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詫異,狐疑的目光紛紛落向撒雷,撒雷無辜道:「沒理由啊,應該是要好的,可能是一時間還不適應。」
蘇棉已哈哈大笑著抱住龍夜尋的腰,「烏雞,備裡烏雞,我的備裡烏雞。」
沙啞磁性的嗓音,幾呼把眾人的骨頭都給酥了,可她偏偏哪一個字都講得很真切,唯獨夫君二字硬是要叫成烏雞。
龍夜尋不計較,當下便欣喜若狂的下令賞賜,普天同慶三日。
那一天她講了很多的話,把憋了這麼久的一肚子苦水全吐了出來,一個勁的調侃眾人。
比如說龍鏡非把她設計的小叮噹給加上了耳朵,還把它那拳頭自作主張的偷偷畫成了五根手指頭,她一直想說出來都沒機會。
比如說龍嘯冥趁她睡著的時候偷吻了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她一直忍著,等龍夜尋去收拾他。
比如說龍傾城在她的病床前跟撒雷親熱,以為她是睡著了的,她一直恨著,那一天聽得她急火攻心。
直到入夜,她方坐在鸞鏡前看自已那灼傷了的臉,若遮掉一半尚且是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可一旦完全露出,不由呢喃起來,「好醜。」
這樣一來在絕色的龍夜尋面前更顯得不般配了。
「哪裡丑了?」龍夜尋湊了過來,自背後環上她的腰,那一直未取下來的半張面具觸著她的臉頰,有些微涼。
她一直好奇他為什麼要帶面具,今天只顧說閒話沒能找盤問一番取下那面具。
龍夜尋很自覺的把面具取下,原本完美的俊臉上橫錯著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有一道險險的劃過眼睛,因都是在鼻尖以上,半張面具便完全遮擋了下來。
「好在逸軒下手很快,片刻間就成這樣了,不痛。」他把臉貼上她的傷疤,指著鏡中兩人的殘顏溫柔道:「你醜,我也丑,豈不是天生一對?」
蘇棉回過頭來,雙手捧起他的臉,有眼淚潸然而下,「你在我眼中永遠都是最俊美的男人。」
龍夜尋深情的回望著她,「所以你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最美的女人。」
「你美,我也美,天生一對!」兩人不約而同的呢喃出來,然後破泣為笑,深深的吻在一起。
一整晚,蘇棉都沒數清他身上究竟有多少被蛟龍抓傷的疤痕,幾乎是體無完膚。
龍夜尋數清了她身上五十六道鞭痕,在他自已的心上也鞭撻了五十六個深深的傷口。
蘇棉說:「傾城姑姑刻意瞞著我,其實我心裡清楚,這一生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龍夜尋緊緊的抱住她,「那正好,免得多個孩子分散你對我的注意力,我今生便無子又何妨,將來他們幾個誰家孩子多了,咱們便要過來一個。」
不管他怎樣說,她心中都無法釋懷,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就算長期冷落後宮都會被臣子們維勸,更何況沒有孩子太后豈會罷休,更不會讓一個不是龍夜尋的孩子將來登上帝位,哪怕孩子也是龍家的也不成。
說起太后,這三個月來時常派人以各種理由讓她去清鸞殿裡,但一來她忙於治病,看不見,又不能說話,傻子這時候才往刀口上撞,二來龍夜尋不讓兩人見面,不允許再有任何的摩擦,近些日子來倒是消停了,不過聽說太后從萬佛鎮裡請進宮裡一位大夫,給她看病。
太后那生龍活虎張牙舞爪的模樣,除了精神上不健全外,看不出會有別的病。
並且那太后不僅想要蘇棉死,也想要張嫣死,而張嫣呆在蘇棉身邊無疑是最安全的,可她似乎總是不知足。
一大清早啟夢正給她梳頭,張嫣端著盆氤氳繚繞的熱水走來,眸裡寫滿了不甘與怨恨,看到蘇棉的殘容更增添了幾分鄙夷。
啟夢冷目瞪著她,試了試水溫:「太熱了,今天的解藥延遲一個時辰給。」
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要發生,起初蘇棉看不到,以為啟夢是因先前她對蘇棉的傷害心生怨懟,刻意刁難她,她體內抑制的毒每日按時服解藥,解藥也是由啟夢保管的,延遲一個時辰,她便要受一個時辰的鑽心之痛。
現在看來,啟夢似乎是不滿她的態度與神情。
解藥每天都延遲了,張嫣似乎已經習慣,面上並不在乎,轉身便出去了。
蘇棉卻喚住了她,好些許憋在心裡久了,嗓子方好,自然是要說的。
「痛苦與快樂都是自找的。你所犯下的罪死不足惜,我留你一條命不是誠心折磨你的,需知是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你若老實本份,心胸豁達了,自然能活的比我還要快活。若是執迷不悟,定當永遠都活的這麼痛苦。」
蘇棉抬手拿起半張輕薄的面具帶上,這是龍夜尋拖人重新打造的,輕盈舒適,帶上去並沒有什麼負擔,且美觀大方,雕刻了些花騰,對著鏡子又看了兩眼,這才回頭,見張嫣還杵在那裡,滿臉的不甘。
伺候蘇棉,她自然是要不甘的,畢竟她做了那麼多年的主子,被人伺候慣了,且還做了些日子皇后,恐怕在她心裡,一日為後,便終身把自已看高了。
這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必然不會輕易承認錯誤,如同太后一般,哪怕是錯的也執著。蘇棉輕咳一聲,喚回她的魂,「我還等著洗完臉出去逛呢。」
多久沒見到陽光了,多久沒見到這世界萬千的景物,那大好河山了,她還想著要出宮去看看花錯的鋪子呢,不過龍夜尋不准她離開他的視線,說要等他下了朝,忙完政事陪她一起去。
龍夜尋忙完之前,她也只有在宮中走動一下了,梳完畢後,著了件素白的煙紗外袍便出了聖鸞殿,一出殿門便見一宮婢被侍衛攔在外面,揚言太后一定要見蘇棉。
怪不得近日來清淨了些,原來是龍夜尋下令不准太后的人靠近她了,那宮婢一見蘇棉出門,彷彿豁出去一般,不顧被砍頭的危險出言不遜道:「蘇棉,膽小鬼,縮頭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