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乾隆國皇宮之內的一處宮殿。
昏暗的燭火跳動,一個青年俊生坐在炕上,面前放一紅木矮桌,桌上放著一把七絃琴,旁邊還有一個香爐,香爐中透著微微卻亮紅的火光,瀰漫出淡淡的香氣。
青年俊生雙目微微閉著,雙手細白修長,靈活的手指在琴弦上波動,七絃琴彈奏出蒼涼的聲響。音樂緩緩飄動,聽得人彷彿置身一處孤獨的上林,如癡如醉,心生哀傷。
潺潺如流水的琴聲流動,旋律繚繞在這件昏暗但卻十分富麗堂皇的屋內。
這時一個太監領著一個身穿官服的人輕輕的走近了屋內,但是琴聲並沒有因此而停止。那青年俊生眉頭微微一皺,指尖上也加大了力度,琴聲中少了幾許的悲傷,更透露出一股隱隱的怒氣。
青年俊生越彈越急,琴聲越來越大,屋內的人已經不像剛才那般陶醉在琴聲中,而是驚醒了一般,心中怯怯。
過一會,琴聲才逐漸的停了下來,但那個青年人還是雙目微閉,他的涵義確實有些驚人。
太監見琴聲已經停下來了,輕聲說道:「三皇子,人已經帶到了。」
原來這個青年俊生正是三皇子,也就是讓上官龍飛回邯城解決洪災問題的三皇子。
沉默。
一會兒,三皇子彷彿從音樂的世界中回來一般,微微的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我有話和秦大人商量。」
眾奴才得令而退,只留下剛才被太監領進來的秦大人。
三皇子慢慢睜開眼睛,秦大人抱拳請安,那樣子看著有些心神不定。
「秦大人,你是傷勢都好了嗎?」三皇子的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他依然如此沉默與冷靜。
「謝三皇子關心,下官一切都好了。」秦大人回答道。
秦大人是三皇子的心腹之臣,江湖出生,現為朝廷的將軍,官至二品,半年之前在戰場上中箭負傷,險些掉了性命,一直療養至今,才痊癒。
「秦大人在家養傷半年,朝廷上的事情可有關心?」三皇子問道。
「下官時刻惦記國家之事,一刻不敢倦怠。」秦大人連忙回答到,總不能說自己養傷期間每天都在睡大覺吧,熟歸熟,場面話還是得說的。
三皇子微微點頭,問道:「那秦大人也是聽過上官龍飛這個名字的吧。」
秦大人不知道為什麼三皇子會有此一問,但還是老實回答道:「上官將軍年紀輕輕,天縱之才,擊敗了雍正國的楊先知,還連續破了幾件答案,他的名字已經響徹了青色大陸,下官如何會不知道,而且上官將軍如此用兵如神,應該為下官等武將的楷模,下官恨不得機會向之請教一二。」
秦大人毫不吝嗇對上官龍飛的讚美之詞,聽得三皇子心裡隱隱不爽,面露不悅之色。
秦大人心思縝密,發現三皇子的表情不對,心中一驚,趕緊話題一轉,道:「不過他畢竟年輕,鋒芒太露,遲早會招來別人的記恨,前路未見得會一帆風順。」
三皇子沒有理會秦大人的話,好似自顧自的說道:「父皇見上官龍飛履立大功,所以決定給他賜婚,要上官龍飛在眾管家小姐中選一位意中之人。那日我去姬府,語嫣還是對我不冷不熱,有禮有節,彷彿拒我於千里之外。當我從姬府用完晚飯出來,卻發現上官龍飛也往姬府去拜訪,當時上官龍飛並不在和我的身份,於是我問他到姬府做什麼,他只說是拜訪故人,我想來想去,他說的故人不會是姬子涵,只有可能是和他在文學會試中有過認識的語嫣。」
三皇子對姬語嫣的喜歡,朝廷所知道的人不在少數,何況是他的心腹秦大人。秦大人深知自己的主子三皇子對姬語嫣已經是愛的深入骨髓,就算拿太子的位子給他換姬語嫣,三皇子都未必會肯。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姬語嫣的愛,並不著落在一個人的身份和地位上,憑她舉世無雙的才氣和美貌,能讓她動心的男人,除非是才氣上,和人格魅力上都能讓之傾倒的,不過現在這個世界上似乎還沒有這樣的男人,連上官龍飛也不曾讓她願意以身相許。
秦大人聽出了三皇子話裡的苗頭,似乎上官龍飛也對姬語嫣有愛慕之情,那上官龍飛就是三皇子的敵人,至少是情敵,秦大人開始隱約明白自己今晚被叫來是為了何事。
「三皇子的意思是?」秦大人弱弱的問道。
不過三皇子並沒有理會秦大人,而是自己又喃喃自語一般的說了下去:「我自小和語嫣一塊長大,可能也因為如何,她待我如兄長一般,近年來,我對她心生愛慕,她卻對我越加的客氣,每每我送一些奇珍異寶給她,她雖然每次都拒絕不得,但我知道她心中不曾收下我的一片心意,我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我更不能想像要是語嫣喜歡上別人,我會怎麼樣,我會做出什麼。」
秦大人知道三皇子話由未盡,不敢做聲。三皇子喝了口茶,繼續道:「這次邯城鬧洪災,父皇懷疑是有官員貪污修堤之財,才導致如此人禍,本來想讓我去當地查明事情原由,但我以工部事務繁忙為由推脫了。之後我推薦了上官龍飛,說他是福將,在父皇面前大肆誇獎了他一般,父皇也最終同意讓上官龍飛去邯城督察此次災情的情況。」
說著說著,三皇子的臉上不經意的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道:「不過誰也想不到,此次我極力推薦上官龍飛去邯城,不是給他立功的機會,而是給他難看。朝廷所撥的賑災款項是由工部而出,我故意多扣留些時日,到時上官龍飛那邊資金緊缺,造成救災延誤,我看他怎麼回來覆命。」
三皇子當著自己的心腹秦大人,也不隱瞞,直接把自己的計劃都說了出來,聽的秦大人心中唏噓不已。但秦大人畢竟是三皇子的人,自然得為自己的主子打算。
「三皇子有什麼要吩咐下官去做的,下官定然會肝腦塗地,以完成三皇子您交代的任務。」秦大人聽了三皇子的一席話,知道三皇子今晚找自己決不是來聊心事,搏感情的,定是有任務要交代給他,而且還是不同尋常的任務。
「上官龍飛向來運氣不錯,我怕他這次在邯城一倒騰,等下真的把問題給解決了,若如此,那我不僅是沒有為難到他,而且還反而助他一臂之力,讓他又立此大功,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三皇子語氣變得有點生硬,隱隱帶著點不悅之氣。
「上官龍飛雖然有點本事,但居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語嫣姑娘國色天香,傾國傾城,豈是他那種粗俗之人能夠配的上的,縱使他立過幾次功勞,但只要是惹得三皇子您不高興的,不論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他的。」秦大人的轉變還真是飛快,一陣義憤填膺,忠心戶主的模樣說道。看來他不愧是官場中的老成員,這樣的圓滑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三皇子聽了,微微一笑,道:「你有此衷心,我很是欣慰,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吧,記得,一切都要機密行事,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為你是問。總之,我不想他在立功了。」
「是!我馬上就下去辦。三皇子,你就放心吧。」秦大人抱拳跪地道,樣子極為恭謹。
「好吧,你退下吧。有什麼好消息盡快向我匯報。」三皇子搖了搖頭說道,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下官告退。」秦大人正準備退了出去。
「等下,事情要是上官龍飛無法解決,我們也就達到目的了。我可不想看到遇災的百姓因為我的私事而讓他們繼續增加傷亡。事情差不多了,你就讓人將銀兩發了下去,我現在只想看到一個結局。」三皇子不由的補上了一句,他似是還有一點仁心,否則也不會得到乾隆皇的垂愛,只是這個胸襟還是小了一點。
幽暗而華麗的室內又只剩那段跳動的燭火,這個英俊的年輕人又閉起眼睛撥動琴弦,琴聲四溢,音繞紅梁,只是三皇子沒想到,剛才他的話也不知是哪裡出現了歧義,那秦大人已經錯誤的領會了他的意思,欲置上官龍飛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