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鳳雪舞的經驗,她知道這架飛機殘骸的風化程度,足以稱得上是文物,它在這個時空裡絕對經過了幾百年的風風雨雨。
她和這架飛機墜毀的時間,在另一個時空裡不過相差半個多世紀,可是,在這個陌生的時空,她們卻足足地隔了六百多年;沙雪女帝,也是一個寂寞的時空流浪者。
她有些失笑地聳聳肩膀,找到歸途不過是每一個穿越者隱藏在心底的一個永恆的夢幻,就像每個人隱藏在心底的那個朦朧而溫暖的故鄉,而她現在連活下去都是問題,哪裡輪得著做這個華美的夢?
「上邊寫的是什麼?」蝮玉痕問。
鳳雪舞默默無語地遞給他,揚揚眉打起精神,明朗地說:「是很好的消息——有關黃金的消息。」
蝮玉痕一目十行地看完,過濾掉一些不太懂的詞語,理順了基本的人事關係,他萬分驚喜地說:「這是一支尋找黃金的軍隊,他們在這裡發現了極其強烈的埋藏黃金的信號,是這樣嗎?」
鳳雪舞點點頭,聽到她的認可之後,身後傳來人群熱烈的歡呼。
她忍不住笑了——她現在是屬於這裡的,這裡有愛她牽掛她保護她的人,她真實地活著,感受著與前生不一樣的歡樂或者新奇,這生命真的很充實而不可思議。
她笑瞇瞇地轉身擺擺手,示意人群靜下來,她抿唇一笑,忽然大聲地說:「今天的這個發現,也證明了沙雪女帝記載的黃金谷是真的存在的,而且就在離這裡不遠。」
噢噢噢!!!無數歡呼聲震耳欲聾。
黃金谷!遍地黃金的山谷!!!
「今晚大家回去開始打點行裝,明天早上,帶好武器裝備,我們暫時離開這裡,開始前往黃金谷!」
蝮玉痕長臂一揮,眾人舉起手中的武器,都歡快地一邊搖動、一邊歡呼起來,興奮地呼應著他的號召。
離開的時候,他們又帶鳳雪舞看了墜毀後,被完完整整地拼湊在山下的那架和黃金飛機一個式樣的民航客機。
客機周圍環繞著青蔥的雪松,雪松林裡是一排排整齊的青草離離的墳墓。
她想到沙雪女帝的記載,穿越到這個時空之後,很快就遇到幾個同樣是靈魂穿越的人,他們歷盡艱辛,回到了這個他們當初生命終結的地方,尋找飛機的殘骸,親手掩埋了自己和同伴們的軀體。
那是怎麼樣的絕望和詭異?
他們都不願意離開,以新的身份在這裡繼續這沒有完成的事業,堅定不移地尋找回去的路。
因為,在那片多災多難的故鄉,他們的親人都在侵略軍的肆虐之下,他們的軍隊如同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他們找到黃金去餵養他們,那場血腥的戰爭、保家衛國的使命,早已深深地植入他們的骨髓。
沙雪女王在他們的支持下,南征北戰,用了足足一生的精力,創立了輝煌的功業——龐大的沙雪帝國,用源源不斷的人力物力來支撐著他們回家的夢幻。
可是,她悲涼地發現,這裡不是神農架,不是記憶中的華夏熱土,甚至不一定是亞歐大陸。
她在征戰中勘察地形山脈,絲毫沒有找到哪怕有一點點的代表著他們那個時代的文明標誌,也一步步發現再也回不去的恐怖真相。
而他們為了回家製造飛機、輪船,開鑿金礦,南衝北突,也沒有找到歸途,等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蹉跎了將近一生的時光,一個個相繼老病、衰弱、死去。
他們都被埋葬在蛇族的帝陵裡。
這些年為了回去,她用全民皆兵的嚴密管理方式來管理麾下的領土。
把繁重的勞役、兵役施加在這裡的百姓身上,用新的文明和信仰同化吞噬他們各具特色的土著文明,她總認為,他們是一定會回去的。
因為刑罰殺戮過重,在暮年的時候,帝國內部動亂不止,龐大的帝國很快潰散如同一盤散沙,她只能帶領自己的親衛營重新回到這個地方,等著生命的終結。
「生命是一個過程,獲得新生就要感受不一樣的人生,糾結於唯一的一個目標,錯失了滋潤生命的親情、愛情、友情,我用一生的時光在寂寞中才明白了這些道理,可是,已經太晚了,我衰老得連墓穴都無法走到了,通往那裡的山谷,已經被恐怖的猛獸盤踞,親衛營死傷慘重,無法經過那裡。」
鳳雪舞感傷地想,好在自己生活在新時代,沒有受到什麼思想鉗制,可以隨遇而安地苟且偷生,哪像他們這些鐵血軍人,在時代的洪流中根本沒有自己。
夜晚,四人坐在客廳再次確定明天的行走路線。
鳳雪舞拿著那張用放大鏡擴大之後,重新描繪出的這附近的幾個山谷的地圖。
知道當初的那四扇門的確是通往不同的山谷。
「蛇」這個圖案,是通向蛇谷,但是顯然不會是蝮流冰他們部落附近的蛇谷;
大家商談之後,經過蝮玉痕的仔細觀察地圖,他推測出,位於部落附近的蛇谷內,那高高的神殿硬生生地把那條山谷截斷,而當初鳳雪舞她們從神廟下邊的帝陵中逃出的時候,顯然是避開了那條可能通向這裡的路徑。
「根據沙雪女帝的記載,那裡是當初隨機的那個生物學家最喜歡的地盤。」鳳雪舞說。
「什麼是生物學家?」蝮流冰問。
鳳雪舞莞爾一笑說:「那是專門研究所有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物種的人,包括植物和各種動物,分析它們性情,生存的環境,從它們生存、進化、滅亡的過程,瞭解周圍的區域曾經發生過什麼變故,是一種研究生命的很偉大的職業。」
蝮流冰眨眨眼說:「我也是專門研究各種草藥、蛇等生物的性情,根據它們的成長狀況來判斷它們的藥性,我是不是也有點像生物學家?」
「呵呵——」聽到的三個人都忍不住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