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悃死了~」我嘀咕一聲,在他胸前蹭了蹭,替自己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繼續沉沉睡去。
「懶豬~」平南低笑一聲,傾身吻了吻我的額,沒再吭聲。
「小婭?」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又開始叫我。
拷,這傢伙又發/情了呢?到底什麼時候他才彈盡糧絕,不再騷擾我啊?
我暗自嘀咕,索性連回應都懶,裝睡。
得不到回應,平南悄悄地把我放開,輕手輕腳地坐起來,悄悄地溜走。
我倏地睜開了眼睛。
平南的睡眠一向比我少,可是只要我不醒,他就一直摟著我,從來不曾放我一個人睡過。
現在半夜三更的,他要去哪裡?
喳喳地輕響傳來,他打開了連著住人洞的那扇石門。
於是,我忽然明白了。
他想乘我睡覺,去外面偷渡食物進來。
看來,白天我的抱怨,還是起了作用了。
我摒住呼吸,一動都不敢動。
這廝一慣狡猾,心思又細膩,誰知道會不會殺個回馬槍?
若是被他發現我詐睡騙他,說不定會點了我的穴道再走,那就得不償失了。
氣流波動,平南果然去而復返。
我嚇得慌忙閉上眼睛,竭力把呼吸放平,裝成熟睡的樣子。
平南低頭默默地凝視了我好一陣,這才掉頭,飄然而去。
呼,我悄悄吐了一口氣。
不錯,通過這幾天的深入溝通,我對平南的瞭解又增了幾分,可喜可賀。
又等了一陣,確定他已離開,這才爬了起來,奔出去,在石門上左摸右摸,希望可以找到破綻——比如,指紋啥的?
這洞年代這麼久遠,機關上總不可能沒有灰塵,平南摸一下,不可能不留痕跡的吧?
可惜,折騰了大半個時辰,上躥下跳地弄出一身汗,一點收穫也沒有。
我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吐著舌頭喘粗氣。
拷,看來,這個還是得憑實力,瞎蒙是靠不住的。
正沮喪的時候,忽地想起一個老朋友。
對了,我怎麼忘了這個碴?我用力拍了一下腦袋,咧開唇開心地笑了。
這麼好的一個寶貝,我怎麼就忘了使喚呢?
「土地,土地,快出來!」我笑瞇瞇地衝著牆壁唸唸有詞。
一股白煙從地底下冒出來,果然鑽出一個白鬍子老頭:「上仙,有何吩咐?」
「勞駕,把我送回玲瓏閣吧。」我微笑著吩咐。
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土地爺,大小也算個神仙,這麼簡單的法術應該會吧?
「呃~」哪知他面有難色:「上仙如今下界歷劫,已是凡人肉身,自然得遵從凡間條例,若是小仙濫用法術助你,必會受到責罰。」
「喂!」我拉下臉威脅:「你不幫我,等我歷完劫,回到天庭,第一個不饒你!」
我拷,個破土地,要他辦點事就推三阻四,膽子小得跟老鼠有得一拼。
「小仙不敢,」他嚇得一哆嗦:「不過,小仙略知五行八封之術,這洞府倒是可以替上仙打開,也可指引上仙走出此洞。不知如此處理,上仙可還滿意?」
能出去?早說啊!
我立刻眉花眼笑:「滿意滿意,當然滿意。」
對了,這樣走出去,不會遇到平南吧?
「不會不會,上仙放心,萬一遇上,小仙使個障眼法,他就瞧不見了。」土地笑瞇瞇地看著我。
「哦,那就好,走吧。」我大喜,隨後柳眉一豎。
咦?連我心裡想啥,他都知道,那這幾天我跟平南在洞裡艾克斯艾克斯歐歐的時候,他豈不是瞧得一清二楚?
「小仙不敢,萬萬不敢!」他嚇得縮起肩,一溜煙的跑了。
臉上,居然浮起可疑的紅暈。
拷,這老色/鬼,明明偷看了我跟平南艾克斯艾克斯區區,居然還敢說沒有?
「你個老不羞,還不給我站住~」我氣沖牛斗,大吼著衝了出去……
原以為外面此刻定然是星星滿天,哪知出來才知道,竟然是春光燦爛,一片明媚。
巨汗哪!原來我跟平南這幾日在洞中日子逍遙,縱情狂歡,竟倒了黑白不分,日夜顛倒的地步?
在山裡隨便找了戶人家溜進去偷了一身藍底白花的粗布衣裳換了,臨水一照,竟成了個十足的俏村姑了。
我抿唇一笑,施施然地進了城,往鎖情樓走去。
正午時分,鎖情樓裡一片寂靜,我悄悄地摸上三樓,推開玲瓏閣的大門,得意地歡呼:「可鳳,我回來了!」
「小,小姐?」可鳳回過頭,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咦?她居然叫我小姐?
我皺眉,立刻發現房裡的氣氛不對,警覺地退到門邊。
門簾一掀,聶祈寒從裡間踱了出來,美麗的眸子在我身上轉了一圈,臉上漾起一絲嘲諷的微笑:「疏影,玩夠了?肯回來了?」
「師,師傅?」我暗自呻吟:「你怎麼來了?」
不是吧?怎麼點這麼背,一回來就碰到這個煞星?
「看到我,很失望?」聶祈寒慢慢地走到我身前,頎長的身材散發出一股迫人的氣勢。
「怎麼會呢?」我不安地微微向後仰著身體,避開他的碰觸。
他默默地看著我半天,低頭在我頸間輕嗅,神色冷然:「你擦的什麼香?我聞到一股子狐騷味?」
我大怒,退後一步:「師傅,你有何要事?」
他冷不防伸出手,拉低了我的衣領,臉色一變:「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的確是出去跟男人鬼混去了!」
「青樓名妓,不就是陪男人鬼混的嗎?」我怒氣上湧,也就口不擇言:「這都是師傅教導有方啊!」
拷,明明是他逼良為娼,居然還有臉鄙視我?
「好,很好!」聶祈寒不怒反笑,輕托起我的下巴:「靖王爺大婚,迎娶的卻是一雙破/鞋,若是真相大白於天下,怕是會轟動整個龍御王朝吧?」
你媽才是破/鞋呢!你們全家特麼都是破/鞋!
不過,他說靖王爺娶破/鞋,是什麼意思?
跟平南成親的不是羽衣嗎?難道……
「你把羽衣怎樣了?」我一驚,遍體生寒,撲上去揪住他的衣領。
「哼!」聶祈寒冷哼一聲,手一揮,我便像只破娃娃飛了出去。
「啊~」眼看我的身體就要與牆壁相撞,來個親密接觸,可鳳嚇得捂著嘴驚叫了起來。
我腦中靈光一閃,眼前忽地掠過一副畫,一招鴛鴦戲水,雙足在牆上輕點,身子在空中輕輕扭動,翔然掠過,輕盈地落在了可鳳的身旁。
好險,這招我昨天才練,使得還不太熟,平南笑說姿態不美,不似鴛鴦,倒像一隻水鴨。
想不到今天用出來,居然也能應急?
「咦?」聶祈寒輕咦一聲,詫異地瞟了我一眼:「這是什麼招術?」
「我自創的。」我傲然一笑。
「就憑你?」聶祈寒冷笑。
「我也沒讓你信。」我不鳥他,表情很拽。
看來這個邪派武功失傳已久,以聶祈寒的博聞強記,都不曾見識過。
「哼,瞧你那沒出息的樣,琢磨了幾招小巧的功夫就驕傲成這樣,諒你也不會有大的成就。」聶祈寒冷聲批評。
不過,他性子嚴苛,輕易不表揚人,這樣說話,其實已經是在誇讚我了。
我也不想把氣氛弄得太僵,索性彎了彎腰:「師傅教訓得是,弟子回頭再琢磨些有用的去,這取巧的事就不去想了。」
「嗯,」聶祈寒臉色稍緩,轉身朝外走:「你進去把衣服換了,跟我來。」
「去哪?」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平南的婚期近了,莫非他又想把我支離京城?
「去了就知道了。」聶祈寒不肯多說。
「是。」我不再爭執,依言進了內室。
可鳳急忙跟過來,從床上拿起一套美倫美奐的春裝遞給我:「這套。」
「他帶來的?」我心中升起疑慮。
特意帶一套這麼華美的衣服過來給我?聶祈寒安的什麼心?
這衣服,一看就值不少銀子,而且那款式,更是獨出心裁,肯定不是尋常人家可以穿的。
最重要的是,它的品味,顏色搭配,分明是按羽衣的喜好設計的。
忽然想起一件極重要的事情,我摒住了呼吸問可鳳:「今天初幾?」
可鳳遲疑了一會,低低地吐出兩個字:「初八。」
說完,她急急地垂下眼簾,不敢再看我。
所謂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本以為只有三四天,誰知已過了七天七夜。
初八,是平南娶親的日子。
原來,我又自做多情了。
他並不是出去替我買我愛吃的美食,他是急著迎娶他的美嬌娘。
即使在那樣極致的歡愉,甜蜜到讓人瘋狂的日子裡,他依然沒有忘記他的責任。
「小婭~」可鳳怯怯地看著我,低聲問:「這些天,你不是跟沈公子在一起嗎?」
「不是,」我淡淡地笑了:「他怎麼會跟我在一起呢?」
「可是~」可鳳一臉迷茫。
「疏影?」聶祈寒在外面催促。
「我走了,回來再跟你說。」我朝她點了點頭,掀開簾子昂然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