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輕舞宮很繁華,是個不小的宮殿。看起來這位因妃當時應該挺受寵的,看這寢宮內的各種裝飾品、擺設,身份很有可能只比皇后低那麼些。
也不知道這裡空置了多久……奇怪的是,寢宮裡的東西擺放一切正常,乾淨、整齊,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告訴世人,這裡有「人」住。
想到這,蘇蘇反而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打了個寒顫抱著雙臂起了些雞皮疙瘩。
「莫怪莫怪,因妃娘娘,小女子無意打擾,我會很安靜的,您千萬別現身……」以防萬一地朝半空拜了拜。
這地方,涼颼颼的,陰風陣陣,果然不太平常。
正門走不出去,為了不在這各種方法死,蘇蘇只好到處找偏門後門以及窗戶。不過很可惜,這輕舞宮似乎只設了一扇進出的門,而窗戶……
她找到一扇,欣喜地推開——
呆了。
她的面前,居然是傾斜度接近垂直的山坡。
是的,山坡!好好的平地上,打開窗居然看到了山坡!
她再抹了抹眼睛,看到的也還是同樣的東西。
這要是跳出去,準是直滾山底,鐵定摔死的。
所以,跳窗逃生的方法,無效。
啪的一聲,蘇蘇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那扇剛剛被她打開的窗戶居然猛地關起。
一陣陣陰風吹在她的耳旁,彷彿有什麼髒東西在她旁邊說話似的,讓她毛骨悚然。
「啊——」蘇蘇尖叫一聲,像是抱頭亂竄的無頭蒼蠅。見無處可躲,拖著一身的疲憊爬上了床,用厚實的棉將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
戰戰兢兢地打量著四周,除了呼呼作響的陰風,及隨風搖擺著的各種東西外,房間裡再無其他東西。
那一刻,她大概是身心疲憊,剛剛一番逃竄讓後背的傷裂得更嚴重,火辣辣的滾燙感就好像那時在牢裡一樣,又痛又壓抑得難受。
她哭了,兩行淚簌簌地掉,嚶嚶著。
然後她又忽然停了,因為停頓之間,她似乎聽到了另一個恐怖的存在。
輕舞宮裡,似是有一種如黃鶯那般纖細的聲喉,嚶嚶作泣,時有時無,時響時輕,刺激著蘇蘇的每一根神經。
「啊!」
這下蘇蘇幾乎是把整個人塞進了棉被裡,大聲哭喊:「因妃娘娘,我與你無怨無仇,你有冤有恨莫要向我索要!你若死不瞑目,我蘇蘇發誓,如果你放了我,我一定竭盡全力為你洗清冤屈!你不要再嚇我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蜷縮在被窩裡的蘇蘇早已失去了知覺,便連那殿門被辟啦劈開門鎖都沒有聽到。
一隻手拍了下被褥沒有反應,便索性掀開,她的背已經完全浸濕了,與滲出的鮮血混在一起,讓人看了不是一般的觸目驚心。
「小不點?醒醒?」
聽到熟悉的聲音,被推醒的蘇蘇恍然想起失去意識之前發生的事,直起身便看到了讓她心裡的石頭落下的臉。蘇蘇一把抱住來人,哭得稀里糊塗:「嗚……世稀……」
荊世稀被緊緊地勒著脖子差點透不過氣,然而讓他感到詫異的,並不是小不點哭得有多淒慘,而是……
他的視線慢慢下滑,總感覺胸膛前……好像緊貼著……什麼軟軟的東西……
不……不可能,小不點雖然一直很像女人,但不是啊!大概……大概是看到小不點這副哭得跟女人似的小花臉出現幻覺了吧……
再一看,蘇蘇的額上臉上乃至全身都是縝密的冷汗,凌亂的頭髮貼在臉頰上,說不出的可憐動人,再加上哭花了的一張花容之貌,和那雙水汪汪似是無意間勾人心魄的眼睛,荊世稀嚥了好大一口水。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嚇成這樣?」他立馬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有鬼……剛剛有鬼魂上來索命了!要不是你來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嗚……我最怕這些東西了……」
而荊世稀卻用一種「你明明什麼東西都怕」的眼神發笑地看著她。
「說什麼傻話,這世界上哪有鬼?」
「怎麼沒有鬼?你見過嗎?你沒見過你怎麼知道沒有!」
「噗……沒有鬼,我怎麼可能見得到?」
他提起手,捋開她掛在眼前的一縷頭髮。這小子看起來這麼讓人心疼……難怪非原和慕涼玥都被迷惑了心智啊……
若是從前他也像他們一樣時時貼近他,怕是也會……
「真的有!」蘇蘇萬分堅定的樣子,「是因妃你知道嗎?我剛剛聽到因妃哭了,她好像死得很冤!我要是不替她洗清冤屈,她會每天晚上都來找我的!」
「行行行,有,我還是先帶你離開這裡吧,免得你神經兮兮的。」
不顧蘇蘇說辭,牽著她出了輕舞宮。
「世稀你信我,因妃娘娘剛剛真的出現了!」蘇蘇還是不肯放棄。
忽然,腳一曲有些站不住。
荊世稀扶住她,褪去開玩笑的模樣,轉而正經問:「你的傷不礙事吧?」
「你說呢!」
「行了行了,別白我,抱你就是了!」
他脫口而出,兩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剛要伸手將他打橫抱起,忽然腦子裡鈴了一下。
不對……他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
心想著,又在她面前蹲下:「看我一時沒想起來,你後背傷得輕嚴重的,還是背的好。」
蘇蘇不緊不慢地趴在他身上,想著剛才的事。
真是笨!她剛剛就該推辭說後背有傷的!公主抱,哪能適合男人抱「男人」?當然,耽美是另一回事……
「世稀,這宮中的事你知道多少?」
「多多少少吧。」
「……」有點廢話……「那你知道因妃是誰麼?」
「因妃都死了好多年了。」
「她真的死了?她……她是不是吊死的?賜白綾幾尺……這樣子?」
荊世稀忽然就笑出來:「誰跟你說她是吊死的?因妃是難產死的,大小都不保。沒多久就火化了,屍體都不剩。聽說皇上也曾經因為因妃的死差點遣散後宮對女人都沒興趣了。」
「啊?這麼誇張?那因妃可是天仙下凡?」
他又咯咯笑起來:「要真是那我還想見見呢。可惜都二十幾年前的事了,誰也說不清了。總之這輕舞宮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開始鬧鬼,然後便空置,一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