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前方的虎皮椅上,傳來一聲嘲笑。
極夜一皺眉,瞥一眼虎皮椅上半靠著的邪魅男子問:「血剎,你笑什麼?」
血剎手撩一下臉側的長髮,挑下眉尖說:「把時間浪費在找人上,太可笑了吧,指著人去辦事,那魔道永遠都不可能重現了。」
「你什麼意思?」滿姑姑反問著。
血剎低頭,他的腿上,無心正安心的枕著,一臉無憂的模樣沉睡著,他嘴角勾起,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無心垂下來的頭髮說:「姑姑,那個什麼公主的,有那麼大用處嗎?我們這些魔煞的魔力,還有魔士,對」他伸手一指角落裡那個襁褓,「還有喚魔使的魂魄,足可以讓顛覆靈域,我覺得,與其找公主,我看最要緊的,倒是給喚魔使的靈魂找到一個肉身。」
聽他這麼說,滿姑姑陰沉的臉由陰轉睛,瞟他一眼說:「沒想到,你也蠻聰明的。」]
血剎又是冷哼一聲,「我壓根就比極夜聰明。」
極夜冷冷的不語,對血剎投過來挑釁的眼神裝做沒看見,滿姑姑走到襁褓旁,輕輕的抱了起來,在臂彎裡像是哄孩子一樣悠著說:「喚魔使的確不能在等了。」
「對了,姑姑,錦瑟還讓我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她說可以動手了。」
「哦……這麼快,我吩咐她的事這麼快就辦好了?」滿姑姑疑惑著,她讓玉錦瑟在宮中挑拔皇上與皇后,太子及二皇子之間的關係,這樣宮內人心一亂,必然會影響朝政之事,她好藉機再讓玉恆山叛亂,讓大月朝先亂了陣角。
她每一步的計劃很詳細,沒想到玉錦瑟竟然這麼快完成了。
她微微一笑:「我真是沒白調教她,極夜,你們都準備一下吧,我們先拿玉桓山試試刀吧。」
說完,她陰險的笑了,委身下嫁於他這麼多年,等的,也就是這一天。
為了這一天,十年來,她遊走於南疆諸國,串通了幾個對大月早就心有不服的國家,而玉桓山,也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偽君子,若干年前,他就被阿滿用一國之主的誘餌而牽住了鼻子。
滿姑姑看著襁褓內的靈魂,即將重生的喚魔使,還有已出現的公主,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大月國,豐瑞二年,春。
威遠將軍玉桓山在桑榆城起兵,連同串通南域幾個小國一同叛亂,大月邊疆的子民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然而,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做為玉桓山的女婿,孝行王暮雨漓主動請命領兵,掛帥出征,帶了五十萬大軍,勢如破竹般將亂臣賊子一網打盡,同時收復叛亂的幾個小國。玉桓山及几子兵敗後,被屬下割了首級獻給了孝行王,以示歸降。當暮雨漓趕到桑榆城時,玉府已陷入火海,玉夫人下落不明。
一場一場早已預謀已久的戰爭,被初次帶兵打仗的孝行王輕只用了七天的時間便解決了。朝野上下,全國百姓對這個一直體弱,深居簡出的孝行王有了新的認識,更因為他的平亂有功,深得人心,連明帝都對他讚不絕口。
這場叛亂,最終的得利人,非暮雨漓莫屬,而太子暮冰舜,卻不知不覺中失利著。
已近三月,北方已經開始回暖,可是寒冷還是不願撤離這片天空,留下了最後的一場雪花,紛紛揚揚的漫天飛舞著。
大月國的王宮,被雪厚厚的籠蓋著,勤政殿外的青石路上,大雪之中跪著兩個人,他們已經跪了一夜,整個身體都成為了雪人。
勤政殿的大門輕輕開啟一條縫,福年向外看了一眼雪地中的兩人,不免的歎著氣,他的視線向遠處看去,迴廊裡,站著幾個人的身影,為首的,正是李後,她緊緊的盯著那雪地中的二人,臉上的怒氣不置可否。
李後身邊的常侍姑姑輕聲抱怨著:「這個王妃啊,她自己請罪就算了,幹嘛還拉上王爺,這跪了一夜,萬一傷了身體怎麼辦。」
她說著,小心的看一眼李後,李後重重的抽了一口氣,她怎能不想管,那是她的親兒子,可是,這個親兒子在這個女人面前,眼裡就沒有了親娘。
眼中一閃而過的堅決與冷酷,李後撫袖轉身離開,侍從急忙跟上,她剛走出迴廊,就聽到了一聲沉重門軸聲,然後,是福年那尖細的嗓聲在雪中迴盪。
「傳皇上口諭,玉家之女錦瑟,自入宮來,賢良通慧,德襲言孝,故不涉及玉家之案,但為避幽幽之口,遂將其正室王妃降為側王妃,欽此。」
遠遠的,傳來了兩個顫抖的聲音,謝父皇恩典。
李後微微昂頭,望著天上飄落的雪花,眉頭緊緊的團在一起。
崇陽宮中,凍了一夜的暮雨漓和玉錦瑟緊緊的依偎在一起,玉錦瑟伸手撫摸著暮雨漓俊美的臉頰,心疼地說道:「為什麼那麼傻,非要陪著我跪著。」
「我怎麼可能扔下你。」他緊緊的抱著她說:「明明是你事先告訴我,他們有謀反之意,如果不是你事先告訴我,我怎麼能早有防範,贏了這場戰,你如實的告訴父皇,他不會怪罪於你的。」
「父皇沒有怪罪我啊,是我自己不能原諒我自己。把父親蓄謀已久的事情出賣,雖然那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可是我也有違孝道,還怎敢拿此事出來宣揚邀功。」玉錦瑟說到這,臉上淺笑著說:「父皇已經很開恩了,把我降為側妃,我沒有怨言,只要留在你身邊就好,雨漓,你要知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錦瑟,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我知道。」暮雨漓心疼的摸著她的額頭說:「只是,委屈了你。」
玉錦瑟輕輕搖頭,「沒關係。」
她頭靠在他的懷裡,臉上剛才的笑容緩緩消失,玉桓山這個累贅解決掉了,讓她意外的是,滿姑姑和極夜他們這些魔道卻沒插手此事,看來,她們也是厭倦了玉桓山這個棋子。沒來由的,玉錦瑟倒感覺起後怕來,事情遠沒有表面看起來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