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人影開始層層疊疊地從野草叢裡出現,一開始並不很多,所有人都穿著淺綠色的服飾帶著綠色的頭巾。
他們踏著奇怪又不整齊的步子,似前進又似左右搖晃,再看過幾眼,又像是原地踏步。
可是哪種「嗒嗒嗒」的節奏讓人十分心煩意亂,眼前的場景一花一花的,好像就多出了很多人影來。
「是迷蹤一支。」音蘭微微定了定神,「只來了第一支?」
「只?」烈風掃她一眼沉聲道,「據說迷蹤一支最擅佈陣困敵,你可有什麼好的脫困之策?」
音蘭臉色頓時也沉了沉。
音殿之人的不乏陣法高手,只可惜她和醉心都不深諳此道,若是來者不善,她們當真有可能葬身此處!
「先看看情況,咱們琉璃宮素來跟白家勢力井水不犯河水的,沒道理白家堡要對我們下殺手。」
「那可不見得。」葉闌靜斜眼看著音蘭,「那日,你們夜襲王府,赤邪對上的那兩個白衣男子,是什麼勢力?」
要是葉闌靜沒感覺錯,那兩個白衣男子的功夫氣質,都極為類似泊舟,尤其是那奇特的輕功。
音蘭沒有對敵,所以並不十分清楚,只疑惑地看向赤邪。
「不是墨王府地人。」赤邪眉眼不轉,鎖定敵人的方位,只簡單地回了一句。
「什麼?!」音蘭頓時大驚,「難道…白家堡也在背後支持離墨?」
她皺著眉頭,算計著當時當局,喃喃自語:「不成…這個情況,必須立馬匯報給宮裡…」
「只怕你今天走不出這裡…」
渾厚的內力和著蒼老的聲音漸次傳來,從第一個字的輕音,到最後一個重音變化,讓所有人心頭都為之一震。等到想起警戒,灰衣布衫的老人已經以極其詭異的身姿步伐踱到他們一眾人面前。
「木楚…」
音蘭竭力控制著正常的音調,不想露出怯敵之色。
可當他認出了眼前的鶴髮老人乃的白家六長老之首的木老時,剛生出來一點應敵的希冀又被一股腦地撲滅了。
當今江湖,木楚長老以一敵百的威名還仍余在,若他親自上陣,他一人對他們幾人已經有餘。何況再加上一群青木十支裡的精英?
木老高傲的哼了一聲,以示對一群年輕人還能認出他來表示驚訝,卻看也不看一眼音蘭,只微微掃了一眼葉闌靜,皺眉:「怎麼多了一個?」
「你是跟隨他們來的?」葉闌靜有點驚訝,本來以為是泊舟派來捉她的人。
可是瞧這情況,怎麼倒像是跟蹤音蘭她們而來,卻讓她不巧撞上?
這不是白家的人嗎,不是泊舟的人,那還有誰?
「沒禮貌的東西。」木老嫌惡地哼了一聲,「一起解決掉。」
還不等葉闌靜聯想到什麼,生出點後怕的涼意,木老的身形已經再次退遠,速度凌厲到幾乎隱約可看見殘影。
那一音纏綿落下,整個局勢的氣氛就瞬間凝固了起來,綠色的人群似動未動,可壓迫之勢卻明明白白地鎖定了她們這一方土地。
音蘭咬著蒼白的唇,連質問也吐不出一句來。
那是一種絕對強者的氣場,一種蔑視,一種囂張到極致的態度,擺明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尋的,便是你們的晦氣!
可是她居然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恐懼,連被圍困在三王府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恐懼!
這時,倒是烈風比較鎮定,皺眉直視著木老,道:「白家堡如此大動干戈,可知道此舉是與誰為敵?」
木老骨子裡其實是一個非常古舊的老古董,極輕視女子,見到男人之間的對話才微微揚起眉,傲然道:「琉璃宮殘害忠良,草菅人命,江湖人人得而誅之,我白家堡與之為敵那是替天行道!」
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義正辭嚴,卻也虛偽浮華之極。
要是換做三年前琉璃宮血洗二王府之前,哪一個所謂名門正派敢敞開著窗戶亮堂堂地說這些話?
好一個白家堡,是看琉璃宮三年前元氣大傷,要有所行動了麼?
「如今與我琉璃宮為敵,白家堡不怕到時兩敗俱傷,讓別個些人坐收漁翁之利?」烈風冷言冷語,卻也道中了木老的心事。
他本人,也是極不贊成這個時候和琉璃宮明著撕破臉皮的。
琉璃宮背後的勢力可疑,況且江湖也不是他白家堡和琉璃宮兩家做大,還有一個時時刻刻盯著他們的雲蕭山莊,還有江湖上近年來魚龍混雜的聯盟勢力。
這個時候和琉璃宮硬碰硬,是極不明智的。
可惜,白家不是他說了算的。
那個年輕時就喜歡獨斷專行的古怪小子,現在,已經是能夠執掌一方的霸主了,他下的命令,絕對不容置喙。
「你說的也對,」木老淡然地一點頭,說,「不過,若你們全部死光了,誰又知道是我白家堡做的?」
堡主執意要殺人,他就殺。人都殺了,還不許他自己玩點陰的?回頭嫁禍給雲蕭山莊,一舉兩得好了。
很滿意自己突發奇想的構思,木老嗤笑了一聲,一一掃過臉色驟變的幾個人。
忽然眉眼間神色一變,指風彈出。烈風躲閃不及,右手被擊中,手指間暗藏的幾個信號彈已經化為齏粉。
親眼見證了這樣殺人於無形的功夫,音蘭幾乎面如菜色。
「哼,到了這個地步還想耍這樣花樣,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