶看著院外下人們張羅喜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輕笑。

    這時,一隻信鴿倏然扑打著翅膀飛過來,落在了窗台上,看著江遠冽「咕咕」叫起來。江遠冽眉頭輕輕一蹙,他自己的信鴿他都認識,這不是他的信鴿,一般而言,也只有他自己的信鴿才會帶著信直接飛到他書房來。

    江遠冽疑惑的在信鴿腿上取下那張字條,打開了,便望見上面一行小字:

    江遠冽,來躍龍台,我們做個了斷吧

    ——寧天成。

    寧天成!江遠冽眼眸驟冷,沉浸了許久的仇恨,一瞬間被點燃了。他,應該是躲著他才對的,怎麼,竟然主動想要跟他做個了斷?江遠冽眸已狹長,仔細盯著那兩行字看了片刻,沒錯,這就是他的字跡!

    那,他一定是知道明天就是我和寧初婉成婚的日子了,所以,你才會選擇今天出現,想要阻止他和她成婚,他,約他在躍龍台見,一定是設下了陷阱。

    是!這件事,也該有個了斷了,就算有天大的陷阱,他也要闖一闖!

    江遠冽將字條塞進衣袋,握緊了拳頭,轉身出門,叫了幻影、蝴蝶和冬霜,騎馬出了王府。

    幻影、蝴蝶和冬霜是他最得意的手下,都能以一當百,通常有重要的事情,他只要派他們一人出馬就能解決,而今,他帶上他們三個,就算龍潭虎穴也敢去闖。

    ……

    躍龍台

    寧天成正在小樹林裡中生火做飯,就聽到了忽然而來的馬蹄聲,心登時一冷,他轉身便朝樹林深處跑去。

    「王爺,樹林裡有煙,好像有人在。」幻影指著不遠處小林說。

    「嗯,去看看。」江遠冽冷聲說。

    四個人下馬,把馬拴在樹林外,如影般向樹林深處飄去,不多時,同時停在那堆還在燃燒的火旁。

    「王爺,火還燃著,人應該跑不遠。」蝴蝶觀察著周圍的動靜說道。

    冬霜則面無表情的低下頭,仔細尋找著什麼,片刻後,忽然指著東邊,說,「他向這個方向跑了。」

    江遠冽面色陰鷙,「追!」說著,已經飛快的追去。

    寧天成吃力的跑著,跑著,回頭一看,突然看到四條人影遠遠的追來了。他的腦袋裡「嗡」的一聲響,拚命的向前跑去。

    可是,突然,他停住了,前面,竟然是一處斷崖。寧天成「呼呼」喘著粗氣,無助的站在懸崖邊,轉身,看著越追越近的四個人。

    躍龍台有十八處斷崖,深不見底,傳說,只有龍才能躍的過去,躍龍台也因此得名。

    休矣,休矣,逃了三年,今天,終於還是逃不過了,寧天成昏花的眼眸,更加黯淡了,望著冷冷襲來的四個人,無助的伸手說,「你們別過來,如果再靠近一步,我就……」寧天成的話突然停住了,就怎麼樣?跳下去嗎?他們就是要他死吧,他,竟用死來威脅,太可笑了。

    卻不想,江遠冽忽然擺手,幻影、冬霜和蝴蝶都停了下來。

    「寧天成。」江遠冽忽然開了口,每個字,都透著蝕骨的恨意,「你害死蝶兒,這三年,你悔恨過嗎?」他咬著牙,字字如刀般,劃過傷痛的心。

    寧天成!這三個字,給過了他多少痛,而,這張老臉,他又多少次在夢裡,狠狠的撕碎!

    「我,悔恨過。」寧天成黯然說,自從騎馬撞死蝶兒逃走後,他就沒有一天不在悔恨,他不是故意,但,他卻不該逃走,如果,那時他停下來,立刻送她去看大夫的話,她也許不會死。只是,他掛念妻子,掛念兒女,那時,抱了能躲過的僥倖心理。

    「一失足成千古恨,江遠冽,害人就該償命,你動手吧。」這三年,他日夜擔驚受怕,苟且偷生,哪有什麼樂趣可言?只是,貪生怕死,是人之本性,此時,既然是躲不過了,那就,這樣了結了吧。寧天成緩緩閉上眼睛,面色已經坦然。

    江遠冽瞇著狹長的眼眸看著寧天成,這張老臉,這張和初婉有幾分相似的臉,目光瞬息萬變。

    終於,他在背後取下那張弓,取下一支箭,搭在弓上,拉滿了弓,目光憂鬱,「寧天成,這三年的仇,我射你三箭,三箭過後,你我前仇舊恨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如果三箭過後,你還不死,我要你去蝶兒的墳上為她道歉,你同意嗎?」

    他答應過寧初婉,不殺她爹爹,但,那仇恨,終究還是要報的,就三箭,他不會射他要害,那麼,他對得起寧初婉,也算對得起蝶兒。

    「好,我同意。」寧天成點點頭,若是射中要害,只需一箭,他就會死掉了吧。

    「現在,我射第一箭。」江遠冽面色冰冷,標準他左肩,「嗖」的一箭,射中寧天成肩頭。

    「啊。」寧天成痛叫一聲,疑惑的看著江遠冽,他這樣恨他,也許,他是想先讓他吃夠了苦頭,才會殺他吧。

    「現在,我第二箭。」江遠冽彎弓搭箭,對準江遠冽的右肩,還沒放箭,就見一支羽箭在一旁山頭的樹林中飛出來,疾速射向寧天成,正射中他心口。

    這一瞬間,江遠冽的腦海裡,完全空白了。時間彷彿慢了許多節拍,幻影和蝴蝶飛身向山頭樹林追去,寧天成在他眼前緩緩的,緩緩的向後倒下去,然後,墜入山崖。

    「天成!」

    「爹……」

    兩聲絕望的嘶喊,驟然在江遠冽耳邊響起。如兩聲巨雷一般,在江遠冽耳邊炸開了,驟然,他感覺到無盡的恐懼,萬念俱灰,彷彿感覺,一切,全完了。

    「咚、咚、咚……」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樣沉重。

    「啪!」江遠冽的手顫動了,弓箭無力的落在腳邊,然後,他眼睜睜看著方秋音和寧初婉在他身邊跑過去,跑向斷崖邊。擦肩而過的那一瞬,他彷彿看到,寧初婉眼中對他無盡的恨意。

    「天成,天成……」方秋音哭喊著跑到懸崖邊,卻沒有停步,猛的摔入斷崖中去了。

    寧初婉眼睜睜看著方秋音摔下去,驟然失了魂,「娘……娘……」撕裂般的哭喊聲,震動了整個躍龍谷。

    也撕裂了他的心。

    寧初婉痛徹的望著這個雲霧繚繞的斷崖,怎麼喊,都覺無力。忽然,她眼前一黑,俯身,就向懸崖中栽下去,這是,一隻有力的手,卻拉住了她胳膊,向後用力,將她從懸崖邊拉著後退了幾步。

    她頹然轉身,望見江遠冽的臉,忽然抬起頭,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啪!」的一聲響,江遠冽的臉,頓時紅了。

    「江遠冽,為什麼騙我,為什麼?」寧初婉嘶吼著,馬伕將馬車停在了山下,她和母親找到了這裡,看到的,卻是寧天成跌入山崖的那一幕,而,江遠冽,正彎弓搭箭,正對著寧天成。

    這一切,都明瞭了。

    「初婉,你聽我解釋,並不是我殺的他。」江遠冽好像完全不知道痛,急切的想解釋什麼。

    「呵呵呵……江遠冽,我都親眼看到了,你還想騙我什麼?」她笑,眼淚如火一般燒著臉頰。她還以為,他真的變了,她還以為,她的一家終於可以團聚了,想不到……她恨這個男人。

    「初婉,你聽我說……」江遠冽完全慌了神。

    「放開我!」寧初婉用力的掰著他的手,可,他就是緊緊抓著不放。

    「冬霜,你說話啊,你說,殺寧天成的是不是我?」江遠冽驚恐的看向冬霜。

    冬霜走進了,輕聲勸道,「寧姑娘,王爺的為人你也知道,他做過的事一定不會不承認的,寧姑娘,是有人在陷害王爺。」看著江遠冽紅腫的臉,和失魂落魄的恐懼模樣,她的心,很痛。

    「你們是一夥的,到了這一步,你們還騙我幹什麼?江遠冽,我爹我娘都已經被你害死了,你現在大可以殺了我,請你,別再碰我!」她用力的甩著手,想掙脫他。

    江遠冽痛苦的蹙起眉,終於還是放開了手,「你,不要尋短見,這件事,會水落石出的。」

    水落石出,水落石出!寧初婉忽然感到好諷刺,終於,顫抖著轉身,嘶啞的聲音,冷而堅決,「我不會尋短見!」她會堅強的活著,報仇!

    「初婉……」江遠冽還想說什麼,可是,無盡的悲傷潮水般湧來,壓的他,喘息都覺困難。此情此景,他亦沒有勇氣再對他說一句話。她孱弱的背影,在風中越去越遠,而他,無力的伸出手,想要挽留,卻感覺,一切都完了。

    她臨走時,眼中的恨,那樣濃烈,那樣純粹,令他徹底的心碎了。

    「王爺,我們回王府吧。」冬霜小聲勸道。

    江遠冽無力的搖搖頭,顫抖的指著寧初婉遠逝的影,「冬霜,你去保護她。」

    冬霜關切的看著江遠冽,「可是,王爺你……」

    「去吧。」江遠冽無神的聲音,彷如歎息。

    「是,王爺。」

    冬霜終於去了,江遠冽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竟然蓄滿了水汽,緩緩的,他走到斷崖邊,向下望去,他,一定要去下面看看的。

    ……

    三天後,王府

    江遠冽半倚在檀木椅子上,無神的看著房門失神。那天,冬霜回來後,告訴他,寧初婉去了風雨樓,之後,他便再也沒有過她的消息。

    她,該是去找葉翎楓了吧。可是,他一直在等她,就這樣,每天坐在書房中,希望他們的誤會,能夠盡快解除。

    「叩、叩、叩……」敲門聲倏然響起。

    「進。」他隨口說道。

    「吱呀。」門打開了,寧初婉的臉便映入他眼中。

    江遠冽猛的在椅子上坐起來,眼前一亮,「初婉。」

    「王爺。」寧初婉面無表情的說,輕步向江遠冽走近了。

    「我知道,你會回來的,初婉,我就知道,你相信我。」他情不自禁的走過去,與寧初婉面對面站著,眼中欣喜,不禁流露出來。

    「是的,我當然會回來的。」寧初婉漠然說著,不動聲色的,握緊了袖子裡藏著的匕首。

    「王爺。」寧初婉忽然抬起頭,看向江遠冽。

    「嗯?」江遠冽低下頭,疑惑的看著寧初婉的清澈的眼眸,她,還是那樣沉靜,難道,她已經知道真相了嗎?他竟然無法在她眼中找到一點仇恨。

    「嗯!」劇烈的疼痛突然襲來,江遠冽的眉頭狠狠的凝在一起,驚異的看著寧初婉,然後,忽然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會回來報仇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說完,他的身子便緩緩的委頓在地,腹部,插著那把寧初婉袖中藏著的匕首,微笑看著寧初婉,眼中竟然沒有一絲抱怨。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躲?」她是來殺他的,可是,沒想到這樣輕易就得手。聽說,被刺中那個部位的人,會受盡了痛苦,然後慢慢死去,那麼,她的仇,也都報了吧,可是,看到他眼中的包容與釋懷,她忽然感覺,自己錯了,她的眼眸,顫動了。

    是,她恨他,可是,想到他即將死去,她突然好難過,好難過。一種被她封存了許久的感情,這一刻,忽然湧現出來,她俯身,第一次主動靠近他身邊,眼眸,倏然潮濕了。

    江遠冽勾唇輕笑,「因為,我愛你啊。」

    因為,我愛你……寧初婉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原來,他真的是愛她的,原來,她一直在等他這一句,可是,為什麼,他的愛,她從來看不出來?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江遠冽,為什麼,要這樣壓抑自己?為什麼?或許,這句話,你早點說,結局,就不會是這樣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哽咽著問。

    他伸手,輕輕捧住她的臉,目光誠摯,「三年前,就開始愛了。可是,那時候,我不能……你呢?你愛過我嗎?」

    寧初婉的眼淚越流越凶,終於,在嗓子裡哽咽出一個字,「愛。」

    也是在三年前開始吧,兩個人,因為仇恨相遇,卻不知不覺的愛上了對方,然而,那樣的仇恨,注定了,他們不敢面對彼此的愛。現在,是時候面對了,因為,他即將死去,而她,來之前,也沒有打算活著離開。

    「呵呵……」他欣慰的笑了,「如果能回到三年前,我真想拋下那些仇恨,好好的疼你愛你,讓你當我一輩子的王妃,不過,用我此生,換到你一句真心,也好,也好……」

    他的聲音漸漸微弱了,卻還是那般好聽。

    「也好……也好……」寧初婉流著淚喃喃重複著,這一刻,心已變得無比明瞭,原來,一直以來,她不肯接受謝子言和葉翎楓的愛,真正的原因,竟然是她心裡,一直藏著他,這個,她恨的男人。

    恨有多濃,愛便有多深。只是,愛被恨遮著,他們,都不敢正視。可如今,當她的匕首,刺入他的體內,當一切的恨,煙消雲散,那濃烈的愛,便變得無比分明。

    「婉,那天在躍龍谷,你走後,我去了崖下,你娘摔進了河邊的淤泥裡,受了重傷,並沒有死。那天,我只是想射寧天成三箭,並沒有打算殺他,是江天正躲在暗中殺死了他,要陷害我……幻影和蝴蝶,已經抓住他了……」江遠冽說著,聲音已經開始斷續。

    「遠洌,我知道了,是我誤會了你,我該信你的……嗚……我該信你的,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嗚嗚……」她抱住江遠冽漸漸沒有溫度的身子,悔恨的淚水絕了提。

    她早就知道,他會說到做到,她明明知道他的為人,可是,她從來沒有信過他。

    「婉,我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恐怕……恐怕是說不清了……」他還有有太多的不甘,太多的遺憾,他還沒有娶她過門,讓她當他真正的王妃。只是,臨死之前,能知道,原來她也愛著他,也是好的。

    他要死了吧,被她,親手殺死!那麼,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寧初婉眼眸一凝,下定了決心。

    伸左手撫摸著江遠冽蒼白的臉,寧初婉堅定說,「遠洌,我陪你!」說著,右手已經在江遠冽腹部取出匕首,一刀便向心口刺下去。

    「吭」,一道寒光打在匕首上,將匕首在寧初婉手中震飛出去。

    白影一閃,葉翎楓已站在寧初婉和江遠冽身邊,淡淡的說,「其實,他的傷,還有救。」今天,寧初婉一人離開風雨樓,他放心不下,暗中跟了來,以他的武功,遁入王府,也沒有人察覺到。方纔,他一直伏在窗外,寧初婉和江遠冽的話,他都聽到了。

    原來,他們是彼此相愛的。原來,他們在一起,才會幸福。我愛的初婉,那,就讓我為你祝福吧,那就讓我,守候你一生一世,我會繼續等,等你來世。

    「翎楓,你救他!」寧初婉眼中驟然劃過一抹欣喜,上次她受了致命的傷就是他救活的,那麼,他一定也能救江遠冽的。

    「嗯。」葉翎楓點點頭,他說過,她的任何請求,他都會答應的,只要他能做到。

    ……

    江遠洌醒來時,寧初婉和方秋音正站在床榻邊。

    「初婉……」他不禁面露驚喜,這是陰間嗎?可是,周圍的佈置,明明就是這間房間,這間,寧初婉曾住過的房間。

    「你醒了。」寧初婉淺淺的笑笑。

    「嗯,我是在做夢嗎?」不然,怎麼看到她這樣對他笑?江遠洌掙扎著要坐起來,卻感覺到腹部劇烈的疼痛。

    痛的真切,江遠洌蹙蹙眉,旋即愜意的笑了,這不是夢,是真的,他還活著,寧初婉也還活著。

    「你先不要動,你的傷歇息幾日就會好了。」寧初婉關切的伸手,撫在他肩頭,輕輕將他摁在床榻上。

    「哦。」江遠洌順從的躺下,望見她關切神情,心裡暖暖的。

    方秋音愜意的笑笑,「遠洌啊,你醒了我就放心了,你和初婉單獨說說話吧,我出去透透氣。」

    「哦,好。」江遠洌尷尬的對方秋音笑笑,方秋音便走出門去。

    寧初婉和江遠洌四目相望,心意相通,同時撇了撇嘴。

    「是葉翎楓救了你。」寧初婉輕聲說。

    「哦。」江遠洌點點頭,看著寧初婉羞赧模樣,一時間,心緒如潮。她,終於不再疏遠他了,在她眼中,他能明顯的讀到那種對他的關切,能得她如此,再死一次,也值了。

    寧初婉看看江遠洌乾裂的嘴唇,忽然轉身就走。

    「你去哪裡?」他猛的在床上坐起來,一把拉住她的手,神情竟是那般驚恐。

    寧初婉回過頭來,笑道,「我只是去給你倒杯水,你先躺下吧。」

    江遠洌這才感覺到腹部的劇痛,蹙著眉躺了下去,他只是被她嚇怕了,生怕她再離他而去。

    寧初婉餵他喝水,他卻怔怔的看著她失神,她裝作未見,心裡卻暖洋洋的。她再也不用怕這個男人了,因為她知道,他是愛她的,那一刻,她看著他蒼白卻俊美無儔的臉,默默的想,放心吧,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婉,我們的婚事……」說了一半,他卻頓住,璀璨眸中,驟然晃過一抹驚恐。這樁婚事,本來就不是她情願的,他現在再問,她,是不是會拒絕她?

    寧初婉雙頰微紅,低聲說,「爹爹剛剛下葬,娘說,要我們過一陣子再舉行婚事。」

    「好。」江遠洌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抬手將寧初婉的小手緊緊握住,不再說話,卻是無聲勝有聲。

    寧初婉垂眸,心神,已蕩漾了。

    爹爹的屍體,寧初婉去看過了,他中了兩箭,一劍在肩頭,而那致命的一箭正中心房。但,兩支箭卻不一樣,致命的那一支是江天正射出的,現在,江天正正被關押在王府中,她和娘去見他時,他正蓬頭散髮的在那間老鼠蚊蠅亂竄的柴房唱著爭霸天下的歌。娘看著他,喃喃的說,江天正瘋了。

    當時寧初婉想,其實世人都是瘋子,為了自己執著的意念,可以不擇手段,只是,有的人在做對的事,有的人卻選錯了路,就像江天正。

    娘說,江天正以往和爹爹很熟,所以,那天,他仿造爹爹的字跡,給她母女二人送了那封信,將她們騙到了躍龍谷,江遠洌也是這樣上了他的當,然而,他殺死爹爹後,終究沒有逃掉,雖然他躲在一個很利於逃掉的位置,但還是被江遠洌的手下抓住了。

    這就是真相吧,可是,寧初婉都被表象騙過了,如果那天不是葉翎楓在場,江遠洌恐怕就已經被她殺死了,他們之間,也只能以悲劇收場了吧,原來,就是他們之間的不信任,才會讓別有用心的人有機可乘。

    ……

    秋分,是江遠洌和寧初婉成婚的日子。

    那是冷暖適宜的一天,萬歲親自去王府道賀,舉國歡慶。

    聽說,王妃就是三年前王爺娶進門又休掉的那個寧王妃,聽說,就連平時和江遠洌不合的先皇江天淳也去了,聽說,王爺和寧家的恩怨已經徹底了結了,聽說,王爺在婚禮上立誓此生永遠不再娶妻納妾,聽說,這次的婚禮,就花去了上萬兩黃金……

    府外沸騰的人們,有的熱鬧談論,有的竊竊私語。

    穆雨晴夾在人群中,聽著人們的談論,心,越來越難受。她費盡心思的做了這麼多,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江遠洌愛的,始終是寧初婉。愛一個人,是無法改變的,這個道理,她早就直到,直到現在卻才明白。暗歎一聲,她轉身,出了人群,剛走幾步,卻猛地聽到人群中一個聲音傳來。

    「這不是穆雨晴嗎?」

    「是啊,是啊,聽說,她曾經用下三濫的手段害過寧王妃啊!」

    「一定是被王爺休掉了,嫉妒人家吧。」

    「誰知道呢,王爺沒有追究這件事,還是念在和她的夫妻情誼的吧。」

    「和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有什麼情誼可言。」

    ……

    一道道眼光逼向穆雨晴,鄙視、痛恨、嘲笑,令她頓失呆在原地。

    「呸!」一人啐了一聲,撿起一塊石塊向穆雨晴丟過去。

    緊接著,更多的人開始低頭撿石塊,要丟她。

    這是,人群中突然有人大聲喊道,「雨晴,快跑啊。」喊聲中,一個人衝出人群,拉著穆雨晴快步跑遠了。

    「那個人不是蕭辰,蕭大公子嗎?」人群中立刻有人認出來。

    「是啊,他和王爺可是好朋友啊,怎麼沒有喝王爺的喜酒,卻跟那個爛女人在一起了?」

    一時間,群眾嘩然。

    ……

    灌了沉香的粗紅蠟燭,照出滿屋喜色。

    寧初婉坐在床榻上,一身紅衣,蓋頭蒙面。

    房門打開了,他輕步走進來,輕輕為她揭去蓋頭,緩緩坐在他身邊,柔聲在她耳邊低語,「婉兒,這一生,你休想在離開我了。」

    「你也休想再趕走我。」寧初婉愜意的笑笑,抬眸間,他已勾起她下巴,溫柔啄上她櫻桃紅唇。

    這就是命吧,你一生,我一世,因恨而始,因愛而終,仇恨不可以永恆,愛,卻是可以天長地久的。

    ……

    夜深了,王府中,卻依舊很熱鬧。

    悠揚的笛聲,忽然,飄滿了王府的天空。清韻舒緩,柔婉飄揚,又是誰的牽絆,始終如一?

    這一刻,王府中所有人都平靜了下來,彷彿被一種千年不變的真情所感動。

    婚房中,寧初婉枕在江遠洌的臂彎上,還未入睡,就聽到那熟悉的旋律,她的心頭,倏然流淌過一陣愧疚。

    翎楓,祝福你,祝福你……

    王府,最高的那座閣樓頂上,葉翎楓緩緩放下了玉笛。靜靜看了一陣清澈的星空,終於緩緩的站起來,仰頭對著那輪明月長吼一聲,然後,化作一道無暇的白影,劃過了這片熱鬧的天空。

    初婉,只要你幸福就好,我會常來看你。

    ……

    一個身穿黑衣,頭戴草帽的男子靜靜的站在王府外,月光映出他瘦長的身影,很是孤單。

    他就是謝子言,他早在一月前就回到了浩遠國,但,一直隱居世外,生怕被人認出。寧初婉和江遠洌的事,他聽說了,白日裡,他躲在暗處,那些熱鬧,他也多少沾染了一些。

    江遠洌抱她下花轎的一瞬,他看到了江遠洌的笑,發自內心的那種,他知道,江遠洌對她是真心的。而,寧初婉蒙著蓋頭,他雖然看不到她的臉,卻能感覺到,她的喜悅。

    初婉,你總算得到你的幸福了,這樣,就好,就好。還記得我嗎?這個,守護了你三年,愛了你三年的男人。

    ……

    尾聲

    六年後,寧初婉和江遠洌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母,二龍一鳳,各個古靈精怪,可愛無比,夫妻間的恩愛,世人看在眼裡,羨煞了多少人。

    不知何時開始,王府中住進了一個奇怪的人,王府的人都說那個人是江遠洌和寧初婉的朋友,但,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他很少出王府,偶爾出去,也戴著草帽,遮住臉。

    據見過他的人說,他長得很像六年前死去的謝子言,但,也只是傳言罷了,皇帝六年前就昭告過天下,謝子言已經死了,這,沒有人懷疑。

    反正,這個神秘的人,在王府中成了家,他娶了一個王爺身邊一個叫蝴蝶的屬下,聽說,他們很恩愛,還經常和江遠洌夫婦一起喝茶賞景,大概,以後,他們都會住在王府中了。

    每年秋分,王府中總會響起一首好聽的笛曲,笛曲來自王府的上空,他們說,是王妃的守護神在為王妃吹奏,因為,每當王妃聽到那首笛曲就會在閨房中拿出一支玉笛和一把寶劍,默默流淚。

    王府中人自發組織了起來,每年秋分的夜晚,都會聚集在府院的空地,設下酒茶,迎接那位守護神的到來。

    那首笛曲,從此也在人家流傳,人們把這支笛曲叫做《千年相望》。

    番外:葉翎楓

    每年那一天的深夜,我都會去王府清風閣閣頂,吹奏那支曲子。

    我是葉翎楓,看慣風花雪月,心中,卻始終藏著不滅的情。

    我時常去王府見她,說幾句話就走,每每此時,江遠洌也會故意離開,我想,他是相信初婉才會這樣的。

    他們是恩愛的,幸福的,所以,漸漸的,我也不再常打擾他們。其實,我很久之前就明白了,今世的初婉,已經不再是那個為我而死的初婉。她們之間,或許有著一些聯繫,但,那樣的愛,是不能延續的。

    她愛的是江遠洌,真真切切。

    可是,當我看到他們在一起時,心裡還是隱隱有些難過。有些東西,是不能放下的,就算,你看的再清楚,也還是不能。

    謝子言也住進了王府,看到他時,我不禁笑了。當年,王府失火,我就知道,那是江遠洌故意所為,因為,他放不下這份友情。

    年復一年,對我來說,不過是匆匆一瞥的瞬間。而,我身邊的人,卻一個個的老去了。她的容顏漸漸變了,頭髮花白了,而,我卻依舊是這副年輕模樣。

    於是,我再次迷茫了。我是悲傷的,而,她卻是淡然的。那天,她用蒼老的聲音對我說,人都是會老的,她這一生,得到了她該得到的東西,已經滿足了,值得了,她剩下的時間,就等著去見她的遠洌了。她說,翎楓,你要好好的活,好好的活……

    而,我卻默默的說,初婉,我還會等你,等你……

    我終於還是等到了,那已經是二百年以後的事了,我在一個桃花飛舞的地方遇見了她,然後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我問她,她的名字,她笑著對我說,她叫寧初婉。

    那一刻,我的眼前就模糊了。我問她,有心上人了嗎?她羞澀的低下頭去,攆著衣角說,還沒有。

    然後,我們相愛……初婉,我還是等到你了,至少此生的你,我等到了。我終究沒有對她說起以前的事,因為,我明白,我們相愛,這已經足夠了。

    這一世,終究還會過去,而,我的初婉,我還會等,等你來世,等你生生世世……

    (全書完)

    感謝親親陪絮縈和《罪妃傾城》一路走來,新書《替愛妖妃》已經發佈,作品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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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介如下:

    「你幹什麼,我是慕瑤啊,你是我姐夫,放開我,放開……」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這樣,你就永遠不會離開我了。」

    「不,你睜開眼看清楚,我不是……」

    雨夜,他緊緊壓住她身體,禁錮了她的掙扎,強行將她佔有,卻喃喃叫著姐姐的名。她含淚在他肩頭留下兩排牙印,帶走了她身上玉珮,面對他的追問,她卻始終不承認,那夜的女人就是她。

    她答應,替她愛他,自己卻越陷越深,無法自拔。而,他萬般寵她疼她,只因姐姐臨終托付。在他眼中,她,卻始終只是那個驕縱任性的小丫頭。

    他娶那個女人過門,因為,她像姐姐,也為了這個天下,那麼,她,就要他和那個女人不得安寧。

    終於,他揮下一巴掌,第一次給對她發了火,「慕瑤,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

    「錦墨,你別後悔!」她丟給他那塊玉珮,忍著痛,含淚而去。

    錦墨,既然是這個天下將你束縛,我就為你亂了這個天下。再相逢,她已是一手遮天的魔教教主,彈指間,天下大亂……

    聲明:簡介和推薦新文部分,不足一千字,沒有多收親親的閱讀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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