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王妃很妖嬈 全卷 144 平南番外(六)
    心情煩悶,從雲謙府裡出來,兜兜轉轉之後,才發現不知何時,我竟然又走進了逍遙王府。

    七年,似乎彈指一揮就過去了。

    重新走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看到的已不僅僅是往日的風景,還有歲月的滄桑。

    物尚如此,何況人乎?

    一罈美酒,獨飲獨行,穿行在這片梅林之間,彷彿又嗅到娘親身上的幽香。

    娘親酷愛梅花,父王為討她歡心,不惜花巨資建了這座全京城最大最漂亮的梅園。然而,時光催人容易老,年華逝去的娘親,終究留不住父王的心。

    現在,守著這王妃的頭銜,看著這滿園的梅花,娘親心裡更多的應是淒苦吧?

    我不願重蹈父王的覆轍,更不想娶一大堆的妻妾,留下相互間心懷怨恨的子嗣。

    喀嗒一聲輕響,傳來梅枝斷裂的輕響,在靜謐的雪夜,顯得隔外的清晰。

    我蹙起了眉頭——梅林裡有人!

    梅林位置有些偏僻,府裡的下人們深夜不會到梅林裡行走。

    侍衛們巡夜不會如此小心謹慎,以我的功力,隔很遠應該就能聽到他們的足音。

    所以,這必是外來之人。

    遁聲而去,卻只瞧見一片空曠的梅樹,寂寞地挺立在風裡。

    或許,是我多心了?

    今年雪大,積雪壓斷梅枝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我暗笑自己草木皆兵,正打算一掠而過,眼角餘光卻瞧見地上飄落的梅花。

    不對,雪下了這麼久,地上早應該被積雪覆蓋,怎麼會有那麼多凌亂的足跡?

    然而,偌大梅林確實沒有人跡,只除了一塊巨石。

    不對呀,這林中何時添了這麼塊石頭?

    沉住了氣,細心再看,已瞧出端倪。

    我不禁暗笑,假意離去,兜個圈再悄悄繞了回來,倒要看看這賊子弄什麼玄虛?

    這一瞧,不禁有些意外。

    沒想到來的是個雅賊。

    他抱了一隻瓷瓶而來,不偷別的,只偷梅花。

    這倒有趣的緊。

    我原本打算悄然遠去,不管這樁閒事。

    偏偏他又不肯惜花愛樹,過身之處,落英繽紛。

    我瞧著有些心疼,那每一棵梅樹,可都有著娘親的心血和我童年的故事,豈能讓他任意糟蹋?

    我順手摘了一朵梅花射了過去,冷聲喝問:「什麼人夜闖梅園?」

    他聽到喝叱,頭也不回,撥腿飛奔。

    我原本也只想把他驚走便算,可是他跑動起來,風掀起他的外裳,露出下面的卻是女子的衣裙!

    在我認識的人當中,只有一個人最喜歡女扮男裝。

    她,會是十七嗎?

    意識到這個可能,我心臟狂跳,立刻追了上去。

    她不肯開口說話,我又不願驚動守衛,曝露身份,兩個人無聲地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望著暗夜中隱隱綽綽的飛雪閣,我靈機一動,立刻摘了梅花,以花為鏢,將她逼往飛雪閣。

    飛雪閣凌空飛架,下是滔滔怒江,我不怕她逃到天上去。

    她很聰明,沒多久便明白了我的用意。

    不肯再往上跑,停了下來怒視著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不過是心慕梅園梅花,乘夜採些回去釀酒,並無惡意。我也不問你何故夜行,你又何必多管閒事?」

    她一開口,我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起來。

    是她,就是滿嘴謊言的十七,錯不了!

    她什麼時候居然也學得這麼風雅,居然釀什麼梅花酒?還是冒著生命的危險,潛到王府裡來盜花?

    這個說詞,相信誰都不會予以採信、,何況我知她甚深?

    更讓我惱火的是,她明明早就知道是我,居然死都不肯相認,寧願頂風冒雪,滿花園的逃給我追?

    深恐我不信,她把瓶子傾給我瞧:「你看,真的是梅花。」

    十七啊十七,該怎麼說你呢?

    大的地方的確是面面俱到,但小地方卻實在是太粗枝大葉了。

    你的聲音,你說話的方式,尤其是你奔跑起來的姿態,我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

    「逍遙王府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來的,你走吧。」我先用話穩住她,微微側身讓路給她。

    「多謝了。」可能沒有想到我這麼好說話,她愣了一下,這才與我擦身而過。

    「得罪了!」我迅速抬手,去撩她的面紗。

    「你!」她吃驚,彎腰扭身避開我的手,怒聲低叱。

    可是,在那一瞬間,夜風掀起她的面紗,我已清楚地瞧見了那張清麗熟悉的俏顏。

    那一刻,一絲喜悅從心底泛開:「十七,果然是你!」

    雖然我打定了主意要從雲疏影身上找出她的下落,卻沒想到這麼快可以見到她。

    看到她無恙,真好!

    「是我又怎樣?」她低叱,已抽出腰間軟劍,抖得筆直,向我分心便刺。

    是,這才是十七,那個永遠精神十足,有仇必報,不肯吃半點虧的小女人!

    我微笑,曲指彈開她的軟劍:「十七,我有話說。」

    這一下認穴倒挺精準。

    看來,那個小金人,她日日都有揣摩,這才可能進步神速。

    「本姑娘沒空~」她冷笑,不肯聽我,只一味地挺劍相逼。

    憶起那日在破廟,她追在我的身後呼喊,我分明聽到,卻頭也不回地離開,心底忽然升起愧疚。

    今日,我終於體會到了那日她的心情。

    我不知她孑然一人,是如何回到京城?

    原來,竟是這般苦澀與心酸。

    「十七,我還欠你五萬兩銀子。」她攻勢強勁,竟似要跟我拚命,我無奈,只得提著酒罈左遮右擋。

    提到錢,是十七的死穴。

    她立刻一臉心痛,氣憤不已,越罵越惡毒:「那錢留給你買棺材,剩下的燒紙,再不行,給你老婆兒子都燒一點……」

    她罵得很急,很快,語氣很沖,表情隨著罵詞的變化而豐富多彩,饒有趣味。

    我笑吟吟地聽著,忽然覺得被她罵,竟然也是一種享受。

    似乎,她已經有很久沒有那麼痛快地罵過我了?

    事實上,我倒真的很懷念在洵陽被她連欺侮帶責罵,也被她笨拙地照顧著的時光。

    老婆是什麼,我不知道,不過兒子我卻聽懂了。

    「我沒兒子~」我忍俊不禁,半天玩笑半認真地解釋了一句。

    哎,這個世界上被罵還這麼開心的,我怕是古往今來第一人吧?

    她被我笑得心慌,羞惱成怒之下,揮劍削斷梅枝激射而至。

    哎,她到底知不知道?

    她這樣含羞帶怒,俏眼圓睜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我心動神搖,哪裡想跟她拚命?

    腦子裡不自覺地浮起她柔順地偎在我臂彎裡嬌喘低吟的風情。

    冷不防她已舉劍迎頭直劈了下來。

    我當然可以彈開她的劍,但她的力道如此之大,這軟劍似乎也練沒多久,力道拿捏得並不好,我擔心劍身反彈,一個弄不好,反而傷了她。

    所以,我只能退步閃避,以酒罈硬接她的劍,以期緩一緩她的衝勢。

    哪知她的劍法不行,劍卻是一枝寶劍,酒罈被她的劍氣劈開,酒如瀑布般激射而出,濺了我一身。

    我只呆了一秒,她已從我身邊急掠而過,奪路飛逃下山。

    「十七~」我想去追。

    但兩個人的這番打鬥,終於驚動了園中的守衛,燈光亮起,腳步聲雜沓而來。

    「行了,你把我抓住,邀功請賞去吧!」她收了軟劍,伸出雙手束手就擒。

    「你走吧。」歎了一口氣,望著遠處隱隱綽綽的人群,只得改變方向迎著侍衛跑了過去。

    她呆了一下,頭也不回,飛也似地出了王府。

    「抓刺客~」

    「有刺客~」

    呼喝聲此起彼伏。

    帶著那幫蠢材在府裡繞了好幾個圈,這才甩掉他們,從容離開了王府。

    望著夜沉似水的長街,心中無限惆悵。

    十七,她應該平安回去了吧?

    錯過了這次機會,下一次再見面,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喝光了一罈老酒,奇怪的是怎麼也不醉。

    不想讓雲謙擔心,索性在外面浪蕩了一晚到大天亮才蹭回七王府休息。

    沒想到就這樣,還是被雲謙堵個正著。

    「有事?」我扶著牆,斜著眼睛瞧他。

    「昨晚逍遙王府的刺客是你吧?」他皺著眉頭,一臉瞭然。

    「是我又怎樣?」我瞪回去。

    「想三表姨就回去好了,何必死撐著面子?現在鬧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的,到底有什麼好?」雲謙搖著頭,眼睛裡含著責備。

    「你很煩誒,知不知道?」我撥開他,踉蹌著進了屋,倒頭睡在床上。

    是的,娘親。

    我竟然沒有考慮到她。

    她昨晚,怕是受到驚嚇了吧?

    父王可會在她的身邊陪著她,哄著她?

    「雲謙,」我有些好奇:「為什麼你直到現在還沒被指婚?」

    其他堂表兄弟都已娶了正妃妾室,獨獨只有他逍遙法外,獨自一人,不能不說是個異數。

    「呵呵,」雲謙狡黠一笑:「秘密,不能說。」

    德性!

    不說我也猜得到,肯定是借口調查永福公主的案子,每每推脫。

    我怔怔地望著帳頂,良久:「我醉了~」

    「喝那麼多,醉死活該!」咦,他還沒走?

    「竟然看到十七~」她衝我笑。

    「什麼?」雲謙問。

    我翻身,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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