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迷昏了再吸血?」我冷著臉看著蕭雲謙:「不知道你們認為這事的可信度有幾分?反正,我聽了是倍感荒謬。不過是群紈褲子弟不知自愛,流連煙花之地,傷了身子惹下的禍端,現在全怪到青樓女子身上,實在有些好笑!狐仙之類的說詞,還是免了吧,我是不太相信呢。若是王爺把我留下來,就為這種無聊又無恥的事情,我還是先告辭了,你們幾位慢慢研究吧!」
說完,我站起來,怒沖沖地便往外走。
拷,那些來青樓玩的男人,身體果然都不怎麼樣。
我明明小心了又小心,細細挑了人的,誰知道還是會出事?
還有二十天才功行圓滿,采血之事絕對不能停。
但此事已引起了蕭雲謙的注意,我應該怎麼辦?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除了朱盛,沒有第二例死亡事件。
所以,當事人只是自行就醫,並沒有上報到衙門,從而驚動刑部。
「江姑娘~」許大夫臉上微紅,忙攔著我:「對不住,是老夫考慮不周,不應該在你的面前說這些骯髒事,污了姑娘的耳朵。」
「是否狐仙吸血,這事倒可以慢慢商量。」蕭雲謙望著我,微微一笑:「不過,事情牽涉到鎖情樓,又扯進了疏影姑娘,還是小心些為好。」
「是啊,這事咱們慢慢再討論,先說點別的吧。」平南急忙插進來,打圓場。
「還有什麼事?」我只得重新落坐,冷著聲音道:「若是還是些無聊的事情,我可真的走了。」
「十七,你前些日子說要查疏影,可查到些什麼?」蕭雲謙話鋒一轉,把話題扯到我的身上。
「疏影倒沒查到,不過我查到紅袖宮的宮主,原來是個男子。宮裡四大頂尖殺手無敵,無情,無影,無憂,都是他的得意門生。」
「等一下,」平南叫停,凝著眉思索:「我記得你上次好像說過,月影死的時候,曾經來過一個白衣男子,月影叫她師傅?」
「是。」我一驚,又不能否認,只得承認了。
「對,我還記得,你對他的描述是長得十分俊美,是個人間妖孽?」蕭雲謙也加了進來。
「嗯。」這話,他倒記得清。
看來,美人總是對自己的長相耿耿於懷,男人也不例外。
有點姿色的人,都喜歡計較皮相的強弱,而往往忽略了皮膚下的內在。
「不知道,那個妖孽跟聶祈寒比,誰更勝一籌?」蕭雲謙捏著下巴,自言自語。
我瞧見他心有不甘的樣子,差點笑噴。
「那麼,月影和疏影,誰才是無影?」平南低頭沉吟。
「你在紅袖宮從沒見過此人?」聽到我的笑聲,蕭雲謙回過神,再問。
「我地位低下,宮主身份高貴,哪是我想見就見得到的?」我兩手一攤,一推二六五:「況且,我聽說他在宮中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都是一張銀色面具,來去如風,誰也不曾真正見過他。」
「銀色面具?」蕭雲謙的聲音拔高了一度:「你確定?」
「我也是聽說的,不過可信度應該很高。」我見他表情有異,急忙小心措詞。
萬一不對,我反正是聽說的,不會讓他揪住小辮。
「那麼,你上次的佛經交給誰了?」果然,蕭雲謙不等我緩過氣,立刻又追問。
「佛經?」我把目光投向平南。
這麼說,在洵陽的點點滴滴,平南事無鉅細都向姓蕭的報告了?
我把他當成朋友,甚至一度因他的關懷而心動,他卻一直充當蕭雲謙的走狗,在背後監視著我?
我一直得意洋洋,以為輕易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回過頭來,卻發現,我才是那個跳樑小丑?
「十七,詳細的事情,我再跟你解釋。」平南立刻求恕的望住我。
再跟我解釋?
這麼說,他間接承認了?
也好,不用多費唇舌,也不必我費心猜測。
是我自己笨,還有何話好說?
「佛經是不異而飛的,我並不知道是誰拿走?」我神色漠然,冷冷地望著蕭雲謙。
「不異而飛?」蕭雲謙顯然不太相信這個說詞。
「想必你們一定曾跟蹤過他吧?」我冷笑,才不會一直處於被動。
「呃~」蕭雲謙語塞。
「是的。」平南老實承認。
「那麼,依王爺所見,以他的功夫想神不知鬼不覺取我的性命,是不是易如反掌呢?」我冷冷地望著他。
取我性命都可,拿走一本佛經自然更容易。
事實上,我相信,平南也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好吧,那當日你跟著誰一起進京的呢?」蕭雲謙自知理虧,摸摸鼻子,又轉了話題。
看來,今天明為請我商量案情,實則是對我的一次三堂會審?
「臨行前一天我接到命令,要離開洵陽進京。」我固執地不肯看平南:「所以,第二天,等平南一走,我便喬裝離開了。」
「所以,那天晚上你就知道第二天要走?」平南的聲音平淡,聽不出起伏,扶在椅背上的五指緊扣成拳。
「喬裝?」蕭雲謙卻似對這個話題比較感興趣,漂亮的狐狸眼睛裡閃動著琉璃似的光彩:「你怎麼喬裝?難道,你會易容?」
拷,這傢伙拐著彎試探我呢?
「很容易啊,」我鎮定地微笑:「把頭髮弄亂了,穿套破舊的衣服,再把臉上擦點泥巴就混出城了,哪裡需要易容這麼高深的學問?」
「是嗎?」蕭雲謙持保留的態度。
「要不要我改裝一下給你看?」我抬手,摸到發間那枝象牙筷,作勢欲抽。
「不用了,」平南急忙出聲阻止:「我見過,那個裝扮的確很震憾。」
蕭雲謙這才望著平南,意味深長地露齒一笑,慢悠悠地道:「平南說不用,那就不用了。」
呃,這算是法外施恩了?
「那麼,今天還有什麼討論的沒有?沒有的話,我要回去了。」
「雲疏影的情況,你調查得怎麼樣了?」
「我只知道她下個月滿十八歲,是個孤兒,是宮主一手帶大的,其他的一無所知。」
這個答案,是我請示了聶祈寒決定拋出的資料。
至於,為什麼聶祈寒要把他的注意力引向疏影,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那個人,做事總是那麼諱莫如深,讓我猜不透他的想法。
或許他還沒有佈置好,所以,才先把我拋出去,拖住蕭雲謙,好替他爭取時間?
「孤兒?」蕭雲謙眉心一跳:「你確定?」
「大家都這麼說。」我偏頭,做思索狀:「不但如此,聽說紅袖宮四大高手都是宮主一手帶大的孤兒,年紀也差不多。」
「真的?」蕭雲謙明顯精神一振,與平南交換了一個興奮的眼神。
「我也是聽說,並沒有加以考證。」
「好,這樣就足夠了。」蕭雲謙大喜,笑瞇瞇地望著我:「你辛苦了,繼續打探。」
「王爺,人家這麼辛苦,就只用一句話就打發了我?太不夠意思了吧?」
「丫頭,又想敲竹槓呢?」蕭雲謙失笑。
「那麼,你認為值不值得被敲呢?」我笑覷著他。
一直不吭聲的許大夫忽地冒了一句:「依老夫看來,打賞倒是其次。」
「哦,那依許大夫看來,什麼才最重要呢?」蕭雲謙饒有興致地望向他。
「江姑娘年紀也不小了,王爺倒是可以替她留意好人家,此間事了,讓她風光大嫁才是最重要的。」許大夫自以為幽默,話一說完,拈著那幾絡鬍子呵呵大笑。
他不說話,沒人把他當啞巴,一開口就戳人家的死穴。
我的婚事,憑什麼要這只孔雀男做主?
「哦,許大夫這個意見倒挺有意思。」蕭雲謙愣了一下,忽然呵呵笑了起來:「十七,只要你聽本王的話,本王保證,讓你風光大嫁。」
笑屁!我嫁不嫁人,嫁給誰關他什麼事?
誰要他來雞婆?
「很抱歉,」我心中惱怒,臉上自然不好看,冷著聲音拒絕:「我江小婭雖不是什麼名門閨秀,但是上有高堂健在,我的婚事貌似還輪不到王爺做主。」
「呃,江姑娘~」許大夫自知說錯了話,一臉尷尬。
「你上次不是說只有一個奶奶?」平南關心的卻跟他們不一樣。
「怎麼,奶奶不比王爺親?」我拉下臉。
「咳,玩笑而已。」蕭雲謙下不來台,只得咳了一聲,自己找梯子往下爬:「既然十七喜歡銀子,那本王就賞點銀子給你置辦妝奩,如何?」
「這才差不多。」我轉嗔為喜,手心向上:「拿來。」
「這麼急?」蕭雲謙失笑,從懷裡摸了一張銀票拍到我手上:「行了吧?財迷!」
我展開一瞧,又是一千兩。
這傢伙,真是有錢!一千兩銀票眼睛也不眨就往外扔。
笑瞇瞇地把銀票小心地折好,放到兜裡:「對了,明天我有事,不能來,先告個假。」
明天十五,我得帶著曼陀羅出去吸收天地之靈氣,沒時間陪他們玩。
「什麼事?」平南問。
「你想知道?」我斜睨著他。
「我也想知道。」蕭雲謙加一句。
我慢條斯理地吐出四個字:「無可奉告。」
「嘎?」
看著面前三張表情各異的臉,我哈哈大笑,帶著花瓶揚長而去。
至此,胸中一口惡氣才算出了一半。
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