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潔白的雪花又飄滿了整個天空,又一個冬季悄然來臨了。
夏季的國殤,秋季離別,讓大月王宮裡一再消沉,經過兩季的過渡,漸漸的,這些人或刻意的,或遺忘的過去了。
深紅色的宮牆上鋪著皚皚白雪,宮道上的厚雪已經被晨起的太監清理出乾淨,堆在了牆的兩邊。視線落在那乾淨的雪堆上,步輕羅停住了腳步,走向牆邊,手從錦袖中伸出來,伸出來,手指觸到雪花,一絲涼意襲遍全身。
「娘娘,小心涼!」身後的春蛾叮囑著。
步輕羅將手掌心的雪團起,直起身子,笑對春蛾說:「你不覺得這雪很美嗎?」
「再美也沒有娘娘美啊!快把雪放了吧,你要是因為抓雪著了涼,陛下會怪罪奴婢的。」春蛾邊說,將扔掉步輕羅手中的雪,把她冰涼的手放進了自己暖和的棉袖中。步輕羅與她相視一笑,看著雪花,忽然想起了去年的冬天,在玉雀宮裡,晨風拿來紅薯,他們一幫人圍坐在火堆旁烤紅薯吃。不由的,想念起晨風來,他已經走了近兩個月,成為安陶王的他,現在會怎樣了,真的很懷念,那個笑容比白雪還要聖潔的男子。
春蛾焐了一會步輕羅的手,然後把她的手又送回了錦袖中,並仔細的繫了系步輕羅的披風,這時,她向後看了一眼,輕聲說:「四公主。」
步輕羅轉身看過去,另一邊的宮道,暮雲雪在幾個近身宮女的陪伴下走過來,看到步輕羅,暮雲雪的臉上充滿了笑容,並且步子也邁的大了一些。
「輕羅。」
「雲雪。」兩個人的手拉在了一起,相視一笑,眾宮女在分別向兩邊的主子請安後,識趣的跟在後面。
暮雲雪看著步輕羅的臉色說:「你的臉色不錯嘛,前幾天不是說病的很厲害嗎,我去看你,二哥說不能讓開門的涼氣激到你,說什麼也不讓我進去。」
「只是著涼而已,沒他說的那麼嚴重。」步輕羅笑道,前些日子剛轉涼,她沐浴後大殿沒有及時生火,所以造成她偶感傷寒,只是鼻子不舒服和渾身酸澀,沒想到暮雨漓小題大作,緊張的連夜召來了皇宮的所有太醫,外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漓妃娘娘一夜之間得了什麼急症。
「真的沒什麼事嗎?那天二哥的樣子嚇壞我了,我看出來了,他真的很緊張你呢。」暮雲雪說到這,表情愉悅地說:「輕羅,你和我二哥,真的好般配呢,你們倆是上天注定在一起的人,誰都拆不散的。」
步輕羅笑了,看著她問:「雲雪,看你的心情很好,話也多了,有什麼喜事嗎?」
「保稷王叔找到了天下第一神醫來治大姐的病,大姐這些日子恢復的很好呢。」暮雲雪笑說著。
「好久沒有看到長公主了,過幾日,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吧。」步輕羅想到因為治病而移居宮外的長公主,心中不免惦念。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昭華宮,今天是皇后司徒青蕊的生辰,暮雨漓晚上要在昭華宮設宴為她慶賀,並宴請宮中幾位妃嬪與公主。
步輕羅與暮雲雪一道進了昭華宮,壽星佬司徒青蕊親自迎出來,三個女子說說笑笑著進了大殿,步輕羅和暮雲雪分別拿出來為她們準備好的壽禮,暮雲雪的壽禮是一個外番進貢的綠如意,而步輕羅的壽禮卻是她自己親手縫製的鳳靴。這個禮物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如果是一般關係的后妃,早就會埋怨結氣。
可是司徒青蕊卻在看到鳳靴時,開心不已,認識這麼久,步輕羅的繡功在她們心中都是一清二楚,那是天下第一的精妙針法,不管什麼圖案經過她的針,都變得活靈活現,充滿靈氣。
「天啊!輕羅,你用了多少金線啊?上次樊國進貢的東珠子都被你縫在這雙靴子上了。」司徒青蕊驚訝的說著,切不說這雙靴子選用的上等錦緞有多好,就連靴側面底側做點綴的杏花花紋就美輪美奐。而這東珠子素有天下第一珠之稱,人體常身配戴可抵寒氣,避邪災,上次樊國僅進貢十二顆,暮雨漓除了送給太后二顆,其餘十顆都給了步輕羅。然而,步輕羅做這雙靴子,將十顆珠子都縫在了上面。
「東珠子是天下第一明珠,皇后又是母儀天下之人,當然要配這東珠了,上次陛下將珠子給我,就是讓我留著等皇后生辰時,送給皇后的。」步輕羅說著。
司徒青蕊笑了,掐了她一下說:「好了,別總替陛下說好話了,我都知道,其實都是你想著我。如果不是你提醒陛下,他哪會知道我的生日。」
步輕羅笑了說:「他其實也是惦記你的啊,我這次提醒他,他竟然說記得的。」
「是嗎。」司徒青蕊笑的更開心了。她倆手拉手說著,旁邊暮雲雪摸著靴子,裝作生氣地說:「輕羅,你好偏心,做這麼好的東西送給皇后,我也要。」
「好,明天我就給你做一雙。」步輕羅哄她。
「不行,繡這些東西最傷眼睛了,四妹的就先欠著。」司徒青蕊攔在中間說著。
「真偏心!」暮雲雪撅嘴嚷著,眼睛一瞟靴子,笑說:「那這雙我先穿。」說完,伸手去拿。
「不要,這是輕羅給我的!」司徒青蕊伸手去搶,堂堂的皇后與公主鬧了起來,步輕羅夾在中間哄這個,又哄那個,這讓周圍的宮女們忍俊不禁,但素來這三個人的關係就非常好,奴婢們也是見慣了的。
殿外的宮女推開殿門,一腳踏進來的玉錦瑟看到正笑鬧著的三個人,她微微一怔。聽到有人進來,三個人也收聲回身,看到是玉錦瑟,她們也沒了剛才的笑聲。
「玉妃給皇后娘娘請安,祝皇后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玉錦瑟福身說著,已經顯露出滾圓的腹部讓對面的三個人都有一些不自在的情愫在心底湧現。
「玉妃有孕在身,不必多禮,扇兒,去扶玉妃娘娘過來坐。」司徒青蕊平靜而端莊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