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燈節,顧名思義,是一個全民點燈的節日,也是離隱國最為熱鬧的民間節日之一。
這點燈的目的,最早是為了祈願,或者遙寄相思。
十年前,西越和啟國遭大難,很多國家甚至也將離隱的這一習俗學了去,祭奠死去戰士,又或者為戰場長浴血奮戰的親人祈福。
各國的文化一交融,這點燈的形式,也變得多種多樣起來。
其中在隱京城最為流行的,數天燈和河燈兩種。
不過古代木建築較多,易引發火災,所以天燈受朝廷控制比較嚴格,而依水而放的河燈最為受官方推崇。
夜幕初降臨,一身便裝的葉闌靜就急不可耐地拖了離墨出了墨王府。
他們出府的形式,還很是讓暗衛們汗了一把。
葉闌靜現在武藝不精,偏偏還死纏爛打著離墨要他帶她使輕功過過乾癮,還美其名曰「考察王府部署力量」。
結果就是,暗衛們哪裡敢攔離墨的去路,自然是一路通暢無阻,害的離墨還落下了個「治下不嚴」罪名。
離隱本身就是一個經濟文化都比較開放的國家,點燈盛節,雖然是夜晚,街上還是到處可見婦孺老幼,更有一些女子扮作男裝出行。
賣花燈的攤販賣了命地吆喝,酒樓也難得延遲打烊時間編排出一些新活動吸引顧客,回城河裡停滿了私家的遊船或者花船。很是一副熱鬧的樣子。
一些女子和孩子依在河邊放著花燈,間或有花船經過,花燈便被泛起的浪花打濕了,女子孩子們就圍在一起指著花船罵罵咧咧。
罵的凶了,船上許會出現了一個極致妖冶的女子,叉著柳腰,這就成了對罵。
「潑婦罵街,有什麼好看的?」離墨頭痛地扯著賴在原地,一臉幸災樂禍不肯走的葉闌靜。
「為了那麼個小破燈,有必要吵到問候祖宗的程度麼?」葉闌靜語氣是不屑的,臉上卻是興奮得泛紅。
潑婦罵街,現場版的!
這可是她一直以的學習楷模啊!
「心兒,去前面逛逛吧,還有更好玩的呢。」
離墨好不容易才扯走了不安分的葉闌靜。開玩笑,他可不想讓他的心兒學成那些女子的樣子。
雖說,她有時發起飆來可不比這些女子遜色!
點燈節的夜晚不只有人多,三教九流也出沒的不少。
因為畢竟是夜晚,又是節日,京城的管治也稍微鬆動些。
一路行來,葉闌靜秉持著一貫的逛街作風,邊游邊散財似地將零錢分給了沿街乞討的一群小乞兒,直走到賣河燈的小攤前,才發現帶的錢已經不夠她花銷了。
再看看離墨,一臉的事不關已樣,就曉得他大王爺出門大概是從來不帶錢兩的了。
「自討苦吃了吧?」離墨忍不住要挖苦她兩句,「都叫你不要上那些小騙子的當了。」
葉闌靜白他:「你又知道了,人家臉上寫『騙子』兩字了麼?」
離墨不屑一哼:「你當隱京是什麼地方,隱京暗巷裡這樣混日子的人多了,他們會餓死?只怕他們一轉眼吃的比你還好!」
葉闌靜瞧他一副盡知天下事的模樣,很是鄙夷道:「給這麼點錢難道要了你堂堂王爺的小命了?瞧你那小氣吧啦的勁。」
離墨被她說得一口氣窒了好久,才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愚善!你這不是幫人,是害人。」
葉闌靜涼涼地瞧他一眼,緩緩道:「誰說我在行善?誰說我在幫人了?」
「好人被逼到絕境也會變惡,惡人受到感化也許會變善。我給他們銀子,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多的選擇,選擇變惡或者變善的,是他們自己,與我無關。」
離墨被她稀奇古怪的論調說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她甩開她大踏步向前走了才回過神來。
嘿,她還跟他說著說著說上火了?
急急忙忙跟上了,哄她開心的話還沒出口,卻先看見她和一個男攤販眉來眼去,有說有笑的。
「王…墨,快來哦,這個攤主說要送我一個河燈喲!」
葉闌靜笑著回頭向他打招呼,還差點把「王爺」喊出了口,顯然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了。
「無功不受祿。」離墨頂著一張黑漆漆的臉打量著那個攤販。
說來這個人也很奇怪,相貌很是平庸,膚色微黑,卻偶爾有些迫人的氣勢。年齡不大的樣子,臉上卻有著歷經滄桑似的沉澱。
只見他笑靨淡淡,目光炯炯地看著葉闌靜:「這位夫人的話教雲揚受益良多,就當我感謝夫人的教誨,這燈我也賣不久了,夫人若喜歡只管拿吧。」
「誒?說的我怪不好意思的。」葉闌靜果真還應景地紅了紅小臉,只是那手上挑花燈的動作,可沒一點顯出什麼不好意思來。
可是離墨卻為這話皺起了眉頭。
他與葉闌靜說話離這兒有些距離,這青年男子的耳力倒是不錯!
何況,瞧他那一副沉穩樣子,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簡單的攤販。
葉闌靜倒不疑有他,接過那男子給的筆墨,就畫起畫來。
據說,這河燈,要把祈願的對象畫下來,再放到回城河裡,祝福就能如願。
「閣下很面善,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離墨目光犀利,看著那個青年攤主的眼神很是不快。
葉闌靜一聽,邊畫著也邊好奇地抬頭,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