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陶太后那裡出來的時候,安陶太后已經睡著了,應該說是病疼折磨的讓她暈了過去。步輕羅費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有這樣強烈求死的決心,突然沒了心情再去別的地方,她尋著原路走。走到花園時,地面上的陽光出現了一道黑影,她抬起頭,只見空中,一個黑袍的男子迅速的飛離園中。雖然他動作很快,可是步輕羅還是能認出來,那是極夜。
心中一驚,他怎麼在這,急忙穿過花園,走到迴廊邊,她看到了從另一邊緩緩走來的暮晨風,她立刻躲在柱子後面,露出側臉看他。他是向她住的地方走,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的樣子。在她的印象中,暮晨風的臉上總是如沐春風的笑容,即使一個人的時候,他的臉上也是淡然純淨的。而現在,他的眉眼中有股莫名的戾氣,神情中更有些未知的焦慮。
就在這時,在他腳的正前方,一隻綠色的小青蛙從池水中跳了上來,趴在地上,看著前方的一隻飛蟲,急於捕食的它,沒有注意到有人。暮晨風盯著它,幾步走近,瞥見小青蛙,突然腳一抬,只是一腳,那只可憐的青蛙就變成了一灘血肉。
步輕羅倒吸一口冷氣,她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遂即,隱身另一個方向,飛身回到湖心島。將昏睡的紅兒和燕兒用靈術挪移到隱秘的地方,她便坐一個人坐在桌前,默默地等著暮晨風來。
良久,門口的陽光被身影剪碎,暮晨風邁了進來,臉上笑意盈盈地說:「輕羅。」完全沒有剛才她在花園看見的神情。
審視著他的臉,此刻的暮晨風還是和往常一樣。暮晨風注意她失神,走到她近前,手輕放在她的肩上,關心地問:「這段時間悶壞了吧?哪天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推下他的手,步輕羅仰視著他,淺淺一笑說:「我還是不要出去的好,畢竟安陶也有曾經歸野的朝中老臣,萬一被他們看到我在這,傳到宮裡就不好了。」
「說的也是,其實你能留在這裡陪我,我已經很開心了。」暮晨風笑著,坐在她的對面,拿起茶壺倒上兩杯茶,同時奇怪地張望了幾下問:「怎麼不見紅兒和燕兒。」
「我想靜靜,就讓她們下去了。晨風,我在這很無聊,你明天給我帶兩隻兔子回來吧,就像以前你給大姐買的那兩隻,你還記得那個顏色吧,白的。」
「記得,兩隻白的。」暮晨風點頭說完,不由的眉頭一皺。
步輕羅嘴角一抽,盯著他看,突然,她雙手一揮,一道弧形的光芒衝向暮晨風,而他則是杯不離手,快速的閃身跳在一旁。
「你不是晨風。」步輕羅斷定的說著。
暮晨風眼睛低垂著,輕飲手中茶水說:「輕羅,你怎麼會認為我不是晨風呢?」
「晨風給大姐買的兔子是一白一灰,而且,他不會武功,你究竟是誰?」步輕羅說著,手掌中凝聚起了靈力。
暮晨風低垂頭慢慢抬起,眼睛緩緩睜開,那黑色的瞳孔一點點變化成了紫色,陰冷的聲音響起:「公主,還是騙不了你。」
步輕羅大驚,後退一步說:「你是喚魔使??」怪不得她上次會被輕而易舉的帶回魔界,那都是他一手計劃的。那這個身體,晨風的身體被喚魔使佔據了,這個事實讓步輕羅心如刀絞一般,晨風,曾經那個溫柔如水的男子,走路不會重步,說話不會擾人。
「把我騙到這關這麼久,你到底還想做什麼?」步輕羅格外的冷靜,如果只是要她身上的血,應該早就把她帶回幽冥澗才是。
暮晨風一笑,扔掉手中的茶杯說:「我要等到花影重和暮雨漓全死掉以後,以你身上最怨恨的鮮血去解除封印。」
「你要害雨漓?」她心中一驚。
「對,無心,不,應該叫他花庭俊,他已經回到了皇宮,會替我殺了暮雨漓,這樣花家就會攤上弒君之罪,於是我這位安陶王就會出面誅殺花家滿門。然後順應天意繼承皇位。我在人界為帝,到時候魔界人界不都歸入我的囊中,豈不是一舉兩得。」暮晨風緩緩的走過來:「到時候,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做我的皇后,怎麼樣?」
「做夢,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步輕羅說著,手揚起,袖中紫綾飛出,直奔暮晨風的面門。
「公主為何想總想與本尊做對,那屬本尊無理了。」暮晨風的臉上出現了怒色,雙眼射出一道寒光將紫綾撕碎。
「看來還是帶你回幽冥澗的好。」說完,整座湖心島碧藍的湖水變成了翻滾的黑水,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小島慢慢的向下沉去。
皇宮,勤政殿裡。
已經是深夜,但龍案前還是明燈高懸,暮雨漓批閱著秦章,他的左邊站在花庭俊,右邊則是玉錦瑟。福年站在三人之外,他弄不明白玉貴妃最近是怎麼了,這麼纏著皇上,只要皇上出現的地方,她都會跟著,不管皇上如何惱怒訓斥,她都忍著,不反駁一句。福年又似乎想到了,好像只要花庭俊來見皇上的時候,玉貴妃鐵定就會出現。這是怎麼回事,福年想不明白,他是一個奴才,不能管也不能問。
暮雨漓不耐煩的瞥一眼玉錦瑟說:「這麼晚了,你還在這幹什麼?趕快去宮去,盈兒醒了找不到你怎麼辦?」
「皇上,盈兒被臣妾送到皇后那了。」玉錦瑟低聲說著,眼角餘光看了一眼花庭俊。
「明知道皇后已有身孕,你還讓她受累?」暮雨漓慍怒著,視線從奏折上轉移到她的臉上,司徒青蕊昨日剛剛被太醫號出喜脈,這讓暮雨漓當下局勢的壓抑中有一絲希翼。
「奶娘也跟著過去了,皇上近日連夜操勞,臣妾也是替皇后在照顧皇上。」她小心的說著,態度極其的低微乖順。
暮雨漓看她一眼,他現在越來越不懂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了,曾經的心機與鋒芒在步輕羅走後,完全消失不見。
他轉向花庭俊說:「庭俊,明天王叔的壽辰,朕會親自去保稷王府慶賀,不早了,你先回去吧,這些日子你也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