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醉夢之憶奴顏 第四卷 萬蝶谷 107節 傾心
    子奴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滿夜的星辰,如墨般的黑夜一眼望不到盡頭,璀璨的明星掛在夜空中盡情的閃耀著美麗的令人無法呼吸。徐徐清風拂過鼻尖帶著淡淡的竹香。子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竟在屋簷之上。

    「你醒了。」一個潤醇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子奴耳邊響起。

    子奴抬頭看去,吃驚的神情就滯留在臉上。翩若驚鴻的臉龐在星空之下綻放光芒攝政人心,特別是那雙琉璃般的眼睛下微微含著的一絲暗金,流露著一種世人不可侵犯的狂傲。這是,雲風。

    他身穿玄色緊衣,邊繡銀色條紋,左手帶著黑色護腕,腰扣著一條刻著精美繁紋的鐵帶,腳蹬銀色長靴;一頭墨發肆意的在空中飛揚,帶著一種絕對的王者之氣。這才是真正的雲風,荒漠中的蒼狼之王。

    雲風將子奴怔怔的看著他,很有耐心的挺直著被緊衣包裹下矯健修長的身子任她打量,薄唇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子奴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你眼睛好了。」

    「嗯。」雲風輕輕點了一下頭,在子奴身旁坐下。

    「我怎麼在這上面。」奇怪,自己就算睡的在怎麼死,被人帶出來也不可能一點知覺也沒有,還是雲風的技術太好了。

    「你睡了四天。我見你沒醒,就把你帶上來透透風。」雲風一雙眼睛定在子奴臉上,不動不眨就這麼看著。

    「什麼,四天!」子奴猛吸了一口氣。四天,那白玉辰……雲風似乎知道子奴的想法,開口道:「他沒事,師父正在為他逼蠱,大師姐也在那裡幫忙,不會有事的。」

    「哦。」聽到雲風這樣講,子奴懸著的心就放下來了,可還是有些隱隱的不安。「我這麼睡了四天。果然是太懶了。」子奴用手敲敲自己的腦袋。

    「大師姐在香爐裡放了安眠熏,無怪你睡的那麼沉。」

    子奴側頭一眼對上雲風,見他兩隻瓦亮瓦亮的看著自己,很不爭氣的心虛了:「怎麼了。」

    雲風的唇角彎了彎,臉上的柔意就像一股清潭般,將那抹笑意越漾越開:「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看著這個已在他心裡播了種發了芽的女人。

    子奴理解雲風心情,難得他放開自己,那就滿足他一下他的眼睛吧。子奴好笑的說道:「看出什麼沒有。」

    雲風抿著嘴唇,顯露出一種堅定,伸手撫上自己的左心房,聲音不大卻是異常的鏗鏘有力:「刻在這裡了,便在也不會忘記。」

    子奴的心狠狠一顫,慌亂的別過頭。雲風一點也不介意,雙手枕在腦後,躺了下去,眨了一下眼睛,緩緩開口:「陪我說說話,好嗎。」

    雲風聲音一下低沉下來。子奴知道現在雲風的心情肯定很複雜,也躺了下去:「嗯。」

    看著天上的星星,雲風的眼光也變的愈發迷惘,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我現在還是不習慣,活了十七年突然多了一個除了娘之外至親的人。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去面對他。」

    子奴側過頭,看著雲風迷茫的側臉。

    「原來這次千葉門並非無故針對萬蝶谷的。她們實則是為了我娘,原來師父他真的從未背叛過我們母子,可我卻始終如何也無法改變對他的偏見。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我娘那雙眼睛,我娘苦苦等了他半輩子,到最後也沒見上師父一面。

    娘她本是千葉門的小弟子,十四歲那年下山歷練,後來遇上了那是才十六歲,四處行醫的師父。娘被師父的善良溫雅所吸引,而師父亦為娘的無邪天真所沉迷,最後兩人便私定了終身。千葉門中有一規定,本門的弟子只能與本門通親,若與外界之人聯婚,要先廢其一身本領在逐出師門方可。

    而娘事先沒有告訴千葉門門主,兩年的歷練時間早已過去,而後千葉門便發出了逮捕令。千葉門組織之龐大,不花半月時間,就找到了娘和師父的蹤跡。那年娘剛好懷上了我,跟著師父沒走多遠就被千葉門的人追到了。千葉門硬將娘強行帶了回去。師父又是毫無一身武藝,救不了娘,只能眼睜睜看著娘離開。

    娘被帶了回去關在了宮門的密牢裡,好在千葉門門主是將我娘從小撫養大,對娘很是疼愛,但也不能違背門規,做了一步最大的退讓便是讓娘先將我生下來。

    我娘將我生下來的第二個月後,就被帶出去廢了一身的武功,加上她生下我後身體虛弱,以至後來落下了病根。在被逐出師門的前一晚,娘的一位師姐告訴她,師父曾上門找過門主,試圖讓門主放了娘,可結果卻是被門主打的全身骨裂,震斷了七筋八脈扔下山去。我娘當時心痛的昏了過去,千求萬求才在見門主。門主說,若不是看在我的面上,他早就將師父了結。

    我娘這才知道,原來師父並沒有死。師父來前,曾托給門主留下一封信,就是讓娘等他,兩年過後就去找她。娘信了,帶著我離開了千葉門。」

    「在走的途中,娘因身子弱昏在半路,最後被路過的商賈救了。那個商賈見我娘可憐,便收留了她,並帶回荒漠。而後,我娘便在哪裡生根住下。她守候了兩年,卻也吃吃未見師父的到來,卻不知那時師父傷的太重,連下床走路也成了困難。娘不放棄,便日日等夜夜盼,自我懂事以來,我就看見娘每天撫摸著師父送她的鐲子發呆。

    直到我七歲那年,那場遭難降臨到娘的身上。娘在也不敢有什麼期盼,忍著血淚看著我一天天長大,直到我親手為她報了仇那天。她在離開我的前一日,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用以往她與師父傳信的方式告訴我們在的地方,說明了一切,讓師父來找我。可最後師父來了,我渴望了十一年的爹到了,娘卻走了。

    後來千葉門知道了娘的事情,雖娘早已被逐出師門,可終歸是門主最喜愛的小弟子,於是千葉門將所有的錯歸咎在師父的身上,在次下了捕殺令。師父帶著我回到萬蝶谷避世,同時也躲開了千葉門的追殺。這才有了後來事。當我知道陪伴我六年的師父是我爹,我曾不止一次的怨恨命運為什麼如此的不公平,恨師父為什麼不早一點來接我們母子,這樣娘也不至於最後成了那個樣子。」

    子奴看著雲風的目光中閃著星星點點,心微微搐了一下。他從不輕易表現出來的脆弱與痛苦只在她面前流露出來,這十幾年他活的那麼沉重那麼痛苦,卻找不出一個人與他分擔,他只會一個人強忍著將這些痛楚含在嘴裡嚥下肚子,獨自承受著。而如今,子奴卻很慶幸雲風終於能夠卸下那個沉重的包袱做回他自己,同時也感到欣慰,她能做雲風唯一的聽眾。

    「雖然這些全部都是他告訴我的,但我卻選擇相信他。因為一個人的神情和眼睛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他內心的真實。我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雲風轉頭看著子奴:「你也會一直選擇相信我的,對嗎?」

    子奴點頭,不需要太多言語。雲風知道,這是子奴對他的肯定和承諾。雲風笑了,那笑容把辰星的光芒也比了下去。

    「那你呢,你願意跟我講你的故事嗎。」雲風微瞇眸子看著子奴的眼。

    子奴微微一愣,隨即咧嘴一笑:「那我告訴你,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信嗎。」

    雲風目光炯炯,絲毫沒有猶豫的點頭說道:「我信。」

    一個驚為天人的笑靨出現在子奴的臉上,雲風看的一瞬間失了神。子奴回頭看著最北邊那顆最大最亮眼的星星,掛著未褪的笑意閉上眼睛。雲風深深的看了一眼子奴,嘴角也劃出一條柔美的弧度看著最遠天邊的星星。

    當一縷柔柔的光線覆蓋在身上,子奴惺忪的睜開眼睛。沒想到睡了四天,睡衣還是那麼的重。轉眼之間,跌入眼底的卻是雲風撒滿了陽光的眼睛。子奴不好意思的笑笑:「你陪我吹了一夜的冷風?」

    雲風搖搖頭,然後坐起身體,輕輕呢喃了一句:「我終於明白清庭的感受了。」

    「啊?」子奴沒聽清雲風說什麼,只看到他嘴唇嚅嚅在動。子奴也坐直身體,這才發現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件外套。

    雲風眸中含笑,原來陪著一個自己想要守護的人一同渡過一個夜晚一同看著次日的第一縷陽光是這麼幸福的事情。雲風伸出手,對子奴道:「我帶你下去吧。」

    子奴盯著眼前的手,愣了一下,抬頭對上雲風明媚至極的臉:「我自己可以下去的。」

    雲風輕輕一笑:「以前都是你保護我。現在也該由我來還情的時候,這個機會你該不會也不肯給我吧。」

    「呵呵。」子奴乾笑了兩聲,覆上雲風的手。雲風眼中光芒一現,帶著子奴輕輕一躍,便穩穩當當的落下地,然後輕輕放下子奴。

    「血戈。」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子奴和雲風一同看去,原來是葉小倩。

    她的眉心微微的蹙起,眉間含著一抹委屈之色,眼中氤氳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好像隨時隨地都會落雨一般的看著雲風。

    雲風的神情一下恢復淡然:「什麼事。」

    子奴瞅見葉小倩緊握在袖底下的小手,心中竟覺得有點對不起她的感覺。想是她剛才肯定看到了雲風帶自己下來,誤解了什麼。

    「師父讓我來找你和榮姑娘。」葉小倩站在雲風的面前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將一句話講出來。

    「嗯。知道了。我們現在立刻就過去。」雲風對身旁的子奴道:「那邊應該是有什麼進展了,走吧。」

    「你……」葉小倩還要開口對雲風說什麼,可惜雲風連看也沒看她一眼就先走了。

    子奴聽到有關白玉辰的事,心下大喜,顧不得其它,沖葉小倩抱歉的點點頭,同雲風去竹屋。葉小倩咬了咬紅唇,也連忙跟上雲風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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