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夙非原來接她了,問她都知道了些什麼,頓了下,蘇蘇並沒有說實話。說她失心瘋,盡說些不著邊際的,不可信。
夙非原倒也沒懷疑蘇蘇,便一起回宮了。
但其實,她覺得誰都有可能撒謊,李沐絕對不會。失心瘋的人,說的才是最真實的。
因妃難產而死的事,果然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如果沐妃娘娘說得一點沒錯的話,那徘徊在輕舞宮的「冤魂」,莫非就是被因妃害死的那個「她」?突然冒出來的「她」會是誰?
因為成了因妃的替死鬼,所以才一直呆在輕舞宮,希望有人替她作主麼?
雖然有點荒唐,但也並非空穴來風。
何況,她都可以魂穿,說明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有靈魂的,那有鬼魂又有什麼可疑的?
但是當務之急並不是因妃的案子,而是要盡快查明陷害她和珍妃的兇手。
從表面上來看,那個從未出現過的神秘人應該就是殺害奶娘林念初的兇手。
七日之限彷彿一瞬間,還沒等蘇蘇查出個頭緒來,最後一晚便靜悄悄地來了。想起明天就是他們四個婚期,同樣是她的死期,她的心裡起了個鬱結,睡不著坐在院子裡吹風。
珍妃的案子……她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不知道是那個兇手的案後處理弄得太乾淨,還是她太笨,就連一丁點兒的蛛絲馬跡都找不著,著實讓人覺得奇怪。
大概她只是個普通人,做不得福爾摩斯罷。查案這種事,果真不適合她。
因妃的事看來只能留給其他人去查了,她還是直接到下面去問答案吧,多直接快速的。
不然……再垂死掙扎一次?反正也是最後一個晚上的,掙扎一下對得起生自己養自己的爹媽。這麼想之後她站了起來,準備出小合院。
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別去了。」
「您總算起來了?」看到他,有那麼小小的驚訝,「你幹嘛不睡死過去呢?」
來人確實一把抱住了蘇蘇,聲音低沉:「我記得,明日是我們的婚期。」
「愛誰誰!」蘇蘇一把推開了他,「你不起來也沒誰逼你,大不了我也嫁給非原,給他當個妾!」
「你想都別想!」慕涼玥眉頭緊皺,「明日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世子妃了,你休想再打夙非原的主意!」
「你不是因為你的珍兒死了傷心欲絕對這個世界都失去希望,不想再活下去,不想再看到任何人了嘛?你起來幹什麼?你起來幹什麼啊!我在你眼裡算個屁!」
大概是一想到明天就要歸西了,他又毫不知情,這七天裡她一個人憋著,心裡怪難受的。
但又偏偏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沒對任何人提過,又怎能怪得了別人?
「我就是累,想睡一下。」他看起來果然有些身心疲憊的模樣。看著蘇蘇哭,他也不再想往日一樣想辦法逗她開心,而是歎了一口氣抹去她眼角的淚水,輕輕地抱住了她,「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所以才放心地休息的。」
靠在他懷裡,蘇蘇一時沒了言語。慕涼玥啊慕涼玥啊,你又怎知,我真的不會離開你?過了今晚,我們就是人間冥府兩茫茫了。
「別去,哪兒都別去了。珍兒的事,不用再查了。」
「為什麼?」她聞到了端倪,「你就不想還她一個清譽嗎?我和她,什麼事都沒有!」
「我知道。」
「可是別人不知道!那個兇手其實是想害我,是我不小心害得珍妃清譽沒了,她無法忍受流言蜚語所以割腕自殺,我不該查出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她一個交代嗎?而且她也很有可能是被人殺害,我們應該——」
他的眼裡不知道流動著什麼,看起來很複雜,他看著蘇蘇,緩慢地搖頭:「你沒錯,你沒有害任何人。你不要天真了小不點。」
「我怎麼會沒有錯?明明是——」
「這件事你是無論如何都查不出真相的!」他打斷她的話。
「怎麼會沒有真相?你不去查,你為什麼就要——」
「因為根本就沒有真相!」他歇斯底里地喊著,「整件事都是珍兒她一個人策劃的!是她要陷害你,是她寧願玉石俱焚!也沒有誰要殺害她,千真萬確是她自己割腕自殺,是我親眼看著她動手,在我面前一點一點流乾身體裡的血死去的!」
蘇蘇瞪園眼睛,啞然。
這就是她苦苦找尋了七日的真相,以及她為什麼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的原因。
就像他說的,因為根本就沒有真相。
雙唇顫抖地問出:「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陷害我?為什麼你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卻不救她……」
他答不出來。
「是不是……因為你師父?」
他師父的到來,原來真的不是偶然。現在想起來,那晚珍妃也與那個男人說了幾句話並潸然淚下,顯然,他們三個都是認識的。
像是要讓她抹去調查的念頭,他只好把真相告訴她:「在沒有與珍兒相認以前,我對珍兒和初姑姑的記憶都被自己封鎖了。而師父也一直沒有告訴我,他遇到了珍兒,還收為義女。珍兒在他的幫助下進宮做了珍妃,算是他安插在夙軒轅身邊的眼線。真相,也是那晚師父現身後,我才知道的。」
他說,珍妃自覺對不起義父的養育之恩,但是義父先對不起她在先,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悔意。如果再來一遍,她還是會選擇這樣做。
所以,那晚她才故意將他們叫進珍華宮,給他們喝的茶水中下迷藥,好準備後面的一切。
但是蘇蘇還是想不明白:「你師父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既然是她與你師父的仇,又為什麼會把我們兩個牽扯進去?你也就罷了,你是你師父的徒弟,她有可能加恨於你,但我呢,我與她素不相識。」
那晚,珍妃坐在牢裡,對相隔幾米遠的他吐露心事。「玥,我知道義父在你心裡是個神聖的存在。但我從小就知道,義父的心裡有恨,我們對於他來講,都只是踏向成功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